新班主任小黑菜虽然毒,但也是个出售后还管售后服务的良商。
换同桌的两周后,他把我们两桌人召集了起来,苟在楼梯口,在那昏暗的声控灯下,做了个售后调查。
“你们跟新同桌相处得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路瑞儿那个棒槌率先开口。
我顿时想顺手给她一板砖,暗骂她坏事:
她都说挺好了,那我怎么去寻个由头把座位换回来。
可短暂的冲动后,拔凉拔凉的感觉争先恐后涌上心头:
才两个星期,就把当初的“誓言”抛之脑后。
登时只觉得自个成了棵被渣男抛弃,凄凄惨惨的小白菜,路瑞儿俨然是那个“信誓旦旦,不思其反”的氓。¹
班主任问到我时,我用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来宣泄自个²对“渣男路某人”的不满。成功被班主任拎出去单独谈心。
那时挖空心思想着变相“报复”一下我那忘了“旧情”的老同桌,却没思虑这个举动是否会给我的新同桌带来不愉快的影响。
真是风水轮流转,高二时,我爽快地答应了换同桌,如今,换成了路瑞儿爽快地接受了换同桌的安排。
当然,我也不可能撒谎造谣说自己过得是凄风苦雨的悲伤生活。在撒气与良心间,我还是选择了良心。理性客观陈述利弊:没了路瑞儿,听课只能靠自个,更专注了……新同桌人挺好,关键我们也还算熟……
这样一想,的确挺好。
班主任点头颔首,没一会就把我放回去上晚自习了。
可是,才回去,就被路瑞儿和她的新同桌言笑晏晏的样子刺激到视网膜。
不禁感叹起人走茶凉凄楚地,朝夕不伴情难续……
那时候的我,俨然成了个霸道的小畜生,要把自己偶然获得的别人的东西叼进窝里,守着,谁也不许觊觎,谁碰就冲谁龇牙。明知那东西不属于自己,还是偏执地想占为己有。最终东西被抢了,就气呼呼地挠自个一爪子。
芥蒂是个好东西,一旦存在了一丁点在心里,就会拼命发芽抽枝,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用显微镜放大,专在对方身上找茬,来催化出小刺,扎自己的肉。
冬运会如期而至,在我看来,风中的冬运会,最大的亮点在于开幕式时的奇装异服秀和夸损自班老师的口号。
我们班在去年以汉服红伞笛子诗意风雅了一回后,这次走了稳健风,糟心地选择了一件挺贵还掉毛的卫衣(让我恨不得穿越回去,给在投票中为卫衣举起了小爪爪的自己一板砖拍醒),觉得过于单调,就一人配戴一个毛绒耳朵头饰,左手牵气球,右手持泡泡机。端得一派童真灿烂。
开幕式结束后,是众人的拍照留念时间。
我谨遵去年与路瑞儿运动会时再拍一次合照的约定,匆匆带上特意从家里拿来的智能手机,去人群中寻找路瑞儿。
那时她听到我的来意,出乎我意料地推辞说:“我戴眼镜拍出来不好看,就先不拍了。”
“哦哦,好吧,那待会拍。”
这的确是个理由,我虽然有些失落,也没有过多纠缠,只道了句待会再拍就去寻了其他小姐妹拍照。
可是,当我再次转身时,就看见到她和其他同学一起,笑得格外明媚地抱做一团拍照。
没事没事,要大度,这张是偶然。我安慰自己说。
可是,接下来她又和其他同学合照了,戴着她的红框眼镜,一张接一张,里面唯独没有我。
我就在旁边看着,在初冬的冷风中静静地立在那。
有人说目光过于强烈时,对方是可以感受到的,可惜,我从来没应验过这种情况。
她笑得那么灿烂,相机咔嚓一声,就定格了青春。
仿佛刚刚说戴眼镜不拍照的人,不是她。也许是她,只不过是不想和我拍而已。
我也没了继续眼巴巴贴上去求合照的气魄,就是我男神也别想在拒绝我的情况下让我再贴上去。
何况一个小小的路瑞儿呢。老子才不在乎,对,爷不伺候了!我暗自念叨。
于是,我毅然决然离开了运动场,去找远在他班的小伙伴们。
接下来为期三天的运动会里,她没有主动提起过拍合照,我也没有再主动提起,更没有发消息“质问”她为什么那么做,大概是觉得自己忽然就失去了任性的权利。
接下来的几天,我待她是冷淡的,疏离的,她待我亦没有多么热切,仿佛一段同桌情就要走到尽头。
好在,时间更是个好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情会淡,但不快的感觉也会被冲淡。
毕竟,记住事情就不容易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再去记住难受的感觉。还没有记住几个知识点来得有用。
“同桌,要不要去夜跑?”路瑞儿问我。
“要!”我说。
你伤害到我了,但是没关系。
也感谢你,在我一不小心伤害你时,能在时间的流逝里,说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