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逆转
阿特里斯—海伦不相信诺顿会陷落,只要有她在。
她左手挥动战斧砍断一个士兵的大腿,右手上的战锤猛地回转身后砸碎一个骑士的肩甲。
在友军充满敬佩和信赖的眼睛里,浑身浴血的她依然悍勇无比。
周围敌人的骑士和士兵眼里都是恐惧,甚至不敢直视她冷漠的蓝色眼睛,只能盯着她胸口的残破绶带发起进攻。
但诺顿的征召兵已经死伤殆尽,骑士们全部陷入包围,敌人尸体堆成的战线逼迫着诺顿的守军一退再退,最近的敌人离亚尔所在的望台已经不足二十米。
城墙上,已经倒下两百具残破的尸体,夹杂着五六具无头的骑士。
黑色浪潮源源不断拍打在诺顿的城墙上。
湮灭之心骑士呼吸法在海伦体内的运转已经十分极限,她,已摇摇欲坠。
本不该如此,如果不是被包围的太近,只要有一小会,哪怕是矿工抽一袋烟的功夫让她调整一下呼吸,她能做到的的极限就远不止于此。
毕竟,正式骑士和授勋骑士的差距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
更别提如果她能带着亚尔突围进入野外,没有局限的她就能成为最强大的猎人,一百个正式骑士也不可能再让她陷入险境。
本来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们。
但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既然亚尔不愿意离开封地,那她也只能陪在他的身边。即使是拼上自己的生命。海伦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但自她记事开始,她就和亚尔没有分别过,也不想现在分开。
噌——
回忆中的海伦有些疏忽。
包围圈内,一个疯狂的常备兵终于以整个肩膀带着头被砍飞的代价挑开了她的头盔。
海伦的金色长发洒在被血污浸染的铠甲上,她脸上多了一丝伤口,在骑士和数不清的征召兵围攻下,为了保护头,身上铠甲不断被武器击中。
诺顿守军围住了围住她的反叛骑士,但敌人的重甲骑士全然不顾武器刺在身上,一定就要先杀死她。
一名手持铁盾的骑士挡住海伦战锤砸向他的头盔,随后猛地向天空推,用身体压着撞碎了一块垛口,将盾牌和战锤一起抱着摔下城墙。
用来破开重甲的战锤脱手,失去了最可靠武器的海伦立刻陷入险境,在骑士的围攻下举步维艰。
黄昏,太阳要落下了,亚尔眼中黑白颜色的战场中飞舞的金发也不再闪耀。
城下的劝降此刻极为诱人。
“诺顿的守军!诺顿家族最忠实的走狗,阿特丽斯-海伦马上就要战死!你们还要反抗吗!立刻放下武器!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绝望叹息侵染了诺顿,蔓延进了亚尔的心。
“完了!”
“不!”
轰!
亚尔手上的戒指第四条竖痕即将充能完毕,白色的圣光在戒指内翻涌。
“圣光治愈正在充能,下一阶段,应该是——拯救。”
“四阶的终极魔法吗?”
“那就,拯救我的骑士吧!”
亚尔感觉到了从手指溢出光在催动,已经积蓄到极限的魔力从戒指中疯狂涌出。
四阶的终极魔法!
拯救!
他抬起手,心意推动着汹涌的魔力对准金发女孩。
犹如苍穹之下坠落的赐福,圣光治愈隔着近二十米立刻被释放在了海伦身上,这已经远远突破了二阶魔法师的权能范围了!
天空低垂的乌云被撕开一个角落。
光束穿过云从天而降,像是天使的温柔怀抱笼罩了黑色浪潮中的海伦。
被前仆后继的敌军包围的银甲女孩力量已经接近枯竭。
她的呼吸法节奏杂乱,强化的身体摇摇欲坠,原本就该如同舞台战争歌剧中的谢幕,即将归入壮丽的死亡。
但,一切都被神圣的终极魔法逆转。
光点疯狂涌入被围攻的海伦身体,瞬间消除了她的劳累,呼吸法重新在她的身体流转,体内的力量都增长了几倍。
海伦压下惊讶的心,她没有时间思考,立刻用充满无限力量的身体侧身强顶开包围圈最薄弱一侧的骑士,将他和自己一起撞进诺顿守军的剑上。
金属嘶哑声中。
叛军骑士的头盔和胸甲相连处被一股巨大力量推着刺穿,血和剑穿过尸体。
海伦侧过头,剑刃堪堪在脖子上划出一条血槽。
但天空治愈的圣光没有熄灭!治愈效果再次展现,海伦被划开的脖子血迹渗入皮肤,瞬间愈合。
诺顿的骑士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他们随着海伦一起抬起头。
顺着光的来源,他们看到了城堡上的亚尔正调转魔法的目标,一一回复被包围的诺顿骑士,他们破损铠甲下的伤口飞速愈合,被治愈的身体还被临时赋予了强大几倍的力量。
随着亚尔不断转移魔法聚焦治愈,手上的戒指补充的魔力不断释放,被治愈的人全部回以狂热欢呼。
“亚尔子爵是一位高阶魔法师!”
“那是治愈一切的圣光治愈!”
“我们有救了!”
海伦接过身边一名骑士递上的头盔和备用的短骑枪,顿感入手轻了许多。
治愈魔法光束重新回到海伦身上聚焦,她站在城堡缺口前,成为了防守第一道防线。
诺顿的骑士在向城堡上释放着终极圣光治愈而全身被光笼罩如同降世圣徒一般的亚尔致敬后,坚定的向前。
进攻潮水落下又再度涌上,但都无法撼动城墙,这次只有叛军士兵的尸体不断落下。
守城战从午后战至黄昏,诺顿城墙缺口始终没有陷落。
在崇拜目光下,亚尔无休止的用治愈魔法不断恢复着海伦,让后者就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一样守卫在城墙上。
城下的敌人终于发现,诺顿城堡的守军在作为箭头几乎无限体力的海伦保护下再未减员。
连叛军队伍最后的神秘魔法师魔力都要耗竭了,他停下魔法,强化了眼睛,看到了城堡上像一颗小型太阳一样不断使用治愈魔法的亚尔,顿时震惊的合不拢嘴。
“诺顿城堡怎么会有一位高阶圣光牧师?!”
城堡下的进攻停下了,叛军常备兵开始骚乱,没有铠甲的他们冲击一个有着高阶牧师坐镇,守军个个都是骑士老爷的城墙无疑是送死。
“撤退!撤退!”
男爵们的士兵不仅停下了进攻,还发疯似的向后互相推挤踩踏,只为了赶紧跳上梯子逃窜。
最后的一名叛军骑士一剑砸死一个后退士兵。
“不许撤退!”
但他立刻就被人群挤倒,死在一名笼罩圣光的骑士剑下,这下命令和督战再也不能拾起叛军士兵们的勇气了。
亚尔手上四阶的魔法正好停下。
城墙上的守军将所有死去的叛军尸体扔下城墙。
海伦穿过疲惫但战意昂然的守军来到亚尔身旁,“请您允许打开大门,我来把背叛者的头放在老子爵墓碑前!”
亚尔点点头,“我允许了!”
海伦走下城堡,带领骑士们骑上马厩牵出的战马。
“诺顿的骑士们!屠杀这些懦夫!”
亚尔走到倒塌的城墙缺口前,看着大门轰隆打开,银色铠甲骑士高举长枪,如一道铁流般冲出,由圣光治愈魔法笼罩下的海伦带领追杀,他们身穿的铠甲破损不堪,但以心中的勇气凝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城墙外堆积的攻城敌军撤退不及,一个接一个被穿在骑士长枪上。
骑士们早已受够了守城的憋屈,他们在海伦的指挥下分成三股,要将所有叛军包围,但护卫着三位男爵的叛军停下了反抗。
太阳在天边落下。
戴金色头盔,骑着白马的骑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直接穿过包围的最后一丝缝隙跑到海伦身前。
他举着一支金子做成的鹅毛大喊。
谈判!
国王的使者来了!
海伦举起的骑枪刺进了一个老常备兵的黑色皮甲,紧跟着就要洞穿白马上的骑手。
“女士!”头盔被骑枪刺烂的国王使者堪堪躲过锐利的枪尖,“如果您想让您的领主失去头衔,然后和您一起被绞死,那就请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