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银雕的豪华包厢马车在清晨时分停靠在蔷薇王座的庭前,伴随着十名穿戴得体的骑士,他们统一穿戴浑身金支花纹的银甲,骏马赤红金衣,骑士银盔金纹罩面,紧握十字长剑,好不意气风发。
门口守卫的禁卫军是科尔爵士以及他的贵族私生子朋友们,见到这种阵势便自发降低身姿,恭敬有礼的上前询问,却在领队骑士的口中得知马车里的女士乃塞勒斯家族之长女,佩德罗公爵最疼爱的孙女戴安娜小姐,此行是去见克拉克皇帝。科尔爵士不敢阻拦,便急忙让开了道路,这件事为他挣到了一枚金币。
禁卫军引领马车在外庭的大喷泉处安置,塞勒斯家的一名骑士从马车后面拿出轻巧的阶梯放在车门下,另一名骑士打开车门,恭敬的站在一边。“我们到了,大小姐。”骑士挺直胸膛,盔甲里面传来响亮,带着南境浑厚高亢的嗓音,宛如富有感情和自豪的宣誓之词。
女孩美的不可方物,身上内衬丝质黑衣,外披奶白色的及膝连衣裙。修长白皙的双腿踩着方便奔跑的黑色短靴。淡紫色的长发随意披散,闪耀金光的黑石金纹叶冠环扣于顶。
骑士将手臂甲的锁扣解开,把哪里的铠甲卸去。戴安娜扶住哪里,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踩着阶梯下了马车,她抬起头去队骑士报以敬意:“谢谢你,安德列亚叔叔。”
“以南境骑士的荣誉为证明,我们现在是主仆关系,我的小姐。”安德列亚·塞勒斯爵士豪郎的说:“我那老哥出发去特别叮嘱我要照看好你,现在的我更要照看好你,戴安娜毕竟是未来尊贵的皇家夫人。”
女孩略微娇羞的笑了笑。
宫墙内很宁静,除了她,看不见有任何贵族出入。禁卫军拄着长枪昏昏欲睡,有的和同伴们玩起纸牌,无人会大声喧哗。
熙熙的风吹拂而过,绿色的落叶宛如阵阵飞鸟从那华丽的城堡顶端飘洒而下。
戴安娜看着高耸入云的王座城堡有些失了神,哪里就是她未来可能会入住的城堡。仔细看去它原来是那样高大雄伟,就像是神明用黄金钻石雕漆的山峰,阳光把它环绕——金碧辉煌而无瑕之绝美。
“禁卫军刚刚告诉我,宫殿的内部有一支叫做白骑士军团的精英战士把守。她们只听皇帝的命令,就连多普勒公爵都没有策反成功哪怕是一个白骑士。”从大门口走过来一名骑士,他高大壮硕,英俊逼人,栗色的碎发飘舞。银色铠甲奢华闪耀,双肩披挂白色披风,胸前画着一名蓝裙少女手捧鲜艳红玫瑰。
“里面的区域在帝国议会后就被皇帝下令给白骑士封锁,首相将所有政府人员和北方贵族席位搬去了别处。”他娓娓道来。
“小皇帝还是个性情中人。”安德列亚哈哈大笑,爽朗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有没有觉得他和你很像。”
男子平淡的回礼一笑。
他叫沃伦,是南境大贵族费利佩家族的骑士和正统继承人,仙女城领主贝尼托·费利佩伯爵的长子,他的骑士之位由佩德罗公爵亲自册封,他发誓愿守护戴安娜到出嫁之时,期间不生子,不娶妻。
“她们肯定不想我们大声喧哗。”戴安娜默默的盘算着,她不敢保证叔叔欢快的性格不会给白骑士们造成困扰。她扭过头,轻笑:“那么,沃伦爵士跟我一起上去吧,叔叔大人请随意放松。”
“北方人可真是块冰,一点热情都没有。”安德列亚不高兴的哼着,左右环顾,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随后转过身走向那边正在玩牌的禁卫军。
“嗯哼。”戴安娜朝沃伦点点头,禁卫军给了两人各一匹马。
两人随即转向宫殿里面走去。宫殿的内部还有一道城墙,城门后面的建筑区域占据了王座宫殿三分之一的面积,主要用于政府办公、议会大厅、接待贵宾、举办比武等重要活动。
后还有第二道围墙,大门用吊轮起降的厚木配合纯铁打造,过了这道门就是一条环状蜿蜒起伏向上的阶梯,直通里面的宫殿正庭。
花香淼淼,微风拂过。映入眼帘便是一条宁静平滑的绿茵大道,它直通拔地而起的宏伟高塔地基,建筑的上层高高竖起多座方形尖塔,那高高飘扬的蔷薇花怒放朝阳,金光灿灿宛如一颗星。
宫殿正门有四道大门,戴安娜看见共有十二名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她们手持盾牌和长矛整齐列队。她们的眼睛平静的直视前方,除了微风吹起她们的发丝之外,其身体纹丝不动,就像是艺术家雕刻原地的磐石。
这个距离,她们如果是活人就已经发现了戴安娜和沃伦,但是无人呵斥要求后退,依旧平静的站在原地。
“几天前她们还不在这里。”戴安娜看了一眼沃伦爵士,又看了看他身披的重甲巨剑,不由得担心会引发冲突,她说:“你留在这里,我去和她们谈谈。”
“是,大小姐。”沃伦低沉应道。
戴安娜缓步向前行进,并去看那些女孩的脸。
靠近到一定距离时,那些披散淡银色长发的少女的面容就愈发清晰,可她们依旧视若无人,让戴安娜一瞬间的认为她们是雕塑。
“欢迎你,戴安娜夫人。”在双方距离不到五米的时候,中间的少女突然说道,那清脆的声音如同鸟儿鸣叫般动听悦耳。
戴安娜吓了一跳,随即走近,冷静的问:“我不记得透露过我的名字给您。”
“您的名字并非出自您的口中。”女孩平静的说:“我在王座之前见过您,也在宫殿的阳台见过您。”
“你知道我要来?”戴安娜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她出发没有透露给任何人自己行程,安德列亚没有必要出卖这点情报,沃伦也一样没有必要。
“您的来意是未知的,但行程是透明的。”女孩摇摇头:“皇帝陛下知道您要来,命令我们不要阻拦。”
她说罢向左侧身让开了道路,低头行礼:“请进,里面的温莎女仆恭候多时,会带着您去找皇帝陛下。”
“那个。”戴安娜迟疑的问:“我的骑士?”
“沃伦爵士也是贵客自然能一同前往,但得卸去武装。”女孩站直了说:“为了安全考虑,请您理解。”
“我爷爷说只要身在皇宫就没了秘密可言。”戴安娜苦笑着说,可她的手在轻微抖动,因为感到了恐惧和心慌:“一切暗藏内心里的肮脏都会被挖出。”
“信息是互相传递的,可它堪比金银财宝。”白骑士女孩笑了笑:“这是您第一次接触到情报组织的效率,以后习惯即可,并且不是所有秘密都能被洞察,就像情报人员对农夫今天挖了多少土豆不敢兴趣一样。另外,如果您肯开金口,也有人愿为您收集世界的宝藏。”
戴安娜不敢再废话,她转过身朝着沃伦挥了挥手,沃伦快步走来:“我们可以进吗?”他平淡的问。戴安娜点点头,她指了指爵士的宝剑意思非常明确:“不能带武器进去。”
“可以,我不打算带个大麻烦进去。”沃伦没有纠结犹豫,很爽快的解开环腰的武装带,连带着上面挂着的匕首和精钢长剑。旁边的少女把长矛靠在胸口,上前接过物品,她肯定的说:“我会代为包管,以生命为誓约。”
听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沃伦有些被白骑士的话语所震惊:“誓言可不是随便下的,大姑娘。”他苦笑着:“天上的诸神都在注视你。”
“是的,爵士大人。”少女点点头:“诸神注重誓约。”
“真有意思,要是我的手下能有你们一半的纪律性,我敢直接面对整个文森特。”沃伦宛两眼放光,如同看见了世界的宝藏。
随后向戴安娜笑着说:“您先请,我的大小姐。”
拉开宫殿的门,沃伦被金碧辉煌的大厅所震撼。里面的白骑士更多,从大殿的前厅到两侧蜿蜒对称的阶梯都有来来往往巡逻的白骑士,但她们比外面的女孩要轻松一些,只是挎着白色十字剑,而且还能互相调笑交流,轻松愉悦。
“白骑士怎么全是些女孩子,难道克拉克皇帝有些独特的癖好?”沃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意思。”
“在这个地方管住自己的好奇心,爵士大人。”戴安娜心中大惊,她毫不怀疑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哪怕是护卫随口的缪言也可能立刻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这有什么?我的大小姐,皇帝大人肯定很豁达,我敢保证。既然把这些东西摆出来,就表明不怕闲人来评价咯。”沃伦爵士无所谓的说道:“我只能说,大人物的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呢。”
一名粉白色短发少女迎了上来,她一袭黑白色的蕾丝女仆裙,娇小可人。她神色似乎有些慌乱,但很标准的戴安娜行提群礼,阳光照射进来,她那粉白色短发朦胧洋溢,面庞娇羞的蒙上红晕。
她身上带着玫瑰花香的淡雅,戴安娜很心安。
“现在注意你的言辞,沃伦!”戴安娜狠狠的打了下爵士的手掌。
“戴安娜夫人。”温莎确实很紧张,声音都有颤音:“一介女仆温莎·黛克为您服务。”
“啊,你好。”
戴安娜实在不明白这里的人会叫自己为夫人,她只好礼貌的笑了笑,轻轻的问:“抱歉温莎小姐,冒昧的请问……我之前尚未有一任丈夫,也未定婚约……夫人的称呼?”
“啊……。”温莎摸了摸脑袋:“是女仆长大人叫我这么说的,她说陛下与戴安娜小姐有婚约。”
“哟,这是啥时候的事情。”沃伦仿佛听见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轻笑的问满脸错愕的戴安娜,似乎是在嘲弄。
戴安娜瞬间觉得头晕目眩,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她错愕的摸了摸额头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完全不明白未有宣扬和阐明的口头协议会人尽皆知。“或许是皇帝自己说的了?”她安慰着自己,确信世界上没有鬼魂。
“请跟我来。”温莎鞠躬行礼随后扇面退后,向左侧走廊道举起手臂:“陛下本来想亲自迎接的,可昨夜陛下身体小染寒疾,所以女仆长大人强烈反对,今病疾初愈就不在会客大厅正式迎接了,改在花园餐厅设宴迎宾。”
“真厉害。”沃伦看着温莎娇嫩的脸儿,呆呆的入了神。
“陛下未仆先知,对我有如此殊荣……我真是难以回报。”戴安娜感觉额头在冒汗,可根本没有,露台清风飘扬,四周的空气很凉爽。她深深的呼吸,干脆不去想。
她对温莎微笑,随后走了几步,却发现沃伦还在原地,正呆呆的盯着温莎的侧脸。
“该死。”戴安娜黑着脸,赶紧左右看了看,确信温莎尚未发现,以及没有其他视角看过来,赶紧上前猛拍沃伦爵士的肩膀,她看着沃伦惊讶的眼睛,嫣然一笑:“沃伦爵士?在这个地方发呆可是有失礼数哦!”
“实在抱歉。”沃伦尴尬的摇了摇头,跟上了戴安娜的脚步,温莎走在两人左边以示右边宾客的尊贵。
“客人就要到了,陛下。”俾琳娜站在门口轻轻的说。
克拉克则悄咪咪的透过门缝看着里面,那梦幻般的房间丝绸帷幕紧紧拉起,外面贴着彩窗,太阳初升将落地窗透成了粉色。宽大的床上落着白色纱衣,从里面可以感受到一丝凉意,因为床下是用魔法维持的冰层,可以散发凉气。卡伦勋爵侧身盖着薄棉被沉沉睡去,白色的长发宛如银色星河。
“一夜没合眼,是该休息了。”克拉克轻轻关上房门,回头问道:“罗西亚还有利蕊里亚那去了。”
“罗西亚急着给赶往麟爵港,在您昏迷之时就去和接引的船只会和,这会估计正在船舱里补觉,您无需担心她的休息问题。”俾琳娜道:“利蕊里亚在宫殿里在调戏您的白骑士们,精神状态良好。”
…………短暂的沉默。
“无所谓了,让她下午从密道出城,去契约骑兵团的驻地报到。”克拉克整了整丝质长摆的金边外套,把腰间挂的剑取下交给俾琳娜。上下打量着女孩,见她还穿着昨晚那套无比正经英挺的黑色军装便问道:“你下午有别的事?”
“提尔曼莎托人买了彩色奶油和做好的蛋糕。”俾琳娜迟疑了一会说:“这么大姑娘还玩这一套幼稚的游戏,要是把地下营地弄的到处都是可不好,还有浪费军力进去,我作为军人最无法忍受脏乱的……环境。所以得有人看着她,您懂我意思吧。”
“唔……我计划下午带你去量身形,然后给你做套礼服的。”克拉克委屈道:“果然争宠还是争不过妹妹。”
“嗯哼哼。”俾琳娜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无奈的笑,她板着的脸柔和了一点。
“我对自己的外表有绝对的信心,指挥官。”俾琳娜五官精致,鼻梁高挺,淡蓝色的眸子深处闪耀着红芒,她的帽子不见了,淡金色的长发一直披到腰际,她平淡的说:“我无需穿戴紧身裸背的礼服也可以胜过大多数女孩,很拿的出手,指挥官多虑了。”
危,皇帝震惊。
“误会,误会。”这话把克拉克说的冷汗直冒:“我记得明天6号就是你的生日,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唔。”
“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对感情更不怎么拿手。”俾琳娜用手指抵住皇帝的嘴,她比克拉克要矮一些,昂起头看着那血红却不知所措的双眼,微笑道:“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取悦的,指挥官。在外面我可以冷酷无情,在你面前我好歹能保留一些少女天真的幻想……对于女孩来说,提前就能猜到男孩子礼物是什么……等于就失去梦幻的感觉咯。”
“还有。”俾琳娜踮起脚尖在皇帝的耳边轻轻的说:“路娜真的很配合你,可是装病就要装的像一点~。”
“你说得对,我的御林警卫大人。”皇帝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俾琳娜用手轻抚着他的右半边脸庞。
克拉克轻握住俾琳娜的手腕,慢慢附身靠过去。俾琳娜以为克拉克要吻自己的唇,有些窃喜,抬起唇准备迎接,可对方没有这么做。她感到额头一阵温热,就像是蜻蜓点水般触碰。
“指挥官,你!”俾琳娜微微张嘴,眼中闪过一丝丝羞涩和惊愕。
“走吧。”克拉克像完成恶作剧的男孩,恶趣味的轻轻的笑着,他侧身伸出手臂:“女士先行。”
“……我真应该让您接着沉睡下去,再把您扔到我的床上了事。”俾琳娜有些怒火,克拉克无奈的托了托手,在雅典娜爵士和布兰琪爵士的护卫下向门外走去。
……
“前面就是后花园了,戴安娜夫人。”温莎羞涩着脸儿,回头轻如细音。
戴安娜正走过用一条宽大的回廊,鹅卵石的石板路,周围用绿竹编制的栅栏,阳光透过缝隙照亮了她的紫发,木支上面全是各种五颜六色的小花儿和绿色经脉,它们互相缠绕包容,这些植物散发着清神的幽香。微风一吹,她身边拂过了玫瑰花、太阳橘、兰离花的花瓣,涟漪沁香使人沉醉。
“真美……。”戴安娜捋过发丝:“别有洞天啊。”
“请问,这里……有跟我一样的骑士吗?”沃伦皱着眉头,他通过栅栏的缝隙,发现在花园里走动的身影尽是靓丽之风,毫无阳刚之气。他顿时觉得自己进了书中故事里的少女国度,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其中有一些小期待。”
“与其摆上几万朵的花,倒不如让貌美的少女站在哪里……老天,白骑士才是后花园增色的关键啊。”他感叹道。
“我很抱歉,您现在是这皇宫里的第二位男性骑士,沃伦爵士。”温莎似乎很害怕沃伦,声音弱弱的回答:“还有个就是克拉克皇帝,大人。”
“原来如此。”沃伦苦笑道:“我们的皇帝大人真是本事,我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见他一面了。”
……他略显担心的看了一眼戴安娜,这个可怜的姑娘脸色沉重。
“别担心夫人。”而温莎看见了戴安娜面容上的复杂和不安,便鼓起全身的勇气凑到那名女孩的身前,软软道:“其实皇帝陛下没有像您想象的那般……呃…轻浮…我说的是实话。”
“这,这没什么。”戴安娜想起门外那名白骑士,又想起爷爷对她的告诫之一,光凭这个她就不敢对皇帝有任何不满的话语,这个男人或许比多普勒公爵还要吓人,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眼睛。她微笑道:“我听说在遥远的东方,一名帝王拥有几千名妻子是很寻常的事情。我们的人民同样爱戴和忠于皇帝本人,我也会全心全意的去爱着他。”
说这些违心的话对自己是很受益,起码是对于自己的妹妹来说。戴安娜复杂的想着,她和克拉克之间是政治联姻关系,本就没有任何情感铺垫,所以对未来的生活并不抱以期望,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克拉克皇帝给乌鲁卡斯魔法学院的院长雷德尔·法索写一封推荐信,好让妹妹可以成功入学。
当快要进入花园的拐角处,温莎突然向前面出现的身影提群行礼:“路娜爵士。”她如此说道,且十分尊敬的鞠躬。
那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比戴安娜要矮一点,手持一柄长枪。
“神的辉光在祝福你,温莎小姐。”那个少女平静的点头回礼,自己也平静的说道。
她的赤红的眼瞳转向戴安娜身上,手中的长枪折射的寒光,弥漫无形的肃杀令沃伦喉咙一紧,下意识的挡在戴安娜身前,想要摸剑却扑了空。
“我毫无恶意。”她轻轻的说。
这名少女只在胸前装备了雕工繁华的黑金护甲,金色丝线衬托中间的白花。女孩领口别着枚纯金打造,使用黑玛瑙镶边的宝剑蔷薇勋章。她上身其余地方包裹柔软的雪白皮革外套,下身是是白骑士标配的锁链甲白裙以及大腿护甲,然后是黑色皮靴。她银灰色的长发很漂亮,非常能配那血红色的双眼。
而让沃伦感到无比紧张的是少女手中那杆长枪,少女装备白金手甲,单手紧握住淡金的长枪,那枪尖斜指天边,就像一柄长剑融锻于枪杆上,黑色枪锋在烈阳下闪耀幽蓝,像是烧红的木炭,如同赤剑染墨。
沃伦死死护着戴安娜,让那长枪的光芒无法落在大小姐的衣袖上。温莎涨红着脸,前后扭头的看出感觉要发生冲突的苗头,吓得连忙想要解释。
戴安娜没有害怕的感觉,她在家乡见到过许多使用各种样式长枪的骑士,但都是些装装样子,喜欢耍帅招惹女孩来吹捧的草根骑手,沃伦随便拿根拖把杆都能连续打落三个。可眼前的少女第一次给了她压迫感,平静庄严的眼神透露出寒意。
“如有冒犯,我很抱歉,爵士小姐。”戴安娜温和带着歉意的说。
“路娜·卡佩,我的神明下达旨意,令我前去迎接您的到来,戴安娜夫人。”路娜竖起长枪,闭上眼微微鞠躬,安静的侧过身子。
“卡佩家族?”沃伦脸色稍稍变化,低下头轻轻自语:“诸神在上。”戴安娜正巧听见,她狐疑的看了看路娜的侧脸,她记忆并没有对卡佩家族的认知。
温莎善意的看着戴安娜,解释道:“路娜爵士曾经是裁决骑士,现在担任陛下的御前法官和誓言护卫。别看她那么严肃,其实路娜小姐特别可爱的……啊,不对不对,是特别友善,嗯。”
她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捏着手指。“总之不会跟表面上那么可怕啦,虽然我第一次见到路娜爵士也吓了一跳,可后来就习惯了。”温莎两手握拳放在胸前,很有信心的肯定。
“温莎小姐骑士更令骑士想去守护呢。”沃伦忍俊不禁的调笑道,这让温莎的脸更加红润羞涩了,只得低头捏手指不说话。
“温莎小姐请不要再令客人分心了。”路娜眨了眨眼睛:“以神之名,诸位请入内,我不能让陛下等太久。”她单手将长枪反握在背后,枪尖直指绿叶编织的门,恭敬的说:“请进。”
后花园绿草如茵,凉亭竖立于小渡桥旁边,里面种满了姹紫嫣红的植物,地上铺设的是很有考究的瓷砖和石板的拼花型,地板含有特别的物质,会随着太阳的角度而改变地面的颜色和花纹,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
喷泉流出晶莹的水花,落在宽大的池塘里。
“吾主即在前方,愿神明赐福我。”路娜回过头指着前方。
她所指的方向是一座绿茵环绕的餐桌,数根实木长杆架起遮阳用的彩布。戴安娜看见摆着食物的餐桌后面坐着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其中的男人,是只见过一次面的克拉克皇帝,自己未来或许要陪伴一生的丈夫。
她更好奇的是另一名女子,她和自己完全不同,穿着非常笔挺的黑色军装,可无法掩盖奔突的胸口。五官非常精致,每一寸似乎都是神明雕刻出来的。肌肤如同鲜奶色的凝脂,金色长发下的海蓝色的眼睛宛如无边的大海,平静但蕴含力量。她双手相插对握放在桌上,带着黑色手甲。
金屋藏娇,戴安娜越来越感觉压力倍增。
“诸位见到皇帝时无需行礼。”路娜道:“这是私人性质的会晤,礼仪的注重反而会让陛下有些掣肘,这是陛下的原话。”
戴安娜点了点头,保持典雅温润的微笑迎了上去。沃伦跟在戴安娜的身后,和路娜保持并行。而皇帝和那个女人站起来,绕过餐桌也慢慢靠近。
克拉克皇帝身高五尺半,体态修长健壮,肩膀较宽而腰围纤细。行动非常矫健迅猛,举手投足之间不带任何拖沓。而他黑色的碎发,血红的瞳孔,衬托出健康的白色皮肤。这样的面容让戴安娜想起他在朝堂上的霸气,以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恐惧和不安令她本要下意识要躬身行礼,但克拉克皇帝却眼疾手快,直接执住她的手,轻轻吻住那食指:“很高兴看见你,戴安娜小姐。”他又看向后面的沃伦:“也很高兴见到你,沃伦爵士。”
沃伦微微一笑,轻轻鞠了个躬,也不问克拉克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戴安娜有些意外,手中传来阵阵温热令她安心。而皇帝的手指节分明,纤长有力。握手的时间很短,她甚至没有觉察到皇帝松开了自己的手。“戴安娜小姐?”皇帝见她没有反应,提起声音轻轻的问。
“啊。”戴安娜回过神,感觉身边所有人都在注视,连忙懊悔的道歉:“我失礼了,陛下。”
“陛下并不是很在意礼数的人,况且还是在这里。”旁边的黑衣女子上前,朝戴安娜礼貌的微笑:“第一次见面,我是陛下的御前护卫,俾琳娜·玛克威亚。”
戴安娜没有听说过克拉克皇帝有其他亲族,如果有也早就人尽皆知了,所以只有被冠以皇族之姓的臣子这一种可能。她用微微鞠躬来表达自己的尊敬:“与您相见,实乃荣幸之至,俾琳娜爵士。”
“戴安娜小姐跟我见过的多数贵族女孩都不一样……表现的很拘束,是在害怕这里的人吗?”俾琳娜问道。
“我只是比多数女孩要谨慎一些。”戴安娜强笑道:“我爷爷常说,祸从口出。”
俾琳娜点头回礼:“这表明您比多数女孩要坚强。”
“今天您是贵客,小姐。”克拉克指引着众人去往餐桌:“都请落座吧,坐那都可以。拿出你佩德罗公爵掌上明珠的贵气,还有沃伦爵士也请落座,不用客气。来,路娜爵士,你也选个位子。”
“遵循您的指引。”路娜无比虔诚的回答,她双手平端长枪,把华贵的武器横摆在空桌子上面,那反射蓝色幽光的外表神秘致命,让人难以猜测那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
“受宠若惊,陛下。”戴安娜明白皇帝需要自己家族的帮助,但也肯定不会傻到坐中间的位置,她选了个靠边的地方,可正好就在克拉克皇帝身旁。沃伦爵士也表示感谢,也很自觉的坐在最外面,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坐在两名女士之间,因为那样无法安心的享用美食。
餐桌上摆着小蛋糕,用草莓和蓝莓或者香蕉制作的精巧小点心,滴着水珠的甜桃和苹果,冒着热气被切成块方便吃的酱牛肉,表皮炸的酥脆但肉很嫩滑的鹅肉,放着萝卜丁和小羊肉的面饼,而戴安娜更喜欢卷成漩涡的酱肉面条和用软面包和水果卷成团的夹心。量不多,但吃完就能立刻填补。
克拉克皇帝没有给戴安娜的杯子里倒酒,而给女孩倒了杯白宝石制作的磨具鲜榨的水果饮料,里面再倒入一小杯润喉的甜酒酿和几块冰,入口不仅冰凉解暑水果气息十足,还有丝丝酒香。他是这样说的:“这种饮料对胃没有影响,非常适合女孩。”
克拉克饮下美酒,水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抬起手:“来,看看是否合胃口。”那是女仆端来一盘食物,样子很像条面包。
“这是惠灵顿?”戴安娜问,而克拉克没有回答,拿起锋利的餐刀去切那面包。
“当然。”刀锋一划,脆皮下是嫩红的牛肉,绿叶清香淼淼,皇帝笑着说:“我从佩德罗公爵那里得来的消息,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您和南方的经济合作,还有公爵无意之间的透露的消息。”
“唔……真好吃。”戴安娜试着插起一块,咬下去,那甜蜜辛辣的感觉充满味蕾,她红了脸:“好好吃。”她眯着眼睛,开心的笑:“您也是从我爷爷哪里得知我喜欢甜辣吗?”
“公爵大人是给了点提示,加上我试着去猜,所以加了一点焦糖,还有辣味孜然,牛肉是从矮人帝国哪里买的野牛肉。”克拉克用手背撑着下颚,宽笑的说:“人们常说南方的姑娘活泼好动,外貌如秋叶落霞之静美,心如烈焰燎原般火热,你很符合前一项,女士。”
“哼~。”沃伦爵士似乎听见旁边的路娜爵士在小声哼气,但又好像没听见。
“您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陛下。”戴安娜忍俊不禁:“她很符合您所说的形象,也符合后一项,可惜她就是只发情的小花猫。”这引的一阵轻快的笑声。
“那么,我的好姑娘。”克拉克皇帝切下一块肉,在番茄汁里翻滚几下,漫不经心的说:“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呢?您的行程是透明,可是目的却是未知的。”
戴安娜拿着饮料的手抖了抖,咬了咬牙:“虽然说这些非常失礼……但,但我听说您的母亲尤丽叶太后和雷德尔伯爵有些交情,是能在他哪里说得上话的,所以我想请您牵线搭桥。”
“您说的是乌鲁卡斯魔法学院的院长,啊,那个严谨,刚正却和蔼的老人以前确实和我母亲有过合作的日子。”克拉克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八天以后就是开学的日子,往后十年就不会再收徒咯,历代的规矩谁说话也不好使,难道戴安娜小姐是错过了一月的选拔期?”
他将酒液猛灌下去,且很享受冰凉的酒划过喉咙的快感。
“不,不是我。”戴安娜解释道:“我实话实说,是我的妹妹。唔,她是个对魔法元素报以深感兴趣的女孩……但是因为个人的天赋问题导致在最后的选拔里落选,败给了另一个孩子,失去了名额。”说着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恳请,唔。”克拉克用手指点住她的唇。
“既然是来合作,就别把自己的身价压的太低。啊,那个老院长可不好对付,虽然他没有任何封邑,但举足轻重都是很有影响力,即使是我的母亲不敢轻易拒绝他的要求。”克拉克说道。
“我想,这对您不算难事。”戴安娜低声回答,她突然颤抖,因为脸庞拂过温热粗糙的触感。皇帝的手放在她下巴和脸儿之间。这种亲昵的动作使她心跳急速,可却没有半点排斥的感觉。
“这确实不算什么难事,但我也会付出一定代价,那个人情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而学院每年只有一千个名额。”皇帝低低的说,手指轻轻抚摸戴安娜雪白的脸儿,随后像是醉了似的挑起女孩的下巴,凑过去:“那么,您的家族会如何回报我呢?这可是另一件事情。”
“我……。”戴安娜不敢去看他都眼睛,鼻息是浓重的酒香,她嗫嚅着不知所措。而克拉克却喜闻乐见,他似乎忘记了周围还有人。
阴冷凌厉的眼神横扫过来,直接刺入克拉克的胸口,把他的酒劲给吓醒了。他抬起头,正对上俾琳娜的眼神,她拿着酒杯侧身而坐,是那种看废物的眼神。
他连忙撤开手,给自己满上红酒拿在手里,强装淡定的说:“我的意思是……仅仅履行婚约和结婚后该干的事情。”
“如果只是这样,那很简单。”戴安娜抬起头笑着说:“您将会得到南方省最大的贵族的经济支援,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克拉克加大了筹码:“不止如此,我还需要军队,你和我都明白,南方省前近百年以来几乎未受过影响,为皇室贡献出五万名健壮的小伙子应该不成问题,我从不怀疑,只需要塞勒斯家族振臂一挥,那些贵族都会卖你们的面子,最少也得是二十万大军。”
“我不是塞勒斯家族的继承人,陛下。”戴安娜对这种临时加价的行为很无奈,只好苦笑:“或许您应该早几天跟我的爷爷谈谈,可那次您拒绝了。”
“可你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好吧,其实这并不影响合作,就想请您回去传达给公爵一声就好,至于其他无需操心。”克拉克回答道。
戴安娜点了点头:“这不难。”
“那下个星期,我们正式宣布缔结婚约。”皇帝站起来拿起酒瓶和饮料,斟满了戴安娜的饮料和自己杯子。“谁也不想过多的出卖家族利益,那就此为止,祝我们的合作愉快。”
“我已经可以预想到那是多么别开生面的婚礼了。”戴安娜笑着说:“您的办事效率真是我见过最快的。”
“当然,如果不出意外,希尔维雅小姐晚上就能收到一份入学通知。”克拉克轻松的说道:“可不要把门窗关紧哦,要是把送信的渡鸦挡在外面,就连我也没有办法圆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