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向更前的车厢跑。
天黑望着车顶心想：这么快就破了……
寒风灌了进来。
随着灌进来的，还有不少虫化者，它们死死盯着天黑。
天黑继续虫化，虫甲覆盖整个头部，像是一个头盔一般保护他的头颅。
当然还有更快的反应能力，更快的速度！
医生跑进前面的车厢后，就立马关上了铁门。
其它车厢也上演着惨烈的厮杀。
看着一只接着一只的虫化者，他深吸一口气：“来吧……”
……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天黑气喘吁吁：“哈……哈……”
他心想：体内的水分消耗得太多了……
每一次虫化都需要大量的水分。
而别的人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虽然不用担心像别人那样半永久虫化，但身体的负荷还有水分的消耗是大量的。
周围都是虫化者的尸体。
头顶的空洞好像也没有虫化者进来了。
只留下天黑一身的伤痕。
他撑着身子慢慢坐到地上。
虫化准备解除。
天黑抬头。
一个灰色的头颅，出现在了头顶上的窟窿。
天黑：还有？
天黑警觉地站起，双手放在身前。
随即这人砰地面部朝下摔在了车厢里。
明明看着体积不大，但摔下来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沉。
天黑打量着对方。
对方慢悠悠支起身子，露出了胀大的腹部。
银灰色皮肤，四肢瘦长，腹部肿大。
头颅上头发稀少，下颚开裂，双眼巨大且浑浊，眼球有硬化。
脖子有明显的虫化硬甲。
对方下来后像是没看见天黑一样。
它低着头开始啃食旁边虫化者的尸体。
它张开大口，天黑才看到，口腔内部早已生长出了昆虫的咀嚼型口器。
大块的肉一下子就能被嚼得稀烂。
恐怖的进食效率。
天黑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将手化作到直接插向了对方的额头。
手指上传来坚硬的触感，竟然难以进去半分。
天黑：刺不进去？
对方仿佛被他的这个行为激怒了。
天黑急忙抽回手。
对方长着嘴嚎叫，肉块混着鲜血被喷到天黑的脸上。
它的两肋刺出昆虫的肢节。
腹部在蠕动，随后四肢也快速的生长出了甲壳。
它疯狂的撕咬身边虫化者的尸体。
一条腿入口之后被快速吃下。
眼前的一幕让天黑感觉头皮在发麻，同时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随后，在它身上的人皮，就像是随意套上去的一般。
而在体内的‘本体’，在疯狂蠕动，要破开包裹着自身的人皮。
腹部开始疯狂鼓胀，最后肚皮被撑大，裂开。
而在里面的，则是真正的“虫”的腹部。
上面还有着黑黄相见的花纹。
最后头颅的快速生长，把脸上的皮也撑烂了。
两条触须从额头刺了出来。
天黑知道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一只巨型的黄蜂。
它还用前肢扒着脑袋，把贴在上面的皮肉扯下，两只大颚快速生长出来。
天黑震撼得说不出话。
人类，变成虫了。
难道虫化的最终，是这样的吗？
黄蜂的复眼反着光，上面湿漉漉的。
它锁定了天黑。
敌意从那与空气接触后逐渐变得猩红的复眼中传来。
它突然出击，用巨大的双颚直接就咬住到了天黑的腰部。
腰部的甲壳瞬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响声。
天黑痛苦地大叫：“啊——！”
随后他用手用力抓住对方的下颚。
流血了。
腰部两边的甲壳被夹碎，流出鲜血。
天黑愤怒地攻击对方的眼睛。
但是疼痛让对方发力更大，甚至把天黑举起到了空中，开始了剧烈的摇晃。
天黑被硬壳保护下的人类肉体显得非常脆弱。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天黑无法思考。
天黑刺入了对方的眼睛，并从里面扯出一个带丝的眼球。
但是对现状几乎没有帮助。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夹断了。
天黑绝望地喊：“哥……”
天亮：杀了它！
天黑感觉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而全身开始发疼，同时力量也变得更大。
同时也慢慢地掰开了对方的钳击。
疼痛和愤怒让天黑嚎叫着。
手部的硬壳开始生长出尖刺，身体开始膨胀。
而力量也在增强。
巨大的握力把黄蜂的口钳握到碎裂。
鲜血顺着天黑的指缝流出来。
黄蜂吃痛松口了。
天黑腹部的甲壳已经收回，而整个肚子都是血。
再深就要触碰到脊椎了。
黑色的液体粘稠地封着两边的伤口。
不然或许肠子就要掉出来了。
天黑捂着肚子。
天亮：杀了它！
天黑立马动起来，五指深深插入黄蜂的额头。
黄蜂用锋利的前肢又刺入了天黑的右胸。
天亮：杀了它！杀了它！
天黑：“去死！”
随后手部发力，硬生生地在它脑门上扣个洞。
甩手把手上握着的甲壳扔掉。
里面的大脑露出来。
黄蜂退后。
天亮：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天黑脑子里已经完全是哥哥的声音。
他追上，把手探了进去。
随后黄蜂的脑子被搅和得稀碎。
它全身不停地颤动。
随后瘫倒。
天黑也力尽倒在地上。
虫化解除。
天黑的口腔内全是自己的鲜血。
他感觉眼皮异常沉重。
天黑痛哼，此前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势。
他侧过头，后方是紧闭且坚固的门。
医生就在里面，很安全。
天黑：医生……
眼前发黑。
他心想：我不想死……
天黑发出虚弱的声音：“救……救命……”
天黑向自己的内心呼喊：我要死了吗？……哥……
天亮：吃了它……
天黑：吃什么……
天亮：吃了它。
天黑：怎么吃……
天亮：吃了它。
天黑：哥……
天亮：吃了它，吃了它！
天黑张开了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爬。
天亮：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
脑海里自己的哥哥声音不停催促，甚至癫狂。
天黑喉管深处伸出一个漆黑的“管子”。
它从天黑的嘴里探出后，瞄准着黄蜂脑袋上开着的洞。
天黑已经完全分辨不出现在在做什么了。
黑色的管子猛的扎了进去。
……
天黑张开了眼睛。
意识恢复后，身体就感受到了列车的摇晃。
身上披着一个白床单。
天黑：刺心？
一个女人就趴在自己的床边。
但是脸不是朝着自己。
说是床，其实就是一个架子。
刺心是坐在地上的。
天黑首先发现的，就是刺心的手臂。
双臂已经完全虫化了。
天黑皱着眉。
他试着支起身子，但是腹部一阵钝痛。
天黑吸了口凉气：“嘶——”
刺心被惊醒。
她看着天黑的脸，天黑看着她的脸。
天黑看到了她脸上多了一道新的浅浅的疤，也看到了淡淡的泪痕。
刺心微笑了一下，但泪花又从眼底出来。
天黑鼻子一酸。
他突然有很多想说的话。
刺心站起身：“醒了就穿衣服吧，我叫医生来。”
天黑意识到自己好像没穿衣服。
她转身离去。
天黑拔掉身体下面的导管，随后在床旁边发现了叠得整齐的衣物。
难道是刺心放的？天黑心里想道。
天黑发现自己的腹部的伤口生长着硬甲，看起来就像是结痂的伤疤一般。
他穿好衣服。
他感觉有点周围变得有些冷。
此刻浑身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昏沉，而且变得更瘦了。
很快医生进来了，但是刺心没有来。
医生说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铺面而来的就是医生身上的烟草味道，得是常年抽烟才能留在身上的那种。
天黑回答：“全身很酸，很疼……”
“你身体恢复能力比别人差啊……”
“我……睡了很久吗？”
“三四天吧，没记清楚。”
医生挠挠头：“你喝了不少水啊，很多。”
天黑意识到自己刚才拔掉的导管，呆呆地望着医生。
医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我插的。”
“啊？”
“不过我不常来，前几天忙，后来就是人家照顾你了。”
医生举起手臂，大拇指指着身后。
天黑知道所谓“人家”是谁了。
他瞬间脸红。
医生好奇问道：“你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其实我对你挺感兴趣的……”
天黑摇头。
“比起虫化，你更像是被……被附身了一样。”
医生继续说：“身体没有重度虫化，甚至还能自由地变化，恢复力比不上别的虫化者，对水很依赖……只有大幅度虫化的时候，身体变化需要大量的水，但往往都是只有一次，而你……好几次了吧？我有问车长。”
天黑愣住了。
“你跟别的虫化者不一样，很不一样，我对你很感兴趣，说不定我能解开你身上的秘密，顺便告诉你，到了虫区，人就有分类了，我不想看你在外面跟别的难民一样，最后变成一只虫子。”
天黑直视着医生。
“当然，我不会逼你，也没能力逼你，我只是觉得可惜。”
天黑想到了哥哥，或许这是一个救他的机会。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哥哥还活着，两人共享了一个身体，平时他只是在沉睡。
医生从衣兜里面摸出一包烟：“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天黑别过头，脑子里想了很多，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人有戒心。
医生仿佛又看穿了天黑内心的想法，摸出煤油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烟吸了一口：
“怎么？你怕我把你切成片拿来做研究？”
天黑说道：“我能相信你吗？”
医生把烟雾吐到他脸上：“要是我真的有别的想法，趁你昏迷我不是早动手了？”
“咳咳……”天黑直摆手，拍散烟雾。
医生自顾自说道：“你有时间考虑，希望能从你身上找到治愈虫化病的办法，救所有人。”
……
天黑大块吃着食物，填充着肚子。
车长走了过来，天黑一眼看到他虫化的程度加深了，他脖子处的皮肤已经变皱，下一步就该长出虫甲了。
车长说道：“小子你命挺大啊。”
天黑站起身：“头儿……”
“不用吃得那么急了，估计未来一个月没什么‘客人’来了。”
这日子终于是熬到头了。
车长：“只能说恭喜你，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