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衙内！”

　　这船上四个当家清倌人，穿着四白、蓝、橙、红色不同的襦裙，高矮不一，长相不同，不过脸上都是一样的和煦。

　　张大富咽了口唾沫：“若说这露燕舫知道做错了事，白日为咱们摆这般架子也就算了，别的船家这般作态，却又是为何？”

　　不等苏汴答话，他便抢着道：“难不成是你早就通知了人，特地把势头弄大一些，好叫世人都瞧清楚这船上的丑态？”

　　“倒也不是。”

　　苏汴双手张开，比作了一个大字，四个姑娘便懂事的自己钻进了他的怀里……别说，不多不少，刚好能揽住四人。

　　虽然名义上是清倌人，但都在这淫窟里头讨生活了，被占便宜应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普通人点不起她们，点得起她们的，又偏偏爱惜自己的名声，信奉什么‘君子好逑’的道理，说白了，是另类的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苏汴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便宜是一定要占的，占了是畜生，不占就是畜生不如，好在他爱惜自己的身子，从来只是过过手瘾，没什么太大的出格举动，加上船上的老板有安排，所以四位就对此默认了下来。

　　张大富跟在后头，本来说好了是来找茬的，可见苏汴这模样，心气儿顿时就去了一半，又被这莺莺燕燕们给围簇着，剩下的一半也就消磨殆尽了。

　　他盯着个子最高的、北雁姑娘的腿，都不敢想象这脚能有多香！

　　见前两日对自己还一脸冷淡的翠翠姑娘，此时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张大富理也不理她，也拉了两个搂着，见到那女人一脸的失望，心中竟是报复的快感。

　　“那为何，这西湖上的店家好似约好了一般，如此候着咱们？”

　　一入座，趁着布置酒席的间隙，张大富还是追问了起来。

　　“你来说。”

　　苏汴轻轻捏了一下北雁的腰，这丫头不耐痒，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笑归笑，也没忘记了回答：

　　“当然是张官人在咱们这里受了气，被别家的人知道了嘛！”

　　“苏郎历来只顾咱们家的生意，此番露燕舫得罪了官人，他们那些个短视的，自然以为咱们和苏郎翻了脸，像是苏郎这样的主顾，自然是要争上一争的。”

　　张大富还是不解：“之前他来你们这船上，可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掏过！”

　　“这种买卖，谁会愿意去做？！”

　　“官人是在说笑了，”北雁接过小厮递来的酒壶，一边给他二人倒酒，一边道，“这临安城里头的衙内，还有谁名气比苏郎大的？”

　　“他若是挑了哪家，哪家是这西湖最好的船，便有了印证了……咱们露燕舫再怎么厉害，到时候也只能算作第二罢了。”

　　“第一只有一个，第二，可是能有好多呢。”

　　这娘们儿说话嗲得厉害，而且不知道是用什么刷的牙，张嘴闭嘴之间，连风都是香的，吹得张大富连酒都没喝，就差点儿醉了。

　　“理是这么一个理，不过你们这般作态，也太叫人心寒了些！”

　　胖子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我来，你们就爱答不理，他来，你们就这样。”

　　“话说回来，你们就不怕我带他来，是来找茬的吗？”

　　北雁长袖掩嘴，眼中含情脉脉地看着苏汴：

　　“那日是些不长眼的人，唐突了张官人，后来东家知晓了这事儿，也是生气得紧，将当值的一行人用鞭子抽了许久呢！”

　　“俗话说‘不知者不怪’，官人海涵，何必与他们那些个一般见识？奴家今日敬奉您一杯，就当是与您赔罪了。”

　　说罢，也不管张大富同不同意，她举杯轻巧一送，便将那酒给饮了。

　　张大富生来就是要死在女人身上的货色，他连他爹的话都不听，如今倒是乖巧得厉害，被人说上两句好话，就觉得自己又行了，双手捧着酒杯，笑得像个猪头：

　　“该饮，该饮！”

　　胖子杯子举到一半，却忽觉手上一疼，一时间拿捏不住，那不知哪个窑烧出来的酒杯，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啪啦一声，碎成几块。

　　他惊疑不定，抬头望去，却只见苏汴耍着扇子，周围的女人或惊讶，或沉默，或有些恐惧，或一脸淡然，总的来说，就是各自的表情都不一样。

　　“你这是……”

　　“嘘~”苏汴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多吃菜，少说话。”

　　“北还，我……”

　　话音未落，又见苏汴猛地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瞅着自己跟个陌生人似的，眼神冷得厉害，叫张大富硬生生的将话给咽了回去。

　　只低着头，当真开始吃起了菜来。

　　四个清倌人都是反应快的，那北雁虽然呆滞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重新扯出了一个妩媚的笑来：

　　“苏~郎~，怎的是当真生出了异心，念着别家船上的姑娘去了？”

　　“待奴家也这般凶了……嘤嘤嘤，王大姐之前总说男人多情喜新，今日看来，她倒也没有说话来诓人！”

　　这女人当真是厉害，从笑到作势要哭，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而已……变脸算不得什么，可是变得像是她这般自然的，还真是少见。

　　苏汴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你这话说得，倒是会避重就轻。”

　　“这是别家船，是哪个女人的事吗？”

　　“这胖子脑子简单，但你也太小瞧本官了罢。”

　　他要不提，还真没几个能想得起来他九品大员的身份。

　　北雁迟疑道：“衙内这是何意？”

　　“何意？”苏汴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温柔，“打他张胖子的脸，不就是在打本官的脸？今日你家要是拿不出个说法来，这西湖上头，日后哪里能有本官的立足之地？”

　　这话半真半假，毕竟别家的人都还看着，他三年来累下的英名，今日若是从露燕舫无事的出去了，那恐怕就得消耗掉一半去。

　　而且，他本来就该是个恶人的，对吧？

　　“这，”北雁与其他三个清倌人交换了眼神，“那便请衙内稍候，奴家去请王大姐来。”

　　“候不了了，”苏汴摇头，“要来早都来了，现在还要用请的，那便是不想来了。”

　　“都说北雁姑娘是王大姐的干女儿，一向被她珍视得紧，在这露燕舫待了多年，不知多少人提亲说媒，备了厚礼，愿意娶你纳你。”

　　“就不知，这花魁是个什么滋味。”

　　北雁终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只觉得腰间一热，已经是被他给揽入了怀中。

　　“衙内……唔~”

　　苏汴一口便朝着朱唇咬了上去，看傻了根本不饿的张大富，

　　还有在场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