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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威胁主簿

  “妈妈的,瞎嚷嚷什么,都嫌命太长是吧。”黑牢那头一声严厉呵斥传来。

  孙有田一伙人这才发现黑牢已经打开,一时之间都闭上了嘴,远远看着火光由小到大。

  突然,一盏提灯向前奔走几步,亮出来一个衙役满是沟壑的脸,以孙有田现代人的标准来看,起码60来岁。

  那衙役虽面老,声音却依旧咄咄逼人,左右两手一盏提灯,一个大棒。

  不见天日的牢房里,这个光源出现在面前,既刺痛着孙有田眼睛,双目四处躲闪,又吸引他的视线,让他努力瞟着眼前之人。

  只见提灯高高举起,木棒重重落下。提灯是稳稳当当地停住,木棒却密密麻麻地往孙有田一伙人那里捣去。

  “退后退后,别他妈都靠在边上。”

  孙有田连退几步,隐藏在光与暗的边界。

  “主簿大人,里面请。”那老衙役趴下本就佝偻的后背,双手双脚为了维持支撑,有些颤抖,仍然是努力杵着那个提灯。

  好家伙,老东西这会儿不神气了。孙有田心里想到。

  随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从过道传来,待到脚步停稳,提灯举起,灯火照耀下一个白嫩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孙有田面前。脸颊不知是有些发腮还是是胖的,呈现出上窄下宽的古怪头型,脸上的肥油在照耀之下有些反光,肥胖大腰上系着一条宽大的带子,就像木质啤酒桶中间的圆环一样卡在白嫩男子肚子上。

  让孙有田疑惑的是,如此富态的一个人竟然会穿着一条儒雅风格的青布长衫。头上又箍着黑色幅巾,和整个人油腻的气质格格不入。

  胖大男人身后又跟出两个白面小生,一人抱着一大摞黄色账册,看得出有些吃力。

  这位大人要了一盏提灯,往前几步,伸到监牢栅栏旁,歪着头,目光往里面探着。

  这下孙有田又暴露在了明处,被人这样直勾勾地打量着,让孙有田感到很不舒服,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放在胸前,头往旁边一扭,呆立在原地。

  “混账,不得无理。”那老衙役狠狠地往监牢里面骂去,却还是俯身低眉的神态。“主簿大人,要不要把这个毛头揪出来先打十大棒。”

  孙有田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盯上,借着火光左右一看,兄弟们虽然是沉沉低着头,但是个个都攥紧了拳头,绷直了双腿,要是老衙役真敢揪出一个,这县衙准会被这群人闹翻天。

  似乎是注意到犯人的情绪,主簿就当是不在意孙有田的‘无礼行为’。

  “哎,和他们还讲什么礼仪,要不了几日就宣判了,我现在是查清他们户籍要紧,你们皂班的人先出去吧,看你这老骨头灯都举不利索了。”

  “大人教育的是,教育的是。”说着,那老衙役便抖擞一下,换个姿势继续将提灯高高举起。

  “不过,省里臬司的刘大人吩咐过,单独和这群人谈话是不......”说到这里老衙役的语气更卑微了,迟迟没有说出不可以三个字。

  “我这不是还带了两个户房的小吏过来?先把提灯交给他们。”

  “小人不好做主啊,要不先让我出去告诉刘大人一声?”

  看到老衙役还不松手,主簿板着脸,没好气儿道:“刘大人,刘大人!他就只是个刘捕头,真到了县衙里还能都是他说的算?你可别忘了,你们衙役是吃谁发的官粮!”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见到主簿要发作,老衙役识相地招呼众衙役出去。

  “那小人先退回。”慌慌张张把‘宝贝提灯’递给一个小吏,那小吏也是手忙脚乱,把黄册放在地上也不是,就压在布鞋上面,接过了提灯。

  “歪头的那个,哪府哪县人?”主簿冷冷问到。

  孙有田清楚,演出贡使的好戏,现在就要上演。

  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在兄弟们诧异的目光中,孙有田大步走向前去。

  冲着主簿,来了一声:“八嘎,瓦塔西哇,×&%¥#@。”

  主簿被这孙有田胡言乱语一惊,把头甩在一旁,像是不想听这疯言疯语,又好像在看衙役是否走远。

  过了一会儿,突然气势汹汹起来:“好你个孙有田啊,在这说什么鸟语!你TM是傻了吧。”

  孙有田愣住了,他完全不理解主簿为什么来了这么一出。

  “我问你,昨天知县有没有提示你要装海商,要装贡使,你倒好,听说你是吓哭在那里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啊。到时候你被枭了首,可别怪我和知县拿钱不帮你,机会给过你了,你自己没把握住!”主簿的话突突出来,看的出这团怒气在心里憋了许久。

  大脑飞速运转,孙有田正在努力分析情况。

  “大人,昨天我跟县太爷说了我们是贡使,可是那捕头不信啊!”又是李福蛋儿挺身而出。

  “你?你算老几?知县会有听你说话?”主簿说话变得尖锐起来。“再说,谁让你们带武器上岸的,这么多年规矩全忘了?你们这还让人怎么保?都当做海贼统统砍头吧。”

  “那武器不是我们带的,不知道谁塞进去的,大人。”福蛋儿继续解释到。

  “嗨呀,那你还觉得自己挺无辜?别说我了,说出去有谁会信。”

  主簿也是怒火攻心,绕着走道,焦虑的小碎步就没停过。

  “你们中间指定是出了叛徒,武器就是叛徒放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希望你们好走不见,到时候可别说认识我和知县,要不然你们连这个大牢都走不出去。”

  “是有人想让我们死吗?”孙有田终于开口了,还是极为平静的口吻,他了解到主簿和知县是就是县衙里的‘自己人’,就暂停了演出。

  “这我倒是不清楚。”主簿也渐渐镇定下来。

  “但我可以告诉你,县衙没想派人去巡逻,就在你们被发现不到两刻钟时,刘捕头就带着臬司的人来县衙要增援,说是十拿九稳一条大鱼,知县也是在家里才知道,后来火急火燎去救场的,我到今天早上才知道你们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想想是谁告密的吧,死后也有个索命的主,还有我再告诉你,别牵扯上我和知县。”主簿甩手做出要走的姿态。

  “不,你不能走。”孙有田竟然叫住了主簿,这是他的救命稻草,虽然他没有谈判经验,打肿脸充胖子也要留下来。

  “哎呦,我的天老爷,你还想干什么?是要我多给你们烧点纸吗?”

  “不,我要你帮我出去。我们就装作贡使。”

  主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装贡使?你们现在还怎么装?”

  “船上有扶桑宝刀在厅堂,到时候就是大王信物,还有一些扶桑货物在船舱,到时候就是贡使礼物,而我就是贡使本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装神弄鬼让孙有田有了信心,此刻正他直视主簿,面无一点儿惧色。

  主簿却有在逃避孙有田眼神,转头说到“晚喽!船早被臬司的人给封上了,不好进去了。再说光凭你们带武器下船就能定性了。”

  “什么定性?我只知道如果我们是贡船,还是第一次来大明朝,带武器这事就不那么严重,到时候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那你就不怕我不帮你?”

  “你不敢。”孙有田斩钉截铁说出这三个字。

  “你!”主簿气的用粗短的手指指向孙有田,仿佛喉咙被脂肪堵住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下怒视让他看到,孙有田的影子正投在墙壁上,显得健硕而又高大。

  “臬司的人会看好我和我的兄弟,所以咱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主簿大人。不管再艰难,我想你都会把我们要的东西带出来,就直接交给我。”

  “还有我要穿上袍子,带上佩刀,被人从大牢里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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