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飞速奔来,各自都抽出了所配的手刀,正是王贵和张宪两人。
王贵平时看起来颇为老实沉稳的人,此刻都有些惊慌的样子,和张宪不过只是一眨眼,就到了众人的跟前。
韩哲心头也是一跳,能感觉怀中张姝的身体忽然就绷紧了。
岳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多少人马?往何处过去?”
“看不真切,只露了个头,起码百人也是有的!正是往这里过来!”
“嘿!俺们正要去找辽狗,没想到辽狗自己却寻上来了!”
韩哲心里一叹,当即就翻身下马。
“辽骑来去如风,尚且还是先寻一处地方暂避锋芒为好。”
他下马过后,正见几人都围着岳飞,只等岳飞的主意。
牛皋倒是瞪着一双牛眼看着韩哲,嚷嚷出声。
“韩衙内,你快兀自逃命去吧,待会刀剑无眼,莫要伤了你……”
韩哲失笑,这牛蛮子心是好的,话说出来怎的就如此不中听。
“暂且不知道辽军动向,韩衙内这般离去,若是被撞上了又该如何。牛蛮子少说大话。”
岳飞倒很是冷静,当即就出声命令众人撤离大路,向着荒村里的破屋掩藏过去。
张姝此刻也跳下马背,韩哲见她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跟在他身边倒也算镇静,只能拍了拍她的手背,带她跟上岳飞几人。
……
此地就是刘李河畔边的村寨,但也要向东过去好几里才看得见刘李河。
这方村寨也被辽军人马屠戮一空,尸体都尽数被扔在一口枯井里,昨日才被韩哲几人推倒井口掩埋。
村子向南过去倒是有一片树林,但并不葱郁,虽然也不是藏身之所,但也比留在这荒村里过好。
而村子本就小,走两步就到了村子边沿。本还打算向南再去,但西面已经有隐隐的马蹄声在远处响起,连绵之声,让几人的耳朵都瞬间一竖。
几人只能藏身在一家破院之后,好在有疯长的荒草树木,能够掩藏他们的身形。
韩哲和岳飞互相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两匹契丹马都衔枚,万不能再出现祸事的场面,几人都抽刀而出,静静的听着杂乱无章的马蹄声瞬间将大半个村子都笼罩住。
几人心间的一根弦好似瞬间就绷紧,只听见连绵马蹄过后,就是有些许纷乱的人声马声响起。
不过令众人安心的是,这大队的马蹄声虽然好似蜂拥而至,但却并没有直入这荒村中来。听声音,更像是直接沿着大道直去。
韩哲悄悄松了口气,在他身侧,之前还嚷嚷着要干仗是牛皋此刻也是睁着大眼,好似连大气也不敢喘一般。
岳飞的神色一缓,正要向几人低语出声,忽然就听见有一串马蹄声直入村中而来。
他心下就是一沉,抬眼过去,果然看见韩哲此刻也在望着他。
祸事了……
他们昨日夜宿那家屋子,规模就不小。屋檐下还残存有未清理的篝火堆。他们方才出来之时,虽然余烬都尽数熄灭,但余温都尚在。
辽骑入村而来,不管是何意,都有可能会去那家院子一看……
几人都不是笨人,除了牛皋还未反应过来外,王贵几人都不过只比韩哲和岳飞晚些想明白,当即都猛变脸色。
果不其然,不过只是一刻间,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侧就突然响起了更大的呼喊声,但声音却并不急促,引起的动乱也不是很大。
除了村中辽人之外,外间辽军大队的马蹄声已经沿着大道稍有些远去。
显然,这支进村的人马不过只是负责搜寻村中物资的。
韩哲握着刀柄,将张姝拉在自己身后,看着岳飞快语出声。
“村中之人不足为惧,万不能引起辽军大队注意……”
岳飞点点头,当即就看向众人中年龄最小的汤怀。
“四郎,待会将张小娘子护着。”
汤怀正在点头,外间忽的就有马蹄踏在泥地里的声音响起,继而才有一道粗犷的契丹话高声而起。
“里面之人,速速出来!”
昨夜的雨虽然不大,但使得地面变成泥泞,韩哲几人匆匆过来的脚印都清晰杂乱的印了出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他们的方位。
在其后,外间的马蹄声才越显的密集,似乎村中的辽人都向着这边聚集了过来。
韩哲看见张姝紧绷着小脸咬着唇,拍了拍她的手,就随即将挎在背后的角弓取了下来。
他们几人这身装束打扮,怎么也不好解释身份,何况还有张姝这种美人在身侧,唯有殊死一搏而已。
岳飞同样取下长弓,和韩哲对视一眼,向几人做了个手势。
而同时,外面的人许是没有看见韩哲几人的动静,声音也止歇了下来,开始呈半包围之势将整个院子围住。
这个院子不是很大,却有一面厚实的土质院墙完整围起来,韩哲他们就是面靠院墙,背后几百步就是一片稀疏树林。
牛皋几人都紧着脸,各自持了兵器,弓着身分散开去。
汤怀持了一把韩哲的辽制铁刀,准备随时带着张姝上马离去。
张姝的袖中也藏有一柄小刀,她紧咬着下唇,看着韩哲微微弓身,正缓慢沿着院墙向外移动。
韩哲在移动之间,耳尖就是微微一动,当即就翻身一滚,大半边身子都沾了泥。在抬头起身的同时,单手撒开,一支带有凿子箭头的羽箭就急速而出。
只听“噗嗤”一声,在他身前十来步的远处,一个手持长矛的披甲辽人,腰腹处就被利箭破甲而入。
几乎只是下一秒,另一只箭就直挺挺的正中他的额头。
“杀他娘!”
在那辽人尸体倒地的同时,牛皋就已经持刀翻过院墙,一个飞甩,那柄手刀就插在了其后的另一辽人身上。
“牛蛮子!”
此时此刻,韩哲和牛皋正成斜线。他得见那辽人被插一刀而未死,院外起码还有数十辽人,瞬间就抽出腰间铁刀,给牛皋丢了过去。
在另一侧,岳飞也一箭射翻了一坐于马上的辽人。几人几乎是同时暴起,对面分散开的马儿显然受到了惊慌,嘶鸣不止。
“敌袭!”
辽骑人马瞬间就折损三人,令外间那领头之人还略显失措,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了。他当即就猛地挥下手臂,同时控马退后几步。
原本分散两侧呈合围之势的辽人,皆举矛而起,向后暂退。
院子不大,在里内缠斗反而束缚了他们的手脚。
但此时后退,却不是他们反应得过来的,冲进院中的牛皋宛如一尊杀神,尽管院里院外长矛林立,他却不管不顾的猛然上前。
他手持铁刀的手只是一挥,就将侧边而来的一杆长矛重力拍开,继而左手张开一握,竟就直接夹住了两杆长矛。
“贼厮鸟!你牛爷爷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