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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增补阁员

明殇之风云起 西楼暮雨 4237 2024-11-15 08:55

  天启二年的春天乍寒乍暖,虽然中原内地早已是春回大地的一派春色,但山海关外的宁远城却丝毫感受不到春的暖意,依旧笼罩在一片冬的萧瑟之中。

  宁远是一座小城,它的南边二百里处就是山海关。这里目前集中了明廷在辽东最精锐的部队,宁远以北的土地几乎都已失守,后金铁骑频繁袭扰宁远,山海关也承受到后金的巨大军事压力。

  畏敌如虎的新任辽东经略东林人王在晋为了固守山海关,索性将主力部队全部调入关城,摆出一副被动挨打的姿势,对关外的情况充耳不闻,只求自保。

  宁远城头。守城部队不足五千人,但准备充足,炮矢擂木样样俱全。城头的旌旗在风中迎风招展、哗哗作响,远处的青龙山若隐若现。

  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将军装扮的中年汉子在几个将官的陪同下向城头走去,边走边指指点点。一个副将说:“将军,王经略又派人催促我们尽快撤入关内……”

  那矮个将军仿佛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另一个副将见将军没有反应,以为他没说清楚,便补充道:“将军,这已经是经略大人第三次派人催促了,要是再不奉令,只怕……”

  “让来人回去告诉王经略,就说卑职受命镇守宁远,守土有责,城在人在,城失人亡,不敢从命。”

  说这番话的矮个将军就是著名的抗金名将——袁崇焕。此时他的职务是宁前兵备佥事,受命镇守宁远、前卫屯两城。由于他跟王在晋的战略方针相左,两人的矛盾也一直难以调解。王在晋要求他撤回关内,袁崇焕也是有名的“倔脾气”,坚持自己的主张,死活不撤。弄得王在晋又气又恼,直接告到了内阁,袁崇焕不服气,也上疏申辩。

  京师内阁签押房。又有一批公文送到,韩爌等人正在紧张地审阅,叶向高也在仔细翻看。突然,韩爌叫了一声:

  “阁老,您看这个。”

  说着递过来一封信函,叶向高瞟了一眼标题,这是一封写给他的书信,署名是袁崇焕,叶向高狐疑地拆开信,看了起来……

  韩爌则饶有兴趣地说:“真是新鲜,一个小小的兵备佥事居然敢越级奏事,难道他不知道这是违制的吗?”

  “这个袁崇焕——”叶向高合上折子,若有所思地说:“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呀,他提出的针对辽东战守的见解,很有见地,可谓说到根子上了。”韩爌问:“那他为什么不向明初(王在晋字)献言献策,反而越级奏事?”

  “老夫猜想明初心高气傲,一定听不进去袁崇焕的劝谏,这才想到越级奏事。”

  “原来如此。”

  叶向高又说:“袁崇焕折子里所说之事,老夫尚需找稚绳(孙承宗字)商议,拿出个法子,辽东的事不是小事,拖不起。”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北直隶保定府高阳县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不久前刚刚入阁,以兵部尚书衔兼东阁大学士。他还是天启的老师,这个身份使得他成为朝中德高望重的人物,连魏忠贤都不敢轻易动他。孙承宗虽不是激进的东林骨干,但至少也是东林党的支持者和同情者,由于他在军事上的过人之处,遇到辽东问题,叶向高首先想到的就是孙承宗了。

  孙承宗仔细看了袁崇焕的折子,用肯定的语气对叶向高说:“这个袁崇焕不简单,他的建议有理有据,切中时弊,和我的想法颇有相似之处,日后定是一个大有为的帅才!”

  叶向高听了这话,有点意外:“稚绳的话让老夫颇感意外,这袁崇焕老夫也了解一些,他在福建邵武知县任上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据说还曾亲自提水上房救火,怎么看都是一个典型的文官,虽说后来调到兵部任主事,可辽东毕竟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了,他真能解决吗?”

  孙承宗捋须笑道:“我不会看走眼的,袁崇焕在辽东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叶向高说:“可现在王明初似乎并不重视袁崇焕的建议,执意要撤回宁远驻军,在关外的八里铺筑城,袁崇焕坚决反对,当年经抚不合的旧事又要重演。”

  孙承宗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辽东,实地查看那里的情况,再做打算。”

  叶向高苦笑道:“难为稚绳了,目前也只有如此了。”

  魏府。魏忠贤正站在挂着的鸟笼前逗鸟,那只画眉鸟仿佛是在讨好他,上蹦下跳地欢快的叫着,声声悦耳。魏忠贤心花怒放,哈哈大笑:“哎呀,小宝贝,你叫的可真好听呀……”

  王体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小心翼翼地:“厂公爷——”

  魏忠贤扭头一看,是王体乾,便招呼道:“是体乾呀,你来的正好,快听听,这鸟叫得多好听呀!”

  王体乾满脸堆笑:“好听…好听…真是好听…”他停了一下转入正题:“厂公爷,兵部尚书孙承宗自请赴辽东阅边,折子已送到司礼监了,内阁的意思是同意,您看……”

  魏忠贤应了一声:“哦——”想了一下:“既然他自己要去,咱也不能拦着他,既然内阁也是这个意思,那就准了吧。这个孙承宗毕竟是皇上的老师,把他打发到辽东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嘛,咱家也落个耳根清净。”

  王体乾附和道:“公公所言极是。”

  这次三法司会审东林党人元气大伤,不但王化贞背叛,还因此损失了刘一燝、张鹤鸣和王纪等三员大将。

  刘一燝走后,剩下叶向高、韩爌和孙承宗三人要应付一大堆政务,逐渐有些吃不消。于是叶向高上疏要求增补阁员,魏忠贤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以皇上的名义点了顾秉谦、魏广徴、朱国桢和朱延禧的名。这四人中顾秉谦、魏广徴和朱延禧已经投入魏忠贤的门下,急于讨到各自的好处。至于朱国桢完全是拉进来充数的,立场比较中立。

  在此期间,魏忠贤又翻出旧案,以皇上的名义下旨斥责左都御史邹元标在会审王化贞、熊廷弼二人时公然包庇王化贞,最后将其罢职。顺手将同是东林党人的左副都御史冯从吾也免职,赶回老家养老。

  都察院的正副堂官被罢免后,阉党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控制都察院。因为叶向高等人抢先一步举荐东林党的骨干分子赵南星出任左都御史,都察院依旧在东林党人的控制之中。这一情况令魏忠贤恨地咬牙切齿,发誓要让东林党人付出代价。

  内阁班房。新入阁的四位大学士依照惯例要觐见叶向高等老资历的阁臣。所以几个人早早的来到班房等候,叶向高等人还没到,四个人闲的无聊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顾秉谦是魏忠贤最器重的文官之一,调他入阁实际上就是为了牵制叶向高、韩爌等东林元老,和东林党人唱对台戏。而魏广徴就更奇特了,他的父亲魏允贞是东林党人,和叶向高、韩爌、赵南星等人都是生死之交,不久前刚刚病逝。

  赵南星等东林大佬们都把魏广徴视为通家世子,满心希望他能继承父亲的遗志,发扬东林精神,成为合格的东林党人。却万万没有想到魏广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投入魏忠贤门下,不但玷污了他父亲的一世英名,也使那些东林大佬又难堪又痛心,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对魏广徴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了。

  顾秉谦走到魏广徴身边,问:“魏兄,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顾秉谦的话将魏广徴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应道:“哦,没…没事,我没事。”

  顾秉谦仿佛看透了魏广徴的心思,眨眨眼意味深长地说:“听说令尊和东林党人交情颇深,尤其是和那个赵南星,可说是生死之交啊。”

  魏广徴的表情很不自然,尴尬地笑笑:“都是过去的事了,家父和东林党人的交往都是公务往来,公务往来……”

  顾秉谦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其实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内情。

  魏广徴正不知所措时,叶向高来了,后面跟着韩爌。叶向高一进门就热情的打招呼:“各位大人,抱歉,老夫来晚啦,让各位久等了。”顾秉谦忙说:“阁老太客气了,阁老公务繁忙,晚辈们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嘛。”

  “呵呵,坐坐,各位大人请坐。”叶向高示意众人入座。

  顾秉谦等人答谢后入座。

  叶向高端详了一番四张新面孔,说:“列位大人都是朝廷栋梁之材,如今内阁正值用人之际,以后我们就要同殿共事,大家要相互扶持才是呀!”顾秉谦后面的魏广徴自然对首辅叶向高不陌生,当年这叶向高也是他父亲的好友之一,关系还不错,叶向高也见过他几次。不过那时候他还很小,想必现在已经没多少印象了吧。

  魏广徴也不甘寂寞,说道:“晚辈初预阁务,有不懂的地方还望阁老多指教、提携。”这话似乎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后面的朱国桢和朱延禧也纷纷附和。

  魏广徴的话引起了叶向高的注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魏广徴,若有所思的问:“这位好生眼熟,你是…”

  魏广徴稽首道:“晚辈南乐魏广徴,。”

  叶向高沉吟道:“魏广徴…魏广徴…你可知魏允贞否?”

  “正是家父。”

  叶向高神情出现了些许变化,他意味深长的说:“你父亲是一个刚直不阿、敢作敢当的正人君子啊…”

  这话一出口,魏广徴脸红一阵紫一阵,心里五味杂陈,悄悄退回自己座位上,老子正人君子,儿子投靠权阉,还有比这更具讽刺性的吗?叶向高不愧是老谋深算,没有说他魏广徴一句不是,就让魏广徴无地自容了。

  一直没说话的次辅韩爌插话道:“各位大人初入内阁有许多需要熟悉的地方,我和叶阁老年事已高,这以后内阁里的事就指望你们了。”

  众人齐声道:“还请叶阁老、韩阁老多栽培。”

  午门外的长廊。顾秉谦和魏广徴并肩而行,顾秉谦对魏广徴说:“魏兄,刚才叶阁老的话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魏广徴面无表情的说:“什么意思?”

  顾秉谦接着说:“怎么,魏兄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他叶向高明着是在夸令尊,实际上还是在嘲讽你呀!”魏广徴极力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我有什么可嘲讽的,顾兄多虑了吧。”

  顾秉谦见魏广徴面有不悦,便知趣的换了话题:“魏兄荣升阁臣,有什么打算吗?”魏广徴平复一下情绪,说:“哦,受家父临终所托,准备去探望家父的故友。”

  顾秉谦问:“是东林党人吧?”

  魏广徴答道:“新任左都御史赵南星。”

  顾秉谦叹道:“他可是东林党元老之一,顾某劝你呀,还是三思而后行,最好还是不要去见他。”

  魏广徴问道:“此话何意?”

  顾秉谦笑道:“只怕会自取其辱呀。”

  魏广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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