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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设计(二)

梃击疑云 汏威天龙 3387 2024-11-15 08:56

  当晚太后被扰了兴致,连皇上亲自挑选的戏也没听就提前散了众人,圣寿赏灯会最后不欢而散,草草收场。气愤至极的皇上抛下郑贵妃去了别的妃子宫中就寝。在出慈宁宫的路上,皇上生气的怪罪郑贵妃不懂规矩、不合时宜,还旁敲侧击的向郑贵妃表示,事已至此,让郑贵妃尽快考虑福王离京的事。

  郑贵妃回到翊坤宫后大发雷霆,花瓶、杯盏、字画、女红……摔砸了一地,直到郑贵妃发泄的精疲力尽入内就寝后,战兢了一夜的庞刘二太监才敢长出一口气,亲自盯着小太监和宫女们谨小慎微的入内打扫,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一直忙活到五更天。

  次日一早,众臣都知道了圣寿赏灯会上发生的事,两党重臣冰火两重天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略显憔悴的郑贵妃早上去给太后例行请安,太监传话出来说太后昨夜动怒心疾复发,不想见她,说什么时候福王离了京什么时候再许她过来,郑贵妃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回宫后迫不及待的让庞保通知心腹葛剑新到福王府密室会合,待福王和葛剑新进来坐定后,他们便开始合计下一步对策。

  “葛大人,昨天的事你肯定都听说了吧,太后大发雷霆,今天一早连见都不见我,估计皇上也顶不住了,一旦福王离了京,就一点希望都没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你有何对策?”

  葛剑新只是三品官没资格参加寿宴,但消息灵通,当晚就知道了事情经过。此时,福王也正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看着葛剑新。

  “回娘娘话,微臣知道此事后也是考虑了很久,现在的局势确实耽误不得了,要不咱们还是……”葛剑新伸出掌刀在面前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葛剑新自从成了郑贵妃的第一心腹谋士以后,除了遵守主仆规矩,他与郑贵妃说话也不再忌讳,在郑贵妃的授意下,经他亲手算计没命的太子党不下十数,如今他们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清楚的知道,郑贵妃在皇上的支持下就是想让福王取太子而代之。他也在不停的帮郑贵妃出谋划策,寻找太子的把柄,原想着在太子某件事上抓住致命把柄一击致命,光明正大的取而代之,让太后和太子党无话可说。但是以叶向高为首的太子党实在是防守的滴水不漏,太子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丝毫抓不到致命把柄。郑贵妃也曾在气头上当着他的面说过要太子命,都被他以下下策为缘由阻止。

  当年太子之位确定后不久,那时葛剑新还未投靠郑贵妃,郑贵妃曾偷偷背着皇上暗中买通慈庆宫一宫女,在太子糕点中下毒欲毒杀太子,结果也是太子命不该绝,当日太子阴差阳错的将糕点赏给了身旁一个太监,致这个太监当场死亡,宫女却自此消失不见。案发后引起朝中轩然大波,太子党随即将矛头指向福王党,郑贵妃跪在李太后和皇上面前哭天抹泪咬死与己无关,皇上也雷霆震怒,他虽然属意福王讨厌太子,但还不至于要致太子于死地。于是李太后直接下懿旨彻查谋杀太子案,皇上也下旨彻查,同时要求务必证据确凿不准胡乱攀咬。

  一个月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把整个京城翻了个遍,幸亏郑贵妃及时处理了那个宫女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把柄,最终结论为太子酒后失德,打死了该宫女的亲妹妹,她怀恨在心欲为其妹报仇,下毒后逃跑,踪迹全无,太子也承认了失手打死过一个宫女的事。结案后皇上命太子禁足三个月修身反省,每日习背祖宗礼法和孔孟之道,为遮丑又严令知情办案人员对案情缄默守口,处死了知情的所有太监宫女,该案才不了了之。此后,慈庆宫处于太后和太子党的严密监控之中,郑贵妃也再不敢轻举妄动。

  郑贵妃见葛剑新做了这个手势,心中顿时大惊“他怎敢在我们面前说此大逆不道的话”,随即转念一想立刻就安稳了下来,如今他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葛剑新敢在他们面前说此话不足为怪,因为一旦福王失了势,就他干的那些事只要暴露了,就足够凌迟他一百次,于是心照不宣的摇头叹道

  “说的轻巧!就现在慈庆宫那阵仗,连根针都插不进,如何行事?”

  “进不去就让他出来!”葛剑新回答的斩钉截铁。

  “什么!?那个傻子整日就在慈庆宫里,即使皇上召见,叶向高派的那些护卫都寸步不离,宫里行刺,太儿戏了吧?!”福王疑惑道。

  “不!不在宫里,是在宫外”葛剑新往前靠了靠,探着身子接着低声道“娘娘,殿下,臣有一计,可连叶向高老儿一同拔掉,而且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郑贵妃和福王听闻此言,立刻来了精神,福王盯着葛剑新赶忙问“哦!何计?快讲!”

  葛剑新略微调整了一下思绪,接着道“殿下,其实臣在昨夜就知道寿宴上的事了,臣以为照现在的局势我们必须尽快要有所应对,否则殿下一旦离京,一切都会功亏一篑,所以臣彻夜未眠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七日前臣接到军中塘报,白莲教乱匪内讧,匪首王森上个月带了五万人马从蓟州跑到了滦州清凉山附近一带,目前线马正在查探王森的具体藏身之所,兵部也正在拟报朝廷准备发兵征缴,内阁请示了皇上,听说皇上有意御驾亲征,欲以此战震慑天下乱民,叶向高他们当即表示不同意皇上以身犯险还和皇上争了起来,臣也以为御驾亲征肯定不能成行,但叶向高这个马屁精又要考虑皇上欲展示朝廷之威的想法,臣想请娘娘去求皇上,让福王殿下代皇上领兵前往,如果皇上同意了,叶向高他们肯定不会让福王殿下出这个风头,那么就必会立谏派太子前往,如果太子领军,到那时我们做些手脚,两军混战,太子惨死乱匪刀下,我们就留在京城看大戏,绝不会招人半点怀疑,事成之后,我就不信,推太子送死的叶向高在那些言官嘴里会好过!”

  郑贵妃听后精神一震,马上起身站了起来,边踱步边说“没错!前日我倒确实听皇上提起过这事,皇上还怪叶向高太谨慎,我当时也劝过皇上九五之尊怎可以身犯险……不过,照你这样说的话,这事确实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可皇上要是同意福王领兵呢?”

  葛剑新笑着捋了捋山羊胡道“娘娘,皇上如果同意了福王殿下领兵,福王殿下代皇上一举剿灭乱匪,大功一件,那么以后娘娘在太后和太子那边就有了说话的资本,福王殿下想在京城多留些时日也就不是难事了,只要福王殿下不离开京城,我们就可从长计议,再说太后他老人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葛剑新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相信郑贵妃已经听懂了。

  福王此时已经激动的站起身,搓着手边走边道“妙计!妙计!无论谁代皇上出征,我们都不吃亏!真乃一箭双雕之妙计啊!”

  郑贵妃思索了片刻后,转身又问“你有把握太子一定会战亡吗?”

  “娘娘,整盘棋的成败这步棋最为关键,这个差事不出意外必会经臣之手,只要我们在两军交战前提前部署好,乱军之中取太子之命,大计可成!更为关键的是此事必须要择选忠心不二的死士,扮成乱匪斩杀太子,这就需要娘娘和太子提供合适的人选。”

  “死士好找!从我府中找人!那个废物,一刀就宰了!”福王兴奋的接话道。

  “福王殿下,事情没您想的那么简单,这次不同于暗中刺杀,若是太子帅军出征,太子也仅是坐在中军马上做个样子,决不会亲自下场杀敌的,即使场面再混乱,叶向高派出的大量心腹精兵也会贴身保护太子安全,生面孔是无论如何都近不了太子身的,您府中的那些人恐怕连太子影子都没见到就全军覆没了,所以这批死士必须是久历沙场,弓马娴熟,甚至要有纵马提枪万军丛中取首级的本事。更重要的是万一他被活捉了,他不会把我们供出来。”葛剑新解释道。

  “啊?!有这本事的人都能当将军了,谁肯去干这掉脑袋的事!你这办法不等于没说!”福王嗔怪道。

  葛剑新笑了笑接着道“福王莫急,这种人有!在军中!臣随李成梁大人在辽东征战杀伐了近三十年,自知其麾下猛将如云且不乏刺客死士,臣曾多次在战场看到其奇兵之效,而且李成梁大人深受太子党之苦,臣以为只要娘娘亲自出面,许以重诺,说通李成梁大人加入,定能找到这样的人为殿下效力”。

  郑贵妃再三思索后,坐回到座椅上,声音恢复到往常的冰冷“葛大人,此事事关重大,皇上和李成梁那里本宫随时都可以出面,但计划务必考虑周密,不能有半点大意!”

  “臣遵娘娘令旨,臣已考虑周全,请娘娘和殿下放心,只要皇上准了太子出征,李成梁也加入,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能让太子中军乱起来,只要中军乱起来就更有把握,更加方便我们的人趁机行事,对此臣已有了谋划,臣以为接下来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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