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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将计就计

梃击疑云 汏威天龙 3007 2024-11-15 08:56

  次日,郑贵妃找皇上表达了让福王代君出征的意愿,皇上对此提议大喜,但果不出所料,叶向高得知后,坚决反对福王带兵。最终,皇上决定由太子代君出征,限兵部于一个月内务必查清乱匪老巢并于即日起开始着手准备出征兵马粮草,定于四月初十,皇上在午门前亲自送大军出征。但同时皇上在叶向高的怂恿下又下了另外一道旨意,就是待太子大军凯旋而归之日,就是福王离京就藩之时。郑贵妃得到这意外的消息后,找来葛剑新又是一番商议,目前的局势对福王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这次太子必须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秘议后郑贵妃马上手书密笺派心腹快马送与辽东,葛剑新也自行离去开始加快布属。三日后李成梁收到密笺考虑再三,认为计划可行,并将差事交于义子努尔哈赤,限其三日内将谋划报与其知。

  万历四十三年三月十一,辽东建州左卫都指挥使府邸。

  “台吉,你看看这个……”努尔哈赤将郑贵妃的密笺递给身旁一个年轻人。

  身旁这个年方二十的年轻人是努尔哈赤的第八子,正是后世闻名的清太宗“皇太极”,当然这是后话。

  “什么?郑贵妃要杀太子?”黄台吉看完惊讶的问道。

  努尔哈赤略有所思,片刻后沉声道“郑氏这个老太婆狗急跳墙,李成梁让我配合郑氏实施这计划,你以为如何?”

  “看来李成梁也是想借此事报杀子之仇啊,既然李成梁愿意,那我们就顺水推舟配合他们,事成之后,我们再散出风说此事是福王做的,届时朝廷必会大乱,让他们使劲狗咬狗,对我们以后的大事也有利。”黄台吉思索了一下道。

  “你始终记得我们要成的大事,这是为父最欣慰的,但如果太子死了,之后会怎样你有没有考虑过?”努尔哈赤目无表情的问道。

  “反正朝廷会乱,这是一定的!借此削弱朝廷实力对我们有好处!”黄台吉坚定的答道。

  努尔哈赤看了看黄台吉,转过身盯着背后墙上挂着的《坤舆万国全图》,沉思了片刻,道“儿啊,如果太子死了,你觉得皇上会让谁继位?”

  “应该是福王吧……”黄台吉一时没反应过来何有此问,疑惑起来。

  努尔哈赤再次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黄台吉“那福王当上了太子,你还觉得会对我们有利吗?”

  “呃……这个……”黄台吉低下头若有所思,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努尔哈赤安详的看着黄台吉,接着说“如今万历老儿虽不上朝,但也不是不理朝政,可太子的昏庸却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他能有今天全是靠太后和首辅叶向高撑着。皇上的身子骨要归天还得有些时日,可太后是肯定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待皇上也死了,太子真正君临天下,他没了太后的倚仗,叶向高必一人独大,朝政也必被其把持,那时不说郑氏会对他发难,光是朝中那些迂腐的言官也不会容他,所以说不管太子在与不在,以后朝廷都是一盘散沙。而反过来说,要是福王取太子而代之,那将来的事就不好说了,福王虽然自小骄纵,但文治武功都大不同于太子,一旦继位一统天下,身份名正言顺,又有郑贵妃撑腰,朝廷上下一心,只要假以时日培养,届时满朝文武都是福王的人,这样的结果你还觉得对我们有利吗?儿啊,汉人有句话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说满朝文武,单说李成梁,如今其在军中的威信可谓一言九鼎又和郑贵妃他们穿一条裤子,届时封侯拜相不言而喻,你觉得到时他是会站在我们这边还是新皇帝那边,还有,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可以和李成梁抗衡吗?”

  “呃……父亲,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但是李成梁年已七十,没几天蹦头了。”黄台吉仍给自己打气。

  努尔哈赤低下头,边摇头边笑道“儿啊,朝廷即使没有了李成梁,还有赵成梁、王成梁、陈成梁……另外,为父也六十有五了,时间也不多了……”

  “父亲……”黄台吉见努尔哈赤突然说的悲凉,赶忙想安慰。

  努尔哈赤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黄台吉想说的话,转身继续看着墙上的《坤舆万国全图》,那里有他一直魂牵梦绕的万里江山……努尔哈赤渐渐陷入了沉思。

  黄台吉了解父亲,他陪努尔哈赤征战杀伐多年,每次父亲盯着这幅图沉思必是在思索下一步计划,所以他静静的站在父亲身后不敢打扰。

  一盏茶后,父亲再次转过身,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光芒,黄台吉心中即刻安稳下来,他知道父亲已有了应对之策。

  “台吉,李成梁让我配合郑氏无非有几个目的,一是要借此报杀子私仇,二是想为将来奠定基础,三是又在试探我是否与其同心。这些年我们为成大业忍辱负重暗中准备,时刻提防,日日如履薄冰,以目前的进度,再有几年时间准备,我们即可起事,一雪前耻。但现在尚未到起事的时机,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与其公开对立,多年的准备必将付之东流。所以当前我要在李成梁面前摆出一个态度,消除他对我的猜忌和防备,继续给我们留足准备时间,这次我依然要按李成梁的要求去做,但是即不能真杀了太子,还不能让李成梁怀疑我从中作梗……”

  黄台吉听到这里皱着眉头问道“呃……父亲,太子要杀又不能真杀,儿实在想不到办法……”

  努尔哈赤从身前的案几上拿起一本快被他翻烂的《三国演义》递给黄台吉,郑重沉声道“儿啊,这本书是李成梁多年前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今天我把他送给你,你要时刻记住,这本书里有我们的仇恨也有汉人的智慧,汉人的智慧万不可小觑,你要多读汉人的书,以后得了天下也要学会善用汉人……”

  万历二年李成梁攻破女真王杲部,他记得族人们在屠刀下的哀嚎;他记得他痛哭流涕跪求李成梁放过性命;他记得万历十一年父亲被李成梁所杀;他记得李成梁时时刻刻敲打防备着他的眼神……

  努尔哈赤自归附李成梁麾下后,忠心勇敢,言听计从,作战不惜命,屡立奇功,狡猾的李成梁在努尔哈赤的精心伪装下也没有发现他心中那颗仇恨的种子,于是对其恩威并施既利用又防备,之后李成梁收其为义子,他在李成梁的调教下阅读了大量中原书籍获益匪浅,在成家后也要求自己子女修习中原文化。这本书是李成梁多年前送给努尔哈赤的,努尔哈赤借此时刻激励自己坚定信念,同时书中的谋略被他当成兵法研习竟易有所收获。如今仇恨的种子已快长成参天大树,努尔哈赤坚信:

  他失去的!他都会拿回来!

  黄台吉很小时候就已经知道父亲的夙愿,他双手接过书,郑重坚定地道“父亲放心!儿谨遵父亲教诲!”

  努尔哈赤望着最像自己的儿子,心中一阵欣慰,片刻后整理思绪回到现实“你去,去把那个人找来,李成梁如果知道我推荐的是那个人在效命,在这件事上他也就不会再猜忌我了……”

  次日,辽东总兵府李成梁书房。

  努尔哈赤恭敬的站在李成梁面前“义父,儿已想到合适的人选,派蔡大湾前往执行,只要义父同意,儿即刻派黄台吉亲自前往莽古思部寻他并一起执行这个计划。”

  李成梁想了片刻后,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努尔哈赤,笑着道“蔡大湾……嗯!好!不错!很好!有他去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四日后,李成梁再次在书房召见努尔哈赤,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小匣子“前几日我已给京城去信,今日收到京城密笺,这里是全部计划细节和所需一应通关文书,你回去再看,让黄台吉明日出发,务必让他们在四月十日前进关,到了京城一切听葛剑新的安排,另外特别要注意,除了知情人万不可暴露辽东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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