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中兴演义

第89章 刘锜捍御顺昌府 兀术鏖兵汝阴县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5861 2024-11-15 09:00

  【刘锜捍御顺昌府~兀术鏖兵汝阴县】

  话说撒离喝便令独吉献引本部先趋,自统大军数万至扶风县西南百通坊,列阵二十里,邀吴璘对阵。

  吴璘阵前笑道:“啼哭郎君还哭否?我听闻撒离喝常辱将吏妻女,你麾下将士又怎能甘心为你卖命?”

  撒离喝瞋目道:“你兄长吴玠也被我破于饶风关,何况尔等鼠辈!”

  吴璘道:“依旧法,军前斗将取乐如何?”

  撒离喝道:“我有上将独吉献,汝何人能敌?”

  吴璘道:“吾虎将姚仲在此。”言未了,姚仲与独吉献飞马往来阵前,荡起烟尘,狠命厮杀。

  两将斗四十余合,到分际处,姚仲躲开独吉献蛇矛,照头一刀,砍独吉献死于马下。姚仲马不停蹄,抡刀直取撒离喝,被完颜斜补提斧截住,交马厮杀,不分上下之时,吴璘亲领大军杀过对面,两军鏖战数十合,金军不敌,溃败而走。

  姚仲统率本部,追杀撒离喝数十里,幸亏完颜彀英、蒲察斡论等将,舍生忘死,才使撒离喝脱难。

  撒离喝清点人马,折了数千,大将战死十余人,统残兵往泾州去了,破泾州灵台县。

  再说兀术自汴京南下,淮宁知府李正民及河南诸州继降。完颜思恭又陷拱州,杀守臣王慥。

  兀术再攻南京应天府,遣葛王完颜褎以数千骑至宋王台,遣人谕南京城中人、官吏、学生,告以不杀、不掠之意,请路允迪留守出门相见。资政殿学士、南京留守、应天知府路允迪,不得已朝服出城见葛王,二人会于宋王台。路允迪为主,完颜褎为客,路允迪奉觞为寿,完颜褎与酬饮,遂送路允迪于汴京。完颜褎鼓吹入城,秋毫不犯。

  兀术既已下应天府,兵马南指,亳州知州王彦先惧敌,叛降于兀术。兀术方得亳州,孔彦舟捷闻,兀术大喜,乃亲去汴京,加封孔彦舟为郑州防御使,赏徐文银币鞍马、充行军万户。令三路都统葛王完颜褎与龙虎大王突合速、韩常等将向南再取顺昌府,乃旧时颍州。既定汴京,兀术授胡石改为汴京留守,张奕为汴京副留守。

  此时朝廷令太尉刘锜充东京副留守,节制军马,正往汴京路上来。

  刘锜自从建炎四年贬秩绵州知州兼沿边安抚使,绍兴三年复官,为宣抚司统制。是年冬,金人攻拔和尚原,乃分刘锜守陕、蜀辖下文州、龙州、威州、茂州,四州之地。后因刘锜与吴玠会师仙人关抗金有功,使者自蜀归朝,以刘锜之名告之赵构,高宗召还刘锜至临安府,除带御器械,寻为江东路副总管。绍兴六年,因杨沂中出征,刘锜权提举宿卫亲军。帝驻平江,因浙西、淮东沿海制置副使王彦,遣将捕亡者于镇抚使解潜军中,军士交斗于市,二人俱罢,命刘锜统管二人之军。王彦去岁已死,八字军才三万七千人,归刘锜节制。刘锜却将八字军与解潜骑兵编管为前、后、左、右、中、游奕六军,每军千人,分十二将统领。至此,刘锜方能独成一军。

  宋金和议成后,金人归还三京之地,高宗命刘锜为东京副留守,刘锜率军将发,增殿司兵三千人,皆携带家眷,将领驻于汴京,家眷则留顺昌府。

  刘锜率军自临安溯江绝淮,行二千二百里。至怀远军涡口,方将用饭,暴风忽然吹翻坐帐。刘锜惊道:“此妖风预示贼兆,主暴兵将至。”与将士匆匆吃了饭,即下令兼程而进。五月,抵顺昌外三百里处,兀术果败盟来侵。刘锜使人持书伸闻朝廷,与将佐舍舟陆行,先趋城中。

  顺昌知府陈规知刘锜领兵赴京留守,过本郡境内,急忙出城迎接。

  刘锜在州廨坐未定,陈规得探马回报,金人已入东京汴梁。陈规见刘锜问计。

  刘锜道:“吾军有一万八千,而辎重居半,且远途而来,力不可支。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

  陈规道:“城中有米数万斛。”

  刘锜道:“有粮便能守。”又见刘豫时所储蓄毒药犹在,足以待敌。时所部选锋、游奕两军及老稚辎重,相去尚远,遣骑趣之,夜四鼓乃至城下。及旦得报,金骑已入陈州,距顺昌三百里。

  刘锜与陈规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人心稍安。召诸将计事,统制官赵撙、韩直、阎充等人皆道:“金兵不可敌也,请以精锐殿后,步骑掩护老小顺流还江南。”

  刘锜道:“吾本赴任留守司,今东京虽失,幸全军至此,有城可守,奈何弃之?当同心力,以死报国家。吾意已决,敢言去者斩!”

  惟部将夜叉许清,奋然道:“太尉奉命副守汴京,军士扶携老幼而来,今避而走,易耳。然欲弃父母妻子则不忍;欲与同行,则敌翼而攻,何所逃之?不如相与努力一战,于死中求生也。”议与刘锜合。

  刘锜大喜,乃以项羽破釜沉舟之事励众,凿舟沉之,示无去意。置家眷寺中,积薪于门,戒守者道:“若守城不利,金人攻入,即焚烧我家,无辱敌手也。”分命诸将守诸门:许清守东门,贺辉守西门,钟彦守南门,杜杞守北门。且明斥堠,及募土人作乡导间探。

  于是军士皆奋,男子备战守,妇人砺刀剑,争呼道:“平时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为国家破贼立功。”

  当时顺昌城守备之物全缺,刘锜亲自上城督工,设战具,修壁垒。取伪齐所造蚩尤车,以轮辕埋城上;又撤民户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数千家,恐为贼巢,用坚壁清野之策,悉数焚之。凡六日粗毕,而完颜褎游骑已渡过颍河至城下。

  刘锜先于城下二里设伏,金军千户阿黑、阿白引兵两千驰至,刘锜伏发,斩金兵数百人,余者皆逃,生擒阿黑、阿白,刘锜以刃横二人颈,诘问道:“兵马多少来攻顺昌?为将者何人?”

  阿黑、阿白惧死,如实答道:“韩将军在白沙涡下寨,距城三十里。三路都统完颜褎有兵三万,龙虎大王突合速有兵两万,不日俱到。”

  刘锜令将二人斩首祭旗,当夜遣许清千余人击韩常军,韩常无备,连战皆败,刘锜军卒杀虏颇众。韩常回报完颜褎,完颜褎知韩常大败,怒不可遏,与龙虎大王合兵来攻顺昌。

  只说刘锜见许清大胜,思完颜褎大军必至,乃于城外筑羊马垣,穴垣为门。完颜褎与突合速兵至,疑惑不定,不敢近城半步。刘锜与许清等将蔽垣为阵,完颜褎令弓弩乱攒,或是自垣上射至城墙,或是射于垣上。刘锜用破敌弓翼以神臂弓、强弩,自城上或垣门射敌,无有不中,敌稍稍退却。刘锜见完颜褎阵脚已乱,复以步兵邀击,金人溺河死者不可胜计,破金人铁骑数千。

  刘锜见陈、蔡以西,皆望风投拜金人;又有王山者,旧为兀术所用,曾为顺昌知府,至是又来城下,兀术欲再令守顺昌;刘锜虑有苟全性命者卖己于外,故顺昌官吏军民皆不许登城,只以自己兵守城。此时鄜延路副总管刘光远,以道梗不能赴陕西,武功大夫、温州刺史、新知石泉军柳倪,为刘锜所辟,皆在军中。柳倪刚至东门,敌射中其左足,柳倪拔箭反射,敌应声而倒。

  顺昌受围已四日,金兵益盛,乃移寨于李村,距顺昌城二十里。

  陈规对刘锜说道:“敌志屡挫,必思出奇困我,不若潜兵斫营,使彼昼夜不得休,可养吾锐也。”

  刘锜遣骁将阎充募壮士五百人,夜斫其营。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阎充军见辫发者辄斩之。金兵大败,退十五里。

  刘锜复募百人以往,或请衔枚静语。刘锜笑道:“无以枚也。”命折竹为嘂,如市井儿以为戏者,人持一以为号,直犯金营。电所烛则皆奋击,电止则匿不动,敌众大乱。百人者闻吹声即聚,金人益不能测,终夜自战,积尸盈野,完颜褎只得退军老婆湾,遣使告兀术兵马之败。朝廷知刘锜首战大胜,特授鼎州观察使、枢密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秦桧却不想刘锜立功,奏请天子,命刘锜择利班师,刘锜不奉诏,誓死守御顺昌府。

  兀术在汴京龙德宫,得完颜褎之报,大怒,即披挂金甲白袍,索靴上马,麾其众出军,顷刻而集。率金国将佐及宋叛将孔彦舟、郦琼、赵荣等虎旅十余万,过淮宁留一宿,治战具,备糗粮,自东京往复千二百里,不七日至顺昌。扎营于西北,绵亘十五里。

  刘锜闻兀术至,会诸将于城上问策,韩直等将道:“殿帅,今已屡捷,宜乘此势,具舟全军而归。”

  陈规道:“我陈规愿死守此城,进亦死,退亦死,不如进为忠也。”

  刘锜叱诸将道:“府公文人犹能誓死守,何况你等武将!朝廷养兵十五年,正为缓急之用,况已挫贼锋,军声稍振,虽众寡不侔,然有进无退。兼敌营近三十里,而四太子又来援,吾军一动,被敌追及,老小先乱,必至狼狈,则前功俱废。使敌侵轶两淮,震惊江、浙,则平生报国之志,反成误国之罪。不如背城一战,于死中求生可也。”

  众将皆感动思奋道:“惟太尉命。”

  刘锜募得曹成等二人,谕之道:“遣汝作间,事捷重赏,第如我言,敌必不杀你等。我今遣骑探路,置你二人队中,你二人遇敌,佯装坠马,使为敌所得。敌帅问我何如人,则说:‘太平边帅子,喜声色,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二人便辞了刘锜,出城去了。

  兀术至顺昌城外数十里,责诸将丧师,众将皆道:“南朝用兵,非昔之比,元帅临城自见。”兀术提军来窥顺昌,途中正遇曹成二人,二人见是金军人马,也不答话,各挺军器,纵马冲来。韩常令崔庆、崔虎去迎,无三合,曹成二人佯装坠马,被崔庆、崔虎生擒归阵。

  兀术果问刘锜,曹成二人答道:“刘锜太平边帅子,喜好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不想到此被围,只待元帅擒耳。”

  兀术至城下,远远望去,见顺昌城破败粗陋,笑诸将道:“此城易破,用靴尖便可踢倒,你等无能。”诸将不敢多言,兀术遂下令鹅车炮具不用。

  次日,刘锜登城,望见二人远来,缒而上之,乃敌械曹成等归,以文书一卷系于械,刘锜惧惑军心,立焚之。

  兀术率军来城下扎营,庖官方进烤全羊,捣了一碟子蒜泥,都来放在兀术面前帅案上。兀术以双手撕肉,蘸着蒜泥,狼吞虎咽吃了一回,又吃了半瓮酒,正吃的口滑,忽报刘锜遣耿训以书约战。

  兀术命入帐中,耿训递上战书,兀术将油乎乎的手翻开来看,怒道:“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破尔城,直用靴尖趯倒耳。”

  耿训道:“太尉非但请与太子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济而大战。”

  兀术道:“善。原书批回,来日决战。”兀术将战书还于耿训,又指熟羊而问耿训道:“食否?”

  耿训道:“耿训须回报殿帅,不便搅扰四太子。”说罢便去。

  兀术下令诸将道:“来早府治会食,诸军所得玉帛子女,听其自留,男子长成者皆杀。”且折箭为誓,以激其众。

  迟明,刘锜果为五浮桥于颍河上,兀术率军,由之以济。刘锜暗自遣人投毒颍河上流及草中,戒本部军士虽渴死,不得饮河水,如饮河水,夷灭其族。

  敌兵攻城十余万,府城只有东西两门受敌。刘锜所部不满二万,而可出战者仅五千人。金兵先攻东门,刘锜出兵应之,金兵退去。

  正值辰牌,兀术乘甲马,以三千铁浮屠、拐子马督战,号为“长胜军”,严阵以待。军后置拒马木,每进一步,即用拒马拥之,人进一步,拒马亦进,退不可却,示无反顾。其余诸将帅各居一部。

  刘锜令大开城门,率军而出,顺昌城下,两阵对圆。刘锜衷甲骑马,站在大纛旗下,相貌俊伟。怎生打扮,但见:

  戴一顶,黄金色,撒朱缨,光芒射,熟钢盔。

  披一副,黄金色,砌龙鳞,绣红花,宝相甲。

  穿一领,走银线,血样赤,征战场,獬豸袍。

  系一条,镶珍珠,嵌翡翠,玲珑扣,睚眦带。

  踏一双,水蟒皮,踢碎石,遮护腿,虎爪靴。

  攥一杆,赛吕布,胜薛礼,点透钢,一丈戟。

  携一口,鳄鱼鞘,双锋刃,削断铁,三尺剑。

  骑一匹,能腾云,快如飞,通人性,雪白马。

  宋军众将请先击韩常。

  刘锜道:“击韩虽退,兀术雄兵尚不可当,法当先击兀术。兀术一动,则余军无能为矣。”乃横画戟出马,声如洪钟叫道:“兀术何在?你爷娘生得你三头六臂?敢在此放刁不走?”

  兀术出马,扬鞭指而厉声道:“顺昌城并不高大,怎挡我十万虎旅?富平之战有汝乎?张浚合五军惨败,何况尔等!”

  刘锜见韩常在兀术之侧,大喝道:“富平虽败,你韩将军为独眼龙也。”

  韩常听闻,咬牙切齿请战,兀术应允,皆被刘锜乱箭、擂石打退。

  兀术大骂道:“无信之徒,汝约我战,避而不出,降又不降,是何故也?”

  刘锜大笑道:“四太子兵多,昔日汉高祖有言:‘吾宁斗智不斗力’。”

  兀术听了更气,咆哮道:“我大军到此,你只活得一个日头。”令就地扎营,令完颜褎屯兵西门;突合速屯兵东门;韩常屯兵北门;自引诸将屯兵南门。

  每日,兀术率军来城下索战,刘锜不应,只用强弩射退。每夜,兀术方睡,便闻鼓声震山谷,营中十余万军士,惊慌喧哗,人喊马嘶,终夜有声,寝不安席。遣人近城窃听,城中肃然,无鸡犬声。兀术帐前甲兵环列,持烛照夜,其众分番假寐马上。却不知是刘锜效仿诸葛亮智取汉中,以逸待劳之计也。

  时天大暑,金军远来疲敝,刘锜士气闲暇,金军昼夜不解甲,刘锜军皆番休更食羊马垣下。数日,兀术人马饥渴,食水草者便得病,往往困乏。

  一日,方晨气清凉,刘锜按兵不动,至未时,敌力疲气索,刘锜招诸将道:“耿训、曹成引兵五百先出西门,以锐斧、标枪战兀术疲兵,听鸣金则收兵。”二人领命而去。

  耿、曹二人去后,刘锜又令赵撙、韩直道:“你二人引步骑五千出南门,亦各持锐斧、标枪、陌刀,勿喊,悄至金营,兀术必以铁浮屠、拐子马出战。那时但以长柄锐斧、标枪、陌刀犯之,兀术军马必溃,听鸣金则退回。我自与陈知府守城,违令者诛。”赵、韩两将领了钧旨,往攻兀术。

  兀术正在营中思破敌之策,完颜褎遣军士来报,说城中有兵马出西门犯营,兀术急往西门迎敌,兀术方到西门,赤盏晖使人告急,兀术又转南门助赤盏晖,宋军统制官赵撙、韩直身中数矢,战不肯已,士殊死斗,入金军阵,刀斧乱下,兀术以铁浮屠、拐子马迎战,官军以枪标去其兜牟,大斧断其臂、碎其首。兀术兵马大败,以拒马木障之,少休。

  刘锜在谯楼上望见,令鸣金收兵,赵、韩、耿、曹四将收兵回城。刘锜令城上鼓声不绝,乃出饭羹,坐饷战士如平时,敌披靡不敢近。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