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打破歙州~韩世忠计复钱塘】
话说当夜三更,月明无风,卢俊义率精锐万人,来劫岑喾大营,将近敌营,群犬吠叫。卢俊义心知不好,急令撤军,那边岑喾已率军杀出,宋军不战自乱,卢俊义大败而走,步军将校石勇慌不择路,巧遇岑喾,被岑喾一枪杆砸中肩头,翻筋斗颠仆在地,命军士生擒活捉。
岑喾见卢俊义败走,一路追杀,刘镇率军接应卢俊义,挡住岑喾追兵,岑喾便退。忽然小军来报:“杨可世、庄仲修、秦寿之,趁张将军酒醉,攻打北城,垂危。”
岑喾听了,急忙引军援助北城,里外夹攻宋军,未行二里,张虎率领残兵狼狈而来。岑喾恨道:“张虎来,城池必失。”
张虎至面前,岑喾见他酒气熏天,半醉半醒,大怒道:“你这厮又是烂醉如泥,吃酒误事,此处襟喉已失,如何是好?”
张虎咬牙泣道:“杨可世趁我酒醉,才攻破城门,城池是俺丢的,舍命死战宋军,夺回便是。”一抖长矛,便要转马。
岑喾也无奈何,急扯住张虎缰绳,摇头道:“绩溪已失,只得投州城去,再做区处。”
张虎酒醉,见岑喾身后一匹马上绑缚一个汉子,问道:“这是什么人?”
岑喾道:“此汉子自称卢俊义麾下步将石勇,方才劫营,被我擒获。”
张虎听了,大叫道:“绩溪丢了,正好把你出气。”走马上前几步,拔出新亭侯刀,砍下石勇脑袋。
岑喾责道:“又来使性。”
张虎道:“都是仇敌,怎不该杀。”
岑喾道:“也罢,宋兵将至,将此人枭首于此,我两个投州城去也。”
又说宋军收复绩溪,夜半清点将校,缺了石勇,卢俊义派人四处寻找未果。
次日平明,卢俊义点军出南门进兵歙州,走不上数里,见石勇首级枭于槊首上,正于路当中,另有尸骸在旁,众将见了垂泪。卢俊义让把石勇尸体与张青葬在一处,烧纸奠酒。然后取路,直逼歙州城。歙州距绩溪不及百里,岑喾、张虎领残兵从北门被放入城。
城中原有六员主将:“银爪虎”陆行儿、“小信陵”吕彩鸾、“红将军”轩辕赩、“紫将军”轩辕屴、“赛姬阏”东方龙、“病嗣业”西门虎。
另有副将缪春,管领八员水军小校:王筏、王管、王等、王竿、王策、王竺、王答、王箭。
当中吕彩鸾是枢密使吕师囊之妹,轩辕赩、轩辕屴乃方腊义女,赐国姓唤作方赩、方屴。陆行儿有翊戴之功,命镇守歙州,为歙州主将。
岑喾、张虎败入歙州,方腊圣旨亦到,封陆行儿、吕彩鸾、方赩、方屴、岑喾、张虎、东方龙、西门虎八人,为八大王。
当时卢俊义领军至歙州北门,急令大军攻打州城。朱武劝道:“歙州城高大,我军远来连日征伐,士皆疲惫,贼人以逸待劳,此取败之道,诚不可取,不如先在此安营,明日再攻不迟。”
卢俊义想了一回,说道:“幸有军师相告,不然不知伤亡多少?”遂令大军安营北城外十五里。
明日,刘镇四将到来,却问卢俊义为何扎营未攻,卢俊义以朱武话对。刘镇又问道:“城中兵马几何?战将几员?可曾清楚?”
卢俊义回道:“城中刀弩手、枪杖手五万,八主将,九副将,岑喾、张虎皆算在内,八主将已被方腊封为八大王,探报只说各有武艺。”
庄仲修道:“此城当急攻,且不说方腊有无援军,便是谭制置使责怪,也是受罪不起。”
刘镇遂起军马,与众将都来攻打歙州城。大军来到城下,刘镇使一小卒向城上呼喊招降,八大王自是不降,令缪春射杀之,缪春开弓搭箭,一箭射去,城下宋军小卒应弦落马。
刘镇大怒,传令攻打歙州北壁,数万大军蚁聚,以云梯、洞子、填壕车、扬尘车等器械攻城。八大王则于城头奋力指挥抵御。
陆行儿问吕彩鸾道:“月城中大虫断食几日了?”
吕彩鸾答道:“已两日不曾投喂。”
陆行儿高叫一声:“开门。”城头军士听令,便数十人牵动铁索,翁城门大开。
宋军攻城,突见城门已开,本要攻入,却见百十斑斓猛虎,咆哮而出,慌忙四处奔走,避之不及的,便被猛虎撕咬,血肉模糊。攻城宋军见了,顷刻而退,刘镇拔剑呵斥也是无用,军兵反走不顾。
卢俊义道:“当此时先除猛虎,方能再攻州城。”随即令道:“弓箭手开弓射虎。”军中千人弓手,列为数队,引弓放箭,箭落如雨,顷刻射死猛虎数十,宣赞颇有箭数,亲自射毙大虫三只。燕青用弩箭射死一只。其余的大虫追赶宋兵,已蹿到阵前来,扑倒将士人马,攻箭已经无用,只得挺刀枪与猛虎搏战,从辰时至巳时才将猛虎杀光,折损宋兵五七百人。卢俊义麾下李云、李忠、薛永被大虫所伤,李忠被猛虎噬去右臂、左腿,片刻而死,李云被猛虎抓伤面门,薛永被扑伤脊背。
城上八大王看见,却似在勾栏瓦舍看戏,指指点点,相顾发笑。岑喾说道:“此时杀下关去,宋军必破。”那七王点头称是,命缪春九副将守城,各带所部下城厮杀。宋军见了,皆无斗心,不战而却,刘镇四将收拢不住人马,被八大王追北五十里,杀的宋军尸横塞路,血流漂杆。
八大王本意收回绩溪,却听闻刘延庆已入休宁县,只怕州城被夺,匆忙回防。
却说刘镇四将并卢俊义副先锋,折了这一阵,清点人马时,兵卒死阵一千五百余人,战马损失四百,军器、铠甲无算。
刘镇以拳捶胸,恸哭道:“这如何得了,谭将军得知攻城不利,损折如此,吾命休矣!”
秦寿之劝慰道:“而今谭制置不知,将功补过不晚,收复歙州城可功过相掩。”
京西第四将庄仲修也说道:“如今贼人得胜,必然骄傲,趁此攻杀回去,必能得胜。”
卢俊义、杨可世也相劝,刘镇这才从新引兵,再临歙州。
回说八大王得胜回城,叫人将城北虎尸运入城中剥皮做菜,将宋军尸骸,或烧或埋,大赏将士,城中会饮。正饮燕间,忽报宋军又来。
张虎听了,掷酒碗于地,大叫道:“这厮们又来求死。”起身绰了丈八点钢矛,骑马出城。那七王拦挡不住,只得都追出城外,列开阵势。
庄仲修举刀,指着八大王道:“自古以来无白头之贼,尔等能抗拒几时?若不归降?此城无噍类矣!”
张虎大怒,骂道:“腌臜官,你吃我一矛。”飞马挺矛直杀过去。庄仲修抡刀来战,与张虎斗二十合不分输赢。
宋军阵上史进见了,拿着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骑火炭赤马,抢出阵来夹攻张虎。对阵上王等、王竿飞马出来,都以大杆刀迎住史进厮杀,斗无六合,被史进刀起刀落,斩二人于马下。
王答、王箭要给哥哥报仇,各舞铁叉,打马来战史进,又斗不及六合,将二人砍死马下。王筏、王管、王策、王竺都要出战史进,旁边一人大喝一声道:“何处鸟汉在此猖狂?”骤马舞三尖两刃刀直取史进。
南军众人见是伪国公主,方腊义女方赩,宣州南陵县人氏,袍甲、战马、军器皆为赤红色,因此人称“红将军”。史进来迎,连斗二十合,方赩将败。方屴见姐姐战史进不下,也拿着三尖两刃刀来助战,好穿紫衣,因此称为“紫将军”,亦是宣州南陵人,姐妹二人皆数南国国色。史进斗她两人三十余合,渐渐难以枝梧。单廷圭、魏定国齐出阵来,相助史进,方赩、方屴战他三人不过,败走归阵。
史进三人向前追赶,东方龙、西门虎出马敌住他三人,后面吕彩鸾擎着郭师中那杆钩镰枪也出到阵上来,捉对厮杀。吕彩鸾对史进,东方龙对单廷圭、西门虎对魏定国。斗四十余合,东方龙、西门虎双戟并施,连搠带斫,单、魏二将死于马下。史进见他两人落马,东方龙、西门虎又来助吕彩鸾,只得虚晃一刀,兜马回阵。
三人来追史进,呼延灼引韩滔、彭玘出马敌住厮杀,呼延灼与吕彩鸾斗三十四五合,彩鸾不敌,对着呼延灼面前虚刺一枪,走马回阵。韩滔、彭玘又杀不过东方龙、西门虎,被两枝画戟刺伤落马,呼延灼便迎他二人厮杀,救下韩滔、彭玘,二人上马回军。呼延灼斗他两人十余合,力不能支。林冲、杨志来助呼延灼,又战三四十合,被林冲一矛搠东方龙落马,杨志一枪刺西门虎坠地。
那边庄仲修、张虎斗百余合,庄仲修不敌,林冲三人前来相助。
义军阵前陆行儿骑雪花白马,花袍银甲,背后四杆靠旗,上绣“忠”、“信”、“勇”、“智”四字,提九尺鎏银铜楇,来助张虎,恶战林冲三人数合,岑喾也来交战,宋军中秦寿之抡狼牙棒杀将过来。当时八人混战数十合,斗到分际时,吕彩鸾举钩镰枪,自带大军掩杀,卢俊义亦挥军过来,数万人马搅杀一处,只闻人喊马嘶,寻兄唤弟。直到天黑,两军罢战。歙州城下,尸如山丘,各自折损兵马数千。
明日,刘镇四将分守四门,以免敌人走脱,令副先锋卢俊义再次搦战。陆行儿依旧出城对敌。义军阵前三女将齐出,宋军阵上杨雄、石秀、薛永出战对敌。吕彩鸾斗薛永十余合,钩镰枪拽断薛永臂膀,又复一枪刺死薛永。杨雄、石秀与方赩、方屴斗五十合,两杆枪刺两位公主落马。陆行儿便叫鸣金收兵,吕彩鸾急转马回阵。杨雄、石秀也回阵前。
卢俊义叫道:“我乃副先锋卢俊义,对面主将答话。”
陆行儿出马阵前,左佩宝剑,右带櫜鞬,手提银楇,问道:“我便是主将陆行儿,有何话说?”
卢俊义在马上说道:“图王图霸,须有天命。若无天命,虽以项羽之强,终必灭亡。尔等宜急来投拜,不然,我等将厉兵与将军周旋于城下,必尽杀乃止!”
陆行儿马上横长楇,哈哈笑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江南之兵仓促而起,虽不及北方军健武勇,却也绝不屈膝于人,凭我这杆鎏银楇在,由你是谁,休想入城。”
卢俊义也笑起来,说道:“某自幼习武,与我战五十合者不曾有,且试将军手段。”挺枪骤马,直冲陆行儿。陆行儿两脚踹镫,举鎏银楇相迎,二将双马交锋三十合,未分输赢之际,史进又出马来,缪春举枪走马来战,交战十余合,不敌而走,史进纵马追赶。
缪春却在马旁壶中向后撒出扎马钉,史进那匹马踏中扎马钉,跪翻在地,史进落马,缪春又摘弓取箭,去射史进,那箭百发百中,史进措不及防,被他一箭射中缺盆而死。两边各自鸣金。卢俊义叫人收了史进、薛永尸首。
当晚宋军猛攻四门,离城五百步置抛车,以飞石打城,城上小军举盾遮挡,飞石落处,肝脑涂地,楼橹皆碎,城池几破。飞石过后,宋军以鹅车攻城数次,被陆行儿、吕彩鸾、岑喾、张虎分守各门击退。
至三更后,陆行儿遣人唤来吕彩鸾、岑喾、张虎、缪春至北城,说道:“此城破在旦夕之间,圣公又无救军来,你等今夜从南墙水门突围先去,寻到圣公再起霸业,我随后便来。”那四人依计而行,由王筏、王管、王策、王竺四员水将,驾舟从南门出去,只带二三千人出城。
当夜,卢俊义被调往南城,忽闻贼人要溃围,急引兵来抵挡,吕彩鸾等人却才弃舟登岸,四下里火把齐起,宋军喊杀围拢过来,张虎一马当先,正遇见欧鹏、李云,环眼圆睁,两矛刺死他两个。岑喾见卢俊义杀过来,无意纠缠,只得从旁路与吕彩鸾、张虎率兵杀出去。前面龚旺、焦挺拦路,岑喾呼喝一声,一枪一个把他两人戳死。而缪春与王家兄弟殿后,走脱不得,被朱武、陈达、杨春活捉杀死,为史进报仇。
宋军从水门而入,其余三门皆被冲车所毁。刘镇、杨可世、庄仲修、秦寿之四将遂破歙州,将南军士卒五七千人尽数生执,围于月城内。命卢俊义追杀岑喾三王。
刘镇四将至府衙,见陆行儿卸甲坐于帅案前,墙壁边倚着八十斤银楇。刘镇至陆行儿面前,叫左右道:“与陆将军取酒来。”少刻,军士取一壶酒置于案上。
刘镇与他斟一杯,陆行儿接过酒,说道:“我知饮此酒必死,愿我死后,刘将军宽宥满城百姓与士卒,我可含笑矣。”
陆行儿举杯将饮,杨可世夺酒泼地,砖裂有声,果然毒酒。陆行儿大笑数声,取壶在手,倒酒入喉,顷刻间七窍流血而死。
杨可世赞道:“此义士也!却该以礼埋瘗。”
秦寿之道:“鸱枭贼子,当即诛锄,何为埋瘗?”当夜刘镇与杨可世出南城寻卢俊义,留庄仲修、秦寿之守城。
再说吕彩鸾、岑喾、张虎行到城南潘村,离城数十里,张虎尽驱村中强壮少年为军,又聚兵两万。卢俊义只有五千军,得知后不敢与战,令人报与刘镇,刘镇、杨可世急引大军来,便与交战,前军吕彩鸾万军抵挡,岑喾、张虎又率万军冲杀官兵后军,刘镇、杨可世分兵击之,夜半贼溃,岑喾、张虎战死,吕彩鸾不知去向,官军斩获一千五百四十级。后来,关胜得知张虎死于歙州,甚为悲痛。此战丁得孙被反军乱箭射死,浑身中箭如猬毛,果应绰号“中箭虎”之名。陶宗旺、段景住皆死乱军中。
卢俊义得胜,与刘镇、杨可世指挥兵士将阵亡两军掘坑掩埋,南军自绩溪、歙州、潘村共折死万余人,或有溃散而走的、或有投拜的,而宋军死八千,除卢俊义麾下梁山旧部,刘镇四将战死偏将亦数十人。
刘镇、杨可世得胜,与卢俊义再回歙州。天明,刘镇四将与卢俊义同到月城上,见八王手下反军众多,皆被围于翁城,虽然卸甲,但恐有不测,刘镇议以坑杀。
卢俊义大惊,拱手对刘镇四将道:“贼人已降,又都是大宋百姓,何故妄杀无辜。”
杨可世也道:“若是滥杀,又与贼人何异?或将编以为军,或将遣返为民,以示主上爱民之心,他处反贼闻之,可不战而降。”四将商议多时,以杨可世之言为主。
卢俊义巡营时,忽有本部小军从东军回报:“宋先锋有书信来。”
卢俊义急接过手拆开来看,不由得吃了一惊,问左右道:“方七佛是何人?为何一战连斩我军许多头领?”
林冲道:“听闻是方腊之弟,所向无前。”
卢俊义叹道:“不想南国也有英雄。”
刘镇四将在城中整军歇马数日。忽然谭稹令到,只说已破黟县,攻打祁门不利,命杨可世前往会军,令刘镇、卢俊义取歙州城后,进军衢州,庄仲修、秦寿之守歙州城。刘镇、卢俊义得了均旨,大起军马,往衢州开化县去。
此时宋军诸将刘延庆、何灌、王涣、马扩、杨惟忠、辛兴宗、折可存相继而至,领兵在各处攻打所失城池。二月末,宋江、王禀攻打杭州,吴用让解珍、解宝、凌振、白胜、穆春、王英、扈三娘等人潜入杭州城中,夜半放火,须臾城里沸腾喊叫起来。
方书在宫中听了大惊,不知有多少官军在城里,急披挂持戟上马,四处寻找本部将佐,却寻不见,只有百余从骑相随。忽有乜慧恩派小军来说:“宋兵已破北门入城,太子可向西去临安暂避。”方书没奈何,只得引着骑军,当时出了西门,打马望临安县去。
临安距杭州不过百里,若从官路上去,天未亮便可到,哪知黑夜难行,方书却错走了路,次日天明已行到临安县北七十里处,使人打探方才得知,再向北走七十里是安吉县了。
方书心中想道:“安吉县独松关虽有我部下把守,目下秀州、杭州都已失守,湖州恐也有宋军去,不如向南去临安。”遂转马向南而行,约走一二十里,背后有军赶来,方书初以为是独松关守将来请,定睛看了,却是宋军旗号,少不得五千人,左右各有红旗,绣着“辛”、“王”二字。
方书大惊失色,不敢迎敌,叫一声:“不好,去临安。”引着百十人向南奔走,一夜行来,早已人疲马乏,越行越慢,眼见宋兵追及。
方书令军马停住,叫道:“我等走不脱了,只得拼死一战。”军卒枵腹困乏,见宋军来了,大半弃了刀枪,跪地请降。
对面宋军大将乃是王涣、辛兴宗,收复湖州独松关到此。王涣走马向前问道:“尔等是何处贼兵?要到哪里去?”
有军士回道:“我等是太子方书亲军,因杭州城破,随行到此,饥饿困乏,诚心归降,乞求活命。”
王涣道:“方书何在?”
军士回道:“后面黄袍金甲不降的便是。”
辛兴宗怒道:“你这等贼寇,若不赶你时,便就走脱,如何肯降?”挥手之间,大军向前,将这些降兵斩尽杀绝。
方书远远看了,对左右笑道:“降敌是一死,不降也是一死。”身后军士听了,奋勇向前,与方书并力厮杀。
王涣见方书一枝戟拨倒许多本部军兵,拍黄骠马捻手中枪来迎方书,方书骤马挺画戟来战王涣,斗二十合,王涣让过画戟,一枪搠方书于马下,命人割了首级,送往童宣抚处报功。
那边辛兴宗把南兵剿杀殆尽,依旧合着王涣兵马,南取临安县去。
回说杭州这里,宋江大胜入城,杀死许多南军偏将,令裴宣、蒋敬写录众将功劳。只跑了敌将乜慧恩、文良、石宝、王绩、晁中、温克让六人。宋江出榜安民,犒赏三军,兵士都到城里歇下。
宋江思到南征以来阵亡许多兄弟,心中凄凄凉凉,就去净慈寺修设水陆道场七天七夜,超度众将,各设灵位享祭,又把方书行宫里的金银财帛分赏兵卒将校。
王禀、宋江已收杭州,便请曾孝蕴上任杭州知州,此时杭州克复,军士多杀人,曾孝蕴下令胁从贼者可免罪,勿乱杀无辜,军士方得约束。朝廷论功,加封曾孝蕴为显谟阁直学士,又加封龙图阁学士。
王禀克复杭州,童贯也引兵至浙江,已见百姓受花石纲之扰。众将都道:“妖贼不能急平,皆因花石纲耳。”童贯即命其僚董耘作手诏,若罪已然,且有罢应奉局之令,吴民大悦。
三月初,杭州百姓都已安宁,宋江设宴与众兄弟庆贺,再与吴用商议征进睦州,却闻反军卷土重来,欲夺回杭州。宋江便领军马尽出南城外。
辰时,各营将士餐食已毕,乜慧恩引着文良、石宝领反军突至,宋江擂鼓聚将,众将整军以待。两军杭州城下对圆,宋军马麟、燕顺骑马出战,乜慧恩骑一匹黑红相间的宝马,横杀过去。
燕顺、马麟各抡大杆刀,与地藏和尚厮杀起来,三匹马鬃尾乱摇,嘶鸣频频。乜慧恩战燕顺、马麟十余合,使铁轮拨戳去,燕顺横刀杆来格挡,铁轮拨却将刀杆截做两节,把燕顺连同铁甲当胸剖开,坠地而死。马麟自知不敌,舍命交战,被乜慧恩铁轮拨起处,拍中铁盔,与天灵一发碎了,落马身亡。对阵上宋江看见,咬牙切齿。
关胜气涌,飞马而出,大怒道:“贼秃驴,休得放肆!可知梁山五虎关胜么?”使青龙刀来战乜慧恩。
石宝提刀骤马,来迎关胜,叫道:“国师回阵,且让末将些功劳。”关胜、石宝二将刀口相碰,火光四散。
关胜披绿袍,石宝穿红袍,两个在阵前杀了个难解难分,两军鼓声不断,二将战十余合。
石宝骂道:“长髯贼,可与汝兄弟同下黄泉!”
关胜道:“逆贼,口舌虽利,却比不得刀马武艺。”又思道:“此人英勇,力敌不易取胜,只有拖刀计才能成功。”关胜想罢,虚晃一刀,拨马佯败,石宝以为关胜技穷,放马追来,两人马头碰马尾,关胜回马一刀,石宝用刀杆去挡,刚刚接的住,震的虎口崩裂,惊出一身冷汗,拨马败走。关胜欲追。
宋军一人飞马喊道:“关将军且住,我便会会这厮。”关胜提马站住,见是混世魔王樊瑞,樊瑞手使一口混世魔王宝剑,也会使一个流星锤,带在身边,去追石宝。
石宝却见有人来追,故计重施,又打出流星锤来,樊瑞此时刚刚掷出流星锤,两锤相撞,星火四射。石宝见樊瑞也会使锤,只想一较高低,却闻本阵上鸣金收兵,两边各自罢军。宋江等人收回马麟、燕顺尸体,不觉垂泪。
宋江回营与众将道:“石宝这厮如何便退了?想是他阵上见我人多,欺负他人少了?”
关胜道:“应是如此,若再与石宝交锋,无需兄弟们助我,免得让人耻笑亭侯子孙不如先祖分毫。”营中好汉各自点头。
当日午后,石宝领军又来搦战,宋营诸将列阵观望。那边阵上,石宝催马抡刀叫道:“且唤红脸匹夫出来,休要他人相助,只你我拼个高低,见个死活。”
宋江笑道:“我营里红脸人却有几个,不知将军说的是谁?”
石宝喝道:“休言废话,当然唤关胜那厮,独共对战,旁人不得插手。”
关胜凤眼圆睁,怒道:“你这贼今日休走,势不两立。”舞青龙刀,骤赤兔马,如风一般,直奔石宝。石宝挥长杆刀相迎。
两个斗了三十余合,石宝回马便走,关胜紧随其后。正追逐之间,石宝猛回身,自肋下甩出流星锤,关胜早已有备,只用刀面拨回,那锤力重,飞时又快,正中石宝后心,护心镜也凹了。石宝吐血落马,挣扎不起,关胜早到面前,一刀劈杀。
王绩、晁中、温克让三人接应石宝回阵,迟了半步,眼见石宝已死,三人来战关胜。樊瑞跑来一锤打在温克让脸上,温克让落马,无一时关胜刀劈了晁中,王绩一见不好,待要走时,却被宋军阵上花荣一箭射死。
乜慧恩、文良见转眼死了四将,带兵杀来,樊瑞弃马仗剑,作起道法,将剑向对面只一挥,顷刻间飞沙走石,卷向南军,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鲁智深、武松首先引两千步兵杀将过去,项充、李衮随后也引两千步兵而来,乜慧恩、文良大败而逃,官军斩贼五百级。
宋江收兵,在杭州休整一日,将要进军睦州,此时杭州因腐尸堆积如山,虽已烧化,却也瘟疫横行,宋江军中病倒两位将佐:朱富、白胜。不能随军征讨,宋江调拨穆春、杨林看视病人,一共四人寄留杭州。
话分两头,方腊从处州退回帮源洞皇宫,已知杭州失守,大太子南安王方书被王涣所杀,又战死了云麾将军石宝,并二十四偏将。方腊心里不安,悲愤不已,又闻宋江来取睦州,就派参知政事御弟方朦、定远将军第五庥等人,协同霍成富、陈十四共同守御睦州;再遣快马去建州调回方七佛,以解覆国危难。国师乜慧恩并将军文良也败回睦州,守住寿昌县。
王禀、宋江打破杭州,又遣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王英、扈三娘打破富阳、新城二县。水军先行,至桐庐桐州港遇贼,以战舰攻之,夺溪桥。翌日,复桐庐县,凡获一千五百余级。
再由富春江取建德县梅城镇乌龙岭关隘,打过乌龙岭就可进取睦州,这富春江流经建德、桐庐、富阳三县,河长百三十余里,江面宽阔,两岸相望二里许。
宋江引军行至严陵山扎寨,当日无事,与吴用并马闲行至严陵濑。
吴用抬头看山,低头观水,叹道:“吾闻汉时严子陵隐身耕于富春山,后人因名严陵山,此处山水极佳,奈何遭逢贼乱!”
宋江赞道:“严光少有高名,光武故人,光武称帝后,改名换姓,披羊裘钓鱼泽中,光武欲起用之,严光不屈,后人称为高士,富贵不能动摇其心,奇人也。”二人走马谈笑,日落回营。
次日,宋江统领大军,直取乌龙岭,攻打三四日,杀死岭上主将丰忠、丰义、丰仁、丰勇四兄弟,并反军三千有余。梁山旧将则阵亡了阮小二、阮小五、解珍、解宝、蔡褔五人。朱富、白胜已病逝杭州,杨林、穆春从杭州赶来。
宋江过岭,睦州城早已得报,陈十四披挂提锤,引兵三千,前来抵挡。哨探回报宋江,宋江令关胜带三千军马迎战,关胜向西行军不及五里,陈十四已到,两边排开军阵。
陈十四出马骂道:“我乃陈十四,匹夫无理,何故来犯?”
关胜大喝道:“汝为蛮寇,破国如此,却该合死,怎么问我?”陈十四并不回话,出马厮杀,关胜打马相迎。二人锤刀并举,恶战五十合,陈十四败走,关胜把刀一指,大军杀过对面,把南军赶的七零八落,斩贼一千有余,陈十四退回睦州。
且说另一路兵马由宣抚司都统刘延庆率领,分派大将王渊为先锋攻打杭州各县,刘延庆又遣三子刘光世自领一军征讨婺州。因王禀、宋江攻取杭州后,杭州诸县并未荡平,所以另有官军平讨。
王渊字几道,本是熙州人,后徙居环州,善于弓马骑射,刘延庆征西夏国时,王渊屡次出战有功,惯使一口九耳八环刀,骑一匹青鬃马,有勇寡谋。
钱塘本是杭州倚郭县,宋江去后,又被贼人所占,知州曾孝蕴与贼战于城内不利,弃城依附王渊军中求援。王渊听闻钱塘又有贼兵作乱,便来讨伐。
钱塘有六员南军主将,名号“苏杭六虎”。哪六虎:“上山虎”国淼、“下山虎”云飞、“剑齿虎”厍繁、“斑斓虎”刘牧、“出洞虎”阚密、“龙须虎”冉开。
王渊带兵来到钱塘外,扎下军营,在帐中与众将商议如何取城。王渊道:“贼将据守钱塘,极为猖狂,何得夺县?列位将军各抒己见,不必拘礼。”话语刚落,帐下一人起身,向前一步,拱手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末将愿生擒贼匪献于帐下。”
王渊举目,见那人身长九尺,风骨伟岸,目瞬如电。原来是帐下偏将韩世忠,字良臣,三十岁上下,延安府人氏,鸷勇绝人,能骑生马驹,与将吏时常骑马出郊,喜坐于浅草之地,语急而声厉,每言则吐出舌头,前身实为蛇精,被上帝封为青龙星。早年家里一贫如洗,且嗜酒如命,崇尚节义,不拘小节,无赖子弟都不敢招惹,因在家排行第五,人都叫做“泼韩五”。日者席三曾言当作三公,世忠以为侮辱自己,心头大怒,把他痛殴一番。十八岁时,以敢勇应募乡州,隶赤籍,挽强驰射,勇冠三军,屡破西夏有功,转进勇副尉。
此次方腊造反,韩世忠随王渊来讨,王渊无策问众将,是以韩世忠起身说话。王渊见是韩世忠,问道:“汝有何良策破敌?”
韩世忠道:“末将愿引兵诱敌出城,至北关堰,将军以伏弩射之,定能大胜。”
王渊说道:“贼人因我远来,必然轻视,明日你与敌战佯败,我以强弩百步以外射之,敌军必退,你自北关堰拦腰截击,钱塘可得。”王渊又令苏格、岳超,随韩世忠同往。
次日,韩世忠引着五百士卒至钱塘骂战。国淼、云飞、厍繁、刘牧、阚密、冉开,各自披挂领兵出城,城边雁翅排开,各通姓名。
韩世忠赭袍铁甲,骑匹黑马,手里提着一杆长铩,出到阵前骂道:“尔等腌臜贼人,见到天兵,还不速降?”
国淼回道:“你这厮闭了鸟嘴,污官烂将,口出狂言。”说着,挥刀跑马来战。苏格要出,被韩世忠阻住,乃自出战,二人交手,两马盘桓,战十余合,韩世忠佯败而走。
国淼大叫一声:“哪里跑!”持刀追来。岳超迎战,佯败回来,韩世忠领兵而退。
国淼叫道:“这厮们都是酒囊饭袋,何堪一击,随我冲杀过去!”国淼五人引兵来追,阚密守城。追出几里,却过了北关堰,不见了宋军,正在狐疑。只听两声炮响,四下弓弩手齐出,乱箭射来,南军人仰马翻,国淼五人拨打雕翎箭,急退军时,韩世忠出其不意,截住大杀一阵,南兵互相蹂乱,伤亡百人,国淼领人死命逃出。
王渊带兵赶来,见韩世忠如此勇猛,赞道:“世忠,真乃万人敌也!”尽以所随白金器赏之,且与定交。
王渊又问道:“苏格、岳超何在?”
韩世忠回道:“我独自带兵在此埋伏,让他两个领兵前去夺城,城中空虚,想必此时钱塘已破。”
王渊大喜道:“韩五勇略非常,为将不过如此。”不一时,岳超派人来报,已活捉阚密,夺下钱塘,围住了国淼五人,来请将军进城。王渊喜出望外,遂与韩世忠等将提军来到钱塘,乃在县中出榜安民。
韩世忠把阚密捉到军前,喝令国淼几人道:“你等反贼,不降则死。”国淼等人听了股栗,皆伏地投降。
王渊收复钱塘,朝廷有诏传来,能得方腊首者,可授两镇节钺。韩世忠乃向王渊请令,愿乘胜进军,去取青溪县。王渊应允。
韩世忠仍旧点军两千,发往青溪,以国淼、云飞、厍繁、刘牧、阚密、冉开六人为军锋先行,自己并苏格、岳超引军随后而来。
韩世忠进军青溪县时,刘镇、卢俊义引大军来取衢州,沿马金溪连破开化、常山二县,陈兵衢州城外。
衢州主将乃是驭魔天尊国师郑魔王、镇国大将军石生、归德将军吉玄、壮武将军慎知騕,并八副将:郎月、桓琨、禄犯、殳益、戈焱、隗懂、璩山、邱黎。
郑魔王名唤郑猛,本是池州贵池县灵芝镇道士出身,传言虎豹饲养长大,不但能征惯战、颇有智谋,少年时得遇奇人,学左道之术,专以妖法害人,百战不殆。
此时卢俊义军中正将七员:
卢俊义、林冲、呼延灼、杨志、杨雄、石秀、燕青。
偏将二十四员:
朱武、黄信、孙立、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孟康、侯健、陈达、杨春、郑天寿、曹正、杜迁、施恩、汤隆、邹渊、邹润、李立、孙新、顾大嫂、孙二娘、王定六、时迁。
卢俊义引军在衢州外二十里安营下寨,在中军帐里与众将商议攻打衢州。
军师朱武说道:“我等虽是远来,趁士气正盛理应速取衢州,士气一堕,胜负未知。”
卢俊义说道:“军师之言正合我心,只是天色已晚,只有明日再战。”
林冲说道:“师兄,我军远来,军士疲乏,贼将必会趁夜劫营,不可不防!”
呼延灼说道:“今夜须分兵据守,贼军若来,叫他片甲不回!”
卢俊义对朱武道:“军师有何良策?”
朱武思了一思,捻须说道:“先将各营多点火把,多竖旗帜,用以惑贼。卢先锋可引一军出营左侧埋伏,准备号炮,但见敌军入营,便可放炮,剿杀敌军。呼延将军引一军出营右侧埋伏,以炮声为期,协同卢员外杀敌。林教头也引一军出营五里,埋伏在紫竹林,敌来任由过去,不可惊动。看到我营火光冲天,便当道拦住去路,遇到衢州败军无须多行杀戮,只斩其主将即可。如此安排,不知卢先锋意下何如?”
卢俊义说道:“军师果然深谋远虑,就依军师之言。”随即传令将军马分成三队:呼延灼、杨志为正将,以韩滔、彭玘、孟康、侯健、陈达、杨春、郑天寿、杜迁、汤隆为副将,领兵五千出营右侧埋伏。林冲、杨雄、石秀为正将,以黄信、孙立、曹正、邹渊、邹润、施恩、李立为副将,领兵五千出营五里埋伏紫竹林。卢俊义、燕青为正将,以朱武、宣赞、郝思文、孙新、顾大嫂、孙二娘、王定六、时迁为副将,领兵五千出营左侧埋伏。分调已毕,众将依计而行,各自去了,只留空营一座。
衢州郑魔王已经得知卢俊义兵临城下,与慎知騕、石生、吉玄定策,由石生、吉玄带两万军并副将郎月、桓琨、戈焱、隗懂夜晚攻袭宋营,郑魔王、慎知騕、禄犯、殳益、璩山、邱黎守衢州。
子时,石生、吉玄领兵,人衔枚、马裹蹄来到宋营,见到宋营灯火辉煌,大张旗帜,令火弓手放箭,箭如飞蝗,顿时火海一片。石生、吉玄引全军冲入宋营,军兵搬开栅栏,石生、吉玄首当其冲,杀倒守门宋兵,却是草人。两人心知中计,只叫:“有埋伏,撤退!”
早已来不及了,只听营左一声炮响,火把通明,一队人马卷杀而来。营右一声炮响,火把通明,一队人马卷杀而来。石生、吉玄的军马收不住脚,又有伏兵惊吓,都挤到营里去了。
石生喝道:“休要惊慌。”却是越发混乱。
却见卢俊义一马当先,堵住辕门,大声呵道:“逆贼,还不受降,更待何时?”
石生提马来到辕门,横手中狼牙棒问道:“汝是何人?若赢的这杆狼牙棒,我便归降!”
卢俊义大怒道:“我乃征南副先锋卢俊义,不识时务的贼寇,吃我一枪!”二人催马厮杀。
吉玄引兵冲出辕门欲走,却被呼延灼迎面拦住,双鞭齐下,吉玄横枪招架,被呼延灼砸的火星乱蹦。戈焱、隗懂来助吉玄,宋军韩滔、彭玘来战戈焱、隗懂。郎月、桓琨助石生来斗卢俊义,无一时,卢俊义一枪刺中郎月咽喉,郎月翻身落马,被燕青一刀割下头来。石生、桓琨心中恐惧,石生虚打一棒,拨马引少数军士败走,宣赞、郝思文拦挡不住。卢俊义又一枪戳桓琨于马下,王定六砍下桓琨首级。
吉玄见两军厮并,部下死伤甚重,心急欲走,望呼延灼面门上,虚刺一枪,领着军马败走,呼延灼也不追赶。吉玄马往前冲,正遇到侯健,吉玄手起一枪刺死侯健,夺路而去。宋军韩滔一枣木槊打死戈焱,彭玘三尖刀斩杀隗懂。宋军大胜,方军非死即降。
吉玄马不停蹄走出五里,欲回衢州,却必经紫竹林。只见林里一声炮响,一队人马奔腾而出,数千火把照夜如白昼,一将骑白马,倒提蛇矛,从军中走出,正是林冲。林冲左手边四员大将:杨雄、孙立、曹正、施恩。右手边五员大将:石秀、黄信、邹渊、邹润、李立。
吉玄见了,急忙圈住马,厉声高叫:“那厮不知死活,快些闪开!”
曹正要在林冲面前逞些本事,便对林冲说道:“师父,蒙多年点拨之恩,今日杀了这厮,为师父立功!”话音未落,便已纵马杀出,林冲却叫不回来。吉玄跃马挺矛,来刺曹正,两个厮杀五合,吉玄把曹正那口刀拨在半空里,一枪刺曹正落马,气绝身亡。
林冲愤怒,直去战吉玄。两个斗了二十合,林冲卖个破绽,一矛搠在吉玄胸口,惨叫一声而死,南军见主将已死,皆纳首归降。
曹正、侯健已死,卢俊义、林冲等人悲伤一场。天明,有败逃军士回到衢州,将事尽说与郑魔王、慎知騕。
慎知騕乃南康军建昌县人氏,身长七尺有余,白面金须,擅能相马,人称“慎伯乐”,惯用大杆刀,听闻方腊造反,千里来献宝马“烈焰飞龙兽”有功,官拜壮武将军。
当时慎知騕听说石生、吉玄兵败,惶恐说道:“梁山军如此厉害,斩杀了吉玄,石生又不知去向,只怕衢州难保!”
郑魔王说道:“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待我作法“借尸还魂”,让他一伙人马全部死在衢州!”郑猛随即在衢州城上摆设香案,作起妖法,默念口诀,持剑挥舞,少时作法已毕。
慎知騕对郑猛说道:“郑国师此法有何妙处?”
郑猛回道:“一日内便有分晓。”乃令士卒探听宋军动向,随时来报。
却说宋军大胜,捡刀拾枪,在死尸上扒盔甲,却是作怪,一个南军断臂残尸直立起来,唬得宋兵怪叫,拿枪来戳,戳倒便立起,宋军惊恐,毛发倒竖,片刻遍地尸身都站将起来,呲牙咧嘴,怎杀怎砍,却是杀不死的。宋兵一见,急报卢俊义等人知晓,卢俊义听罢,大惊失色,急忙和众将出营,却见满山遍野南军死而复活,直奔宋军大营而来。
卢俊义急令各军出战,不想一触即溃,南军却是杀不死的行尸走肉,官军死伤颇多,卢俊义令大军后撤五十里,多设路障阻隔。
军师朱武对卢俊义说道:“这定是贼将有会妖法者,暗中作梗,只有派一人前往宋先锋处,取来樊瑞,方可破敌!”卢俊义听朱武一言,便令燕青去往睦州搬取樊瑞前来,燕青打点一番,辞别众人,骑了快马,孤身启程。
东路宋军既已取下乌龙岭,童贯命宋江急攻睦州,睦州现有一文三武共同守城。却是:参知政事方朦、定国军节度使霍成富、辅国大将军陈十四、定远将军第五庥。
当下睦州城里都已知晓乌龙岭失守,童贯大军已陈兵睦州濠边。方朦几人商议已定,由第五庥、陈十四大开城门放下吊桥,引兵迎敌先锋宋江,其余几人上城观阵。
宋江军马来到城下,见睦州早有准备,已在意料之中。两军各列阵势,宋江对陈十四等人骂道:“反国之贼,欲壑难填,今日若降,乃知时务,如若不降,难免项上一刀!”
陈十四一磕双锤,出马骂道:“无耻郓城小吏,要做高官,不惜兄弟性命,血洒南国,有何面目到此狂言!”宋江脸色青紫,无言以对。
鲁智深、武松直抢出阵来,第五庥见宋军二僧是步将,便跳下马,使两柄短叉来斗武松。陈十四绰号唤作“碎骨锤”,亦跳下马,挥双锤去战鲁智深,两边鼓噪。四人相斗正酣,忽地远处跑来一彪人马,乃是南军旗号,宋江急差吕方、郭盛领军迎敌。
南军为首一员女将,武艺绝伦,三十余岁,容颜中上,原为杭州昌化县百丈山富户,姓凤名仙,使一杆青龙戟,重四十斤,穿着飞凤百花袍,外罩四十五斤札甲,骑一匹乌龙黑马,身后引五千军壮,近来将资财捐与方腊,归附御前听调,方腊听闻睦州有急,遣凤仙引兵解围。
宋军吕方、郭盛使两枝画戟来迎,与凤仙正遇对头,不由分说,双戟便搠,两军也混战一处。凤仙戟沉力猛,一杆戟拨开他两枝戟,乱军中斗吕、郭二将十余合,一戟刺郭盛心坎落马,又斗吕方二三合,青龙戟横扫,吕方低头不及,被青龙戟月刃伤中脖项坠马而死。义军士气高涨,凤仙将青龙戟一指,率兵来冲宋江中军。
宋江远见吕方、郭盛落马,不知死活,急遣关胜、秦明、李应、朱仝相救,四将迎住凤仙便战,凤仙力斗四将,自知不敌,兜马而走,李应、朱仝当先追赶,凤仙在锦囊内急取铁核桃数枚,瞥见身后二人近了,手起飞出,恰待此时,李应飞出五口小刀来,铁核桃正中二人面门,李应、朱仝流血落马,飞刀亦伤了凤仙右后肩。
凤仙咬牙叫道:“圣公使我解围睦州,初战不胜,有何脸面回见,死则死于此处,焉有退还之理?”举青龙戟忍伤痛,回马要杀李应、朱仝,关胜、秦明迎住,三人力斗多时,李应、朱仝复上马,四人围斗凤仙,凤仙枝梧不得,被他四人杀死马下,又驱散方腊救军。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