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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刘豫请援侵两淮 赵鼎官拜右仆射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5881 2024-11-15 09:00

  【刘豫请援侵两淮~赵鼎官拜右仆射】

  话说神武前军统制王燮,在湖北连年,不能讨贼。会岳飞复襄阳赏功,枢密院因言:“杨太等作过日久,先因张浚奏乞招安,特与放罪,许令出首,而迁延累月,终无悛心,理难容贷。王燮出师逾岁,不能成功,与潭、鼎帅守每事忿争,不务协心,致一方受弊。”

  赵构下诏专委岳飞措画讨捕,仍令知鼎州程昌寓自上流进兵,湖南制置大使司遣马准、步谅两军听程昌寓节制,荆南镇抚使解潜亦遣兵船约期进讨;命王燮将所部还江州。直徽猷阁、主管临安府洞霄宫富谟为江南西路转运副使,应副岳飞大军钱粮。

  龙图阁学士、枢密都承旨章谊、给事中孙近出使金国,半年有余而还,入见官家。当初,章谊等人至云中,与都元帅粘罕、右监军希尹论事,不少屈。金人谕令他二人速返江南。章谊道:“万里衔命,兼迎两宫,必须得请。”粘罕乃令金吾卫上将军萧庆受书。章谊等行,论李永寿所需三事,金人互有可否,独画疆一事未定。而粘罕答书,又约以淮南禁止屯驻军马,盖欲画疆以增加刘豫封地也。章谊等还走江南,至睢阳地界,为刘豫所留,以计得免,脱身回朝。帝嘉劳久之。加封章谊试刑部尚书、孙近试尚书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

  会此时,建昌军军卒修达等作乱,杀守臣建昌知军、左朝请郎刘滂。朝廷命神武右军统领官赵详虔州进兵,江西制置使胡世将遣参谋侯悫、统制丘赟与赵详会军,共讨修达。侯悫引兵入建昌军,赵详生执修达等十三人,斩之。

  执政官进呈赵详已平建昌叛兵。高宗道:“官兵既入城,百姓必然遭殃,怎能避免玉石俱焚?”

  赵鼎说道:“未必敢肆杀戮,但恐不免劫掠。”

  高宗愀然不悦道:“斯民无辜,遽遭此祸,其令有司优恤之。”

  此时朱胜非兼知枢密院,言者谓朱胜非不知兵,乞令参政赵鼎并知枢密院。赵鼎由是为朱胜非忌恨,条奏官家之事,多被朱胜非阻遏抑制。

  官家听群臣之言,御札批下:“参知政事赵鼎知枢密院事,充川陕宣抚处置使。”赵鼎辞以非才。

  官家道:“四川全盛,为大宋一半疆土,尽以付卿,黜陟罢迁官吏,汝可专断。”

  赵鼎奏言:“现吴玠为宣抚副使,臣与吴玠同事,或是让臣节制吴玠么?”高宗醒悟,乃改赵鼎都督川、陕、荆、襄诸军事。

  不日,赵鼎开都督府治事,奏以秘书省正字杨晨、枢密院编修霍蠡、太府寺丞王良存并充干办公事,朝廷从之。

  宗正少卿兼直史馆范冲入宫见帝。官家道:“以史事召卿。两朝大典,皆为奸臣所坏,若此时更不修定,异时何以得本末!”

  范冲因论熙宁创制,元祐复古,绍圣以降,弛张不一,本末先后,各有所因,不可不深究而详论。

  赵官家道:“如何?”

  范冲答道:“臣闻万世无弊者道也,随时损益者事也。祖宗之法,诚有弊处,但当补缉,不可变更。仁宗时,大臣如吕夷简之徒,持之甚坚;范仲淹等初不然之,议论不合,遂攻夷简,仲淹坐此迁谪。及仲淹执政,犹欲伸前志,久而自知其不可行,遂已。王安石自任己见,尽变祖宗法度,上误祖宗,天下之乱,实兆于此。”

  赵官家道:“极是。朕最爱元祐。”

  帝又论史事,范冲回道:“先臣修《神宗实录》,大意止是尽书王安石过失,以明非神宗之意。其后蔡卞怨书其妻父事,遂言哲宗绍述神宗,其实乃蔡卞绍述王安石也。至《哲宗实录》,亦闻尽出奸臣私意。”

  赵官家道:“皆是私意。”

  范冲道:“未论其它,当先明宣仁圣烈诬谤。”

  官家道:“正当辨此事。本朝母后皆贤,前世莫及。道君皇帝圣性高明,乃为蔡京等所误。当时蔡京外引小人,内结阉官,作奇伎淫巧以惑上心,所谓逢君之恶。”

  范冲回道:“道君皇帝止缘蔡京等以绍述二字劫持,不得已而从之。”

  官家道:“人君之孝,不在如此,当以安社稷为孝之大。”帝又论王安石之奸伪,说道:“至今犹有说安石是者。近日有人要行安石法度,不知人情何故直至如此!”

  范冲答道:“昔程颐尝问臣,‘安石为害于天下者何事?’臣对以新法。程颐道:‘不然。新法之为害未为甚,有一人能改之即已矣。安石心术不正为最大。盖已坏天下人心术,将不可变。’臣初未以为然。其后乃知安石顺其利欲之心,使人迷其常性,久而不知自此,所谓坏天下人心术。”

  赵官家听了,愠怒道:“王安石至今岂可尚存王爵!”乃下诏追夺王安石舒王爵位。此为绍兴四年八月事。

  只说刘豫不堪岳飞收复襄阳六郡之耻,遣使向金国求兵相助,金主以江南方遣韩肖胄、章谊来聘,未可起兵。齐奉仪郎罗诱上南征议,刘豫大悦,以罗诱为行军谋主,遣知枢密院事卢伟卿见金主吴乞买,具言:“宋人自大梁五迁,皆失其土。若假兵五万下两淮,南逐五百里,则吴、越又将弃而失之,货财子女,不求自得。然后择金国贤王或有德者立为淮王,王盱眙,使山东唇齿之势成,无南顾之患,则两河自定矣。青、冀之地,古称上土,耕桑以时,富庶可待,则宋之微赂,又何足较其得失!”金主命诸将议之。旋以三太子讹里朵权左副元帅,右监军挞懒权右副元帅,调兵五万人以应刘豫。又以右都监四太子兀术曾过长江,知地险易,使将前军。讹里朵下令道:“燕、云诸路汉军,并令亲行,不得募人充役。”

  刘豫调登、莱、沂、密、海五郡军民之兵二万人,屯密州胶西县,集民间之舟大小五百,装为战舰,以其閤门宣赞舍人、知密州刘某充都统领,叛将徐文为前军,声言欲袭明州定海县。刘豫遂命其子诸路大总管、尚书左丞相梁国公刘麟领东西道行台尚书令,合兵南侵。始议自顺昌趋合肥,攻历阳,由采石渡以济。签军都制置使李成说道:“签民兵尽,除山东饷道辽远,又虑岳飞之军自襄阳出攻其背,不如沿汴京直犯泗州渡淮,以大军控制盱眙,据其津要,分兵攻下滁、和、扬三州,大治舟楫,西自采石以攻金陵,南自瓜洲以攻京口,仍分兵东下,掠海、楚之粮,庶为大利。”于是骑兵自泗州攻滁州,步兵自楚州攻承州。

  当时高宗令吏部员外郎魏良臣、閤门宣赞舍人王绘出使金军乞和。魏良臣、王绘入宫辞行,往金国军前通问。

  高宗道:“卿等此行,不须与人计较言语,卑词厚礼,岁币、岁贡之类不须计较。见吴乞买,可为言宇文虚中久在金国,其父母老,日望其归,令早放还。又言襄阳诸郡皆故地,因李成侵犯不已,遂命岳飞收复。”魏良臣等人辞别高宗而出,遇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来奏事。

  张俊对他俩个说道:“有探报回来,金人大举南犯,兵马已过南京。”魏良臣二人乞再入对,高宗不见。

  金帝吴乞买命兀术、挞懒率军五万,与刘豫子刘麟、侄刘猊,并大将程师回、张延寿合兵,欲雪前仇,自淮阳分道来犯。兵马渡淮,楚州守臣樊叙胆怯,弃城而去。建康、镇江、淮东宣抚使韩世忠亦自承州退保镇江府,举朝震恐。

  侍御史魏矼趁机弹劾朱胜非道:“陛下宵衣旰食,将大有为,而所任朱胜非为相,无所建明,未闻有所施设,惟知今日勘当,明日看详,今日进呈一二细事,明日启拟一二故人,政务山积于上,贤能陆沈于下,而机务不决,军政不修,除授挟私,贤士解体。”魏矼再奏朱胜非五罪,天子遂罢朱胜非。

  赵鼎上疏言道:“往昔张浚出使川、陕,国势百倍于今。张浚有补天浴日之功,陛下有砺山带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无二,而终致物议,以被窜逐。今臣无张浚之功而当其任,远去朝廷,能免于议论纷纷么?臣所请兵不满数千,半皆老弱,所赍金帛至微,荐举之人除命甫下,弹墨已行。臣每日宫中侍奉,所陈述之事已艰难,况在万里之外乎?”时人士皆惜其远去,台谏有人留行。

  赵鼎每日留身,陈用兵大计,帝意省悟,已有命赵鼎为相之意,又密使张俊协助赵鼎。遂以张俊为两浙西路、江南东路宣抚使,屯兵建康府。既而改张俊淮西宣抚使。

  赵鼎入宫辞行道:“臣即日西行,朝廷之事不得知也!”

  官家笑道:“卿岂可远去!当以卿为宰相,付以今日大计。”

  九月末,拜赵鼎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沈与求为参知政事。制下,朝士动色相庆。

  刘豫与兀术兵马南犯,高宗招赵鼎、沈与求,议对敌之策,诸将各异议。

  独张俊以为当进讨,对赵鼎道:“避将何之?惟向前进一步,或许可脱。当聚天下兵守平江府,等贼退去,徐为之计。”

  赵鼎道:“公言避非策,是也;以天下兵守一州,非也。公但坚向前之议足矣。”

  朝臣多劝天子离临安府避兵。

  赵鼎独道:“战而不捷,去未晚也。”

  赵构亦道:“朕为二圣在远,生灵久罹涂炭,屈己请和,而金人复用兵,当亲总六师,临江决战。今朝廷养兵二十万,刘豫逆乱如此,安可复忍?”

  赵鼎喜道:“累年退避,敌情益骄。今日亲征,出于圣断,武将奋勇,决可成功。臣等愿效区区,亦以图报。”

  沈与求赞道:“和议乃金人屡试之策,不足信也。诸将分屯江岸,而敌人往来淮甸,当遣岳飞自上流取间道乘虚击之,彼必有反顾之忧。”

  赵构道:“当如此措置。”并书《车攻诗》以赐沈与求。诗曰: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会同有绎。

  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

  四黄既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萧萧马鸣,悠悠旆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魏矼请扈从天子,因命魏矼督江上诸军。于是诏张俊以所部援韩世忠,而命刘光世移军建康,且促韩世忠进兵。

  金兵渡淮,探者未得其实,以为来兵甚少,回报朝廷。赵鼎说道:“金人前入我境,乃以我为敌国也,故纵兵四掠,其锋可畏。今行刘豫之境,犹即其国中也,故按队徐行,不作虚声,然亦不足深畏。”

  高宗闻金兵渡淮,再以札赐韩世忠,略写道:“今敌气正锐,又皆小舟轻捷,可以横江径渡浙西,趋行朝无数舍之远,朕甚忧之。建康诸渡,旧为敌冲,万一透漏,存亡所系。朕虽不德,无以君国之子;而祖宗德泽犹在人心,所宜深念累世涵养之恩,永垂千载忠谊之烈。”高宗手札,命韩世忠整顿守备,以图进取,辞旨恳切。

  韩世忠读诏,感泣道:“主忧如此,臣子何以生为!”遂自镇江济师,使统制解元守高邮,候金步卒;自提骑兵驻扬州。

  时有喻樗,字子才,其先南昌人。当初,俞药仕南梁,位至安州刺史,梁武帝萧衍赐俞药姓喻,后徙居严州,喻樗乃是俞药十六世孙。少慕伊、洛之学,与张九成师从杨时。中建炎三年进士第,为人质直好议论。赵鼎去枢筦,居常山县,喻樗往谒,因讽之道:“公之事上,当使启沃多而施行少。启沃之际,当使诚意多而语言少。”赵鼎奇之,引为上客。赵鼎都督川陕、荆襄,辟喻樗为僚属。

  高宗亲征,喻樗见赵鼎道:“六龙临江,兵气百倍,然公自度此举,万无一失么?或是孤注一掷?”

  赵鼎道:“中国累年退避不振,敌情益骄,义不可更屈,故赞官家亲行。若事成与不成,则非赵鼎所知。”

  喻樗道:“然则当思归路,毋以贼遗君父忧。”

  赵鼎道:“汝有什么计策?”

  喻樗道:“张德远有重望,居闽地。今莫若使其为江、淮、荆、浙、福建等路宣抚使,使以诸道兵赴阙,命下之日,府库军旅钱谷皆得专之。宣抚来路,即朝廷归路也。”

  赵鼎道:“喻先生智非凡人,说的极对。”于是入奏道:“今沿江经画大计略定,非得大臣相应援不可。如张浚人才,可当大事,陛下终弃之乎?顾今执政官无如张浚者,陛下若不终弃,必于此时用之。”

  赵构道:“卿如此说,朕用张浚便是。”复以张浚为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不许辞免,日下起发。

  张浚至,握赵鼎手,笑道:“此行举措皆合人心。”

  赵鼎笑道:“喻子才之功也。”喻樗于是往来赵鼎、张浚之间,多所裨益。不久,以赵鼎举荐,喻樗授秘书省正字兼史馆校勘。

  朝廷又诏沿海制置使郭仲荀兼总领海船、遣签书枢密院事胡松年先往镇江、建康府,与诸将会议进兵,因以察看敌情。胡松年遂领旨出朝。

  官家道:“先遣大臣,告知朕意,或许诸将贾勇,争欲立功。”

  沈与求道:“真宗澶渊之役,先遣陈尧叟,此故事也。”

  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车驾总师临江,乞速降黄榜,预行约束,每事务在简省,稍有配率,许人陈告;仍委侍从、台谏官觉察弹劾。”从之。

  诏刑部尚书章谊、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孙近、户部侍郎刘岑、中书舍人王居正、右司谏赵霈、殿中侍御史张致远、右司员外郎王绾、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陈昂、吏部郎官汪思温、度支郎官李元瀹及诸司局官,并令扈从。吏部侍郎郑滋、礼部侍郎唐煇、刑部侍郎胡交修、起居舍人刘大中,监察御史张绚并留临安府。于是台臣检正、都司郎官,或往军前,或押案牍往傍郡收寄,在临安府才十余人而已。

  右武大夫、和州防御使马扩入朝,降授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充枢密院都承旨。

  翊日,赵鼎奏言:“陛下用人如此,何患不得其死力!”

  赵官家道:“马扩熟读兵法,深有谋略,不止于斗将而已。”孟庾因奏以马扩兼留守司参议官。

  刘光世密遣属官对赵鼎说道:“相公本来要入川蜀,江北有警,乃留朝中不去,何故为他人承受祸患?”

  韩世忠也对人说道:“赵丞相真是敢作敢为!”

  赵鼎只怕官家意移,事情有变,复乘间言道:“今日之势,若敌兵渡江,恐其别有安排,不如先前尚有复振之理。交战虽然是危道,胜败兵家常事,不强过退而必亡么?且金、齐合兵俱来,以吾事力对之,诚为不侔,然汉败王寻,晋破苻坚,特在人心而已。官家自诏亲征,边臣将士皆勇气百倍,陛下养兵十年,用之正在今日。若少加退沮,即人心涣散,长江之险不可复恃。”

  赵官家听了,抚掌笑道:“今日赵丞相便是昔日张良,朕当自勉,以学汉高祖。”由是浮言不能入矣。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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