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来了一条,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情报。
看着底下人交来的情报,范仲淹递给了蓝弋,这个让他,时常会想捉弄一下的少年人。
“小家伙,你怎么看?”
放着那么多军中参谋不用,偏偏对一个火头军这般青睐,这样军中一些稍微有些军功的人,有了起微言,但是大家都挨着安抚使不敢声张。
蓝弋看着递过来的纸条,也有些不解,便道:“横山山现在各寨都还有部队,即便敌军败退,想要夺取横山诸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我是大人,我绝不会这么做的。”
“小家伙说的不错,”范仲淹将纸条收了回来,丢进一旁的火炉之中,他心里明白,现在延州城和保安军的情况,现在也只是稳住了情况,要想反攻横山,还不是时候。
诸将有些脸上神情各异,有些人觉得应该乘胜追击,有些觉得应该保守一些,但是不管他们心中作何感想,都对范仲淹,器重一个小小火头军的态度,有些不满和不解。
但是众人听到野利旺荣时,都还是愣了一下,他可是西夏国有名的勇将,如果这次,桥子古的设伏,能将此人拿下的话,对于整个西北的战局,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不过,范仲淹也没在这些俘虏身上寄予多大的希望,毕竟他们都是些低级的士兵,很难探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对于横山诸寨的一些情况,还是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些,对于之后的布防调整,都有了一个概况。
还有一个让他按下不表的情报,就是得知了,刘平一人的消息。
流露出情报的是一个中级将领,范仲淹命人将他秘密提到自己的军帐中,将那日的情况,复原出来,得出的大致情况,是这样子的:
那天,刘平所属,在李元昊疯狂的攻势之下,很快就被击破,刘平与他的副将先后被抓,李元昊抓了二人之后,先是利诱,许诺高官厚禄,二人不为所动,之后又威逼,酷刑拷打之下,二人仍是不屈。
李元昊无法,只能将二人看管起来,压回了灵州,并不像范雍奏报里所提及的那样,他得知这个情报之后,背后生了一层冷汗,所幸之事,乃是刘平二人大义,没有招供。
如果,李元昊突破了二人,那么此时此刻,延州与保安军,全部休已,两城一失,不仅让李元昊士气大涨,更重要的是,他的后方供给又得到了保障,整个西北会变成什么样子,简直无法现象。
得了,这人的口供,整个三川口一役的概貌,大致基本上,便还原了出来。
刘平英勇!
那只剩下,延州城内那些蛀虫,还没有得到清算了。
他狠狠一拍椅背,真的是难掩心中愤恨,有些人在前方奋勇杀敌,而有些人却在背后,小动作不断,这些人,才是真正该千刀万剐之人。
报了奏章上去的范雍,并不知道他的小伎俩,已经被范仲淹识破,只是畏惧这人愣头青的名号,怕他对自己揪着不放,还在延州城里,不安的等着范仲淹。
又远远的看到一支部队,浩浩荡荡而来,他上了年岁,瞧不清楚,倒是手下提醒,是钦差的部队。
这才赶忙下了城楼,出来迎接。
他看着几人一行进来,动了动嘴,又没敢问,倒是文彦博知道他的心思,安慰的说道:“胜了,但战事还未结束,”他挪了挪身子,近身又继续小声的说道:“桥子谷那边还有一场恶战。”
文彦博已经很小心的照顾老相公的情绪了,但是军机大事,此刻还不得声张。
范雍感激的看了文彦博一眼,却还有些失落,他现在完全失去了,获得一手消息的资格,可是怪谁呢?
便好,便好,”范雍口中这么说着,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拉了他道:“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赶紧进城吧。”
蓝弋跟着大部队一起进了城,延州城内的居民们听说他们打了胜仗,纷纷都伸出脑袋来观望,看着他们的眼神也亲切不少。
众部都在有序的进城休息,延州城中的百姓又看到数千名士兵进城,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朝廷还要他们,没有放弃他们。
一番安顿下来之后,福喜见蓝弋平安无事,那可以挂着油瓶的嘴,重要缓了下来,拉着蓝弋唠叨道:“大郎,你可不敢在这么冲动行事了,老夫人叫你出来,是上京求学的,你可倒好。”
蓝弋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道:“之前让你给狄青带的话,带到了吗?”
福喜点了点头,“一字不差的说了。”
蓝弋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道:“那便好,就等着他明日凯旋的消息吧。”
“大郎,这就怪了,你怎么知道,狄将军,就一定会胜呢?老夫子不是还常说,胜败乃常事……”
“行了,不早了,我要睡了。”话刚说完,就响起了他的鼾声。
福喜,摸了摸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蓝弋,总觉得,现在的少爷,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到底是哪里呢,他也讲不出来。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就听城中一阵喧哗,福喜往人群里一探,正巧碰着狄青等人顺利返回,并且还押了不少俘虏和战马。
这等气势,又让城中的民众,好生的欢呼了一把。
范仲淹其实一夜未睡,他就在等狄青的消息传来,如果胜了,无疑对于他此番西北之行,再添光彩。
好消息,在他沉吟的时候,传来。
很快,他便召集众将,一同前来议事,当然还在被窝里的蓝弋,也被揪了去。
蓝弋来的时候,路过狄青的一旁,他瞧瞧的对蓝弋束了一个大拇指,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狄青将战事简单的说了一遍,众人听他说的简洁,但也深知这其中的艰险和危险,对于这个小将,多少生出了几分刮目相看之意来。
狄青按照蓝弋,与他讲的一样,他们把埋伏在桥子谷的兵力一份为二,一边守南,一边守谷北,两只刚刚埋伏好,藏于山林之间,野利旺荣的逃军也到了。
野利旺荣这一路逃得十分辛苦,后面的追兵像猎犬一般,对他们穷追不舍,逃到此地的时候,手中剩下的人已经不到千人,对于他这样一个大将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忽然,前头又杀出一队伏兵,更是将他这几千人,全部打散,中了埋伏的他,简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当下,他的手下抱头乱窜,四下胡乱逃跑,根本没有一点往日雄风的气势,他自己则在亲卫的护送下,杀出一条血路,勉强逃到了谷北。
原以为,已经摆脱了追兵,却不想,又有宋军,似从天而降一般,拦住了他的去路。
率军而来的人,正是王信。
那个捡回一条的人。
王信这个人,十分坚毅,打仗有脑子,不莽撞,他知道自己对付的对手是谁,西夏国赫赫有名的勇将,野利旺荣。
他也知道,自己埋伏在这里,肩负何职,所以,他很谨慎。
兵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兵法有云,诡诈也,他就要突其不备,按照常理,一般,率军阻截,都不太会选择正面阻拦,因为正面突击,虽然能大范围的杀伤敌人,但是遇到的阻力也是最大,而一选择尾部拦截,这样阻力最小,敌军抱着逃跑的心态,不会过多反抗。
可,王信偏偏选了一条,别人不选的,他从中后率军切了进来。
中间阻拦,反抗不大不小,还能最大程度的击杀敌军,而且后方没有救援,落下的基本都降,加上之后的追兵,这样里应外合,野利旺荣简直就成了瓮中之鳖。
一番惨烈的交战之后,可想而知,野利旺荣还能剩几人?
他也不亏是西夏国的勇将,自身条件悍人,带着他仅存的几百亲卫杀了出去,一直被王信赶到了芦关,这一役,才算他逃出了生天。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在芦关的周围,还散落这一些被西夏国曾经洗劫过的村寨,这里的人,饱受他们之苦,这时遇到逃散的西夏兵,这些蕃户,为了报仇,也纷纷加入到了清缴的行动中。
总之,这才他损失惨重,不仅丢了战马,死伤无数,更是将自己推向了一个难堪的境地,在今后西夏国的政治变幻中,埋下了深深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