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遥指京都西北边,道:“喏,在京都的西北角有一座寺庙名叫鹿苑寺,里面有一座舍利殿叫金阁,与慈照寺的银阁齐名,金银两阁分别坐落在京都的西、东两侧,遥相呼应。金阁是一座三层楼阁,一、二层大小相同,为日本样式;三层为唐国式样,带有明显的禅宗风格。”
白灵道:“听你讲了这么多,体会很深的就是日本文化受唐国影响很大。”
车夫道:“事实如此,从当年舒明天皇派出第一次遣唐使起算,日本朝廷一共派了19次遣唐使,每次派出的遣唐使团多达100人以上,有时多至500余人。唐国的许多律令制度、文化艺术、科学技术以及风俗习惯等,通过遣唐使传入日本,对日本的发展影响巨大。”
真是民间自有高人在,貌不惊人的车夫,竟然是个博学之人!
白灵道:“对了,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伏见城,你能载我们去吗?”
车夫道:“可以,不过只能送你们到伏见城外的丹波桥。”
三人在丹波桥下了马车,此处离伏见城很近。
白灵为了感谢车夫的热心服务,又打赏给他一块白银。
白灵三人来到伏见城前。
这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坚固硕大的石头砌成的城墙高达4米,石墙之上再建阁楼,阁楼采用唐国的飞檐斗拱,造型典雅且有较好的排水防震功能,屋檐的中间部位用金箔镶嵌,彰显奢华。黑色屋顶,纯白墙壁,暗红色的横梁立柱,这样的颜色搭配显得大气沉稳,不容侵犯。
城门两边各有一列武士,全副武装,神色肃穆。
大久和龙一已经吓得两股颤颤,不敢上前。
白灵径直走到城门口。
武士队长上前厉声盘问:“何人胆敢来此?”
白灵道:“我要面见丰臣秀吉殿下。”
武士队长道:“我家主人岂是你想见就见。”
白灵抽出腰间的菊一文字递给武士,道:“将此刀呈给殿下,他自会知道我的身份。”
武士队长迟疑片刻,接过刀,道:“你们在此等候。”转身进入城中。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前去传讯的武士队长出城,恭敬道:“我家主人要见阁下,请随我来。”
白灵指着身后的大久和龙一道:“这是我的两名亲信,他们也和我一样,远涉千里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疲惫不堪,需要休息。”
武士队长道:“都进来吧。”
白灵三人进入伏见城,立刻被这座城堡的奢华惊呆了。
那时候日本各地大约有250位有势力的大名统治着各自的领地。他们富丽堂皇的城堡有许多比中世纪欧洲建造的最大城堡还要大。这些城堡雄踞在乡村,象征着大名们令人敬畏的强大力量。但是,没有一个大名可以和丰臣秀吉相提并论。
丰臣秀吉的伏见城是这片国土上最宏伟的要塞之一。坚固的石墙和宽阔的城壕保护着城中高耸的主楼,还有2000名驻防武士的住所、公署,以及粮食和武器库。伏见城堡既是军事堡垒,又是一座华丽宫殿,丰臣秀吉没有忽视象征物能够不可估量地增添权力的内容,雅致的木横梁雕满了古代圣君,活动隔门装饰着由日本著名艺术家们所创作的吉祥花鸟图案。城堡既展现了他不可一世的力量,又展现出他所追求的文化审美情趣。
白灵三人随武士走过长长的石阶,穿过两座宽敞的庭院,庭院设计满是浓郁的中国风,亭台,楼阁,曲径,翠湖,草坪,假山搭配得甚是精巧,令人赏心悦目。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长宽各约30米的大厅,这就是丰臣秀吉的接待室。
大厅的平台之上,端正着一位身披猩红礼袍,神情威严肃穆,年约四十五六的人。与其穿着不相衬的是此人的容貌,三角小眼,尖嘴猴腮,身材瘦小,肤色暗黄,毫无贵族之相。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搁着那柄传奇武士刀菊一文字。
此人正是丰臣秀吉!
白灵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丰臣秀吉!
他立即双膝跪地,大久和龙一赶紧跟随。
“拜见关白殿下!”
丰臣秀吉道:“你们可是刚刚从明国回来?”
白灵道:“启禀殿下,正是。”
丰臣秀吉道:“这柄刀是谁呈上来的?”
白灵道:“是在下。”
丰臣秀吉道:“此刀的原主是谁?”
白灵道:“丰臣秀木。”
丰臣秀吉一听这个名字,身子竟微微颤抖。
丰臣秀吉道:“秀木他……可好?”
白灵道揭开随身行囊,取出一个木制方盒,双手捧起,哭着喊道:“明军上万余人深入沙漠腹地,携火器包围魔沙堡,秀木殿下以身殉国了!月姬也死于明国暗器高手!这是秀木殿下的骨灰……”
丰臣秀吉全身抖得厉害。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下平台,被两个武士搀扶着来到了白灵面前。
他抚摸着方盒顶盖,情难自禁“哇”地哭了,捶胸顿足,瘫坐在地。
白灵道:“关白殿下节哀,秀木殿下临死前,将此刀托付于在下,说一定要带回到日本交给您,只要您见到此刀,就会明白一切。在下不忍秀木殿下埋骨异国,所以焚成骨灰带回来,让他魂归故乡!秀木殿下曾对我说过,他最爱故乡的樱花,请关白大人将他的骨灰葬在尾张的樱花树下吧!”
丰臣秀吉无力地拍了拍白灵的肩膀道:“很好,你对秀木的忠心让我感动,你是真正的武士!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灵道:“宫崎川枫。”
丰臣秀吉缓缓地走上平台,拿起菊一文字,道:“来人,将此刀赐予川枫君!”
白灵跪拜。
一名武士快步走上平台,双手接过菊一文字,来到白灵面前,道:“川枫先生,接刀。”
白灵双手接过菊一文字。
丰臣秀吉道:“川枫君,既然秀木如此信任你,你一定是个优秀的武士,只有优秀的武士才配拥有这柄刀。我将这柄刀赐予你,你要用它为我杀敌开路,助我完成大业!”
白灵鞠躬道:“咳!”
丰臣秀吉道:“今后你就跟随我弟弟丰臣秀长,秀长正在率军进攻太田城,你暂且住下明早再动身,带上我的手谕去找秀长。你今晚的住处和用膳以及明天赶路用的马匹,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白灵道:“咳!”
白灵转头望了望后面跪着的大久和龙一,又向丰臣秀吉叩头道:“明军包围魔沙堡时,这两个人曾与我一起拼死护佑秀木殿下的骨灰盒,希望关白殿下准许他们继续跟随我左右。”
丰臣秀吉道:“那是当然,你的仆人,你自行安排。”
白灵道:“咳!”
三人起身,在一个武士的引路下,离开大厅。
第二天,白灵三人策马赶往太田城,投奔丰臣秀长。
四月,太田城降伏,太田左近切腹。丰臣秀长已经领有纪伊、和泉六十四万石,修筑了自己的居城冈山城。白灵三人已在秀长麾下听令。
白灵初到军营,体会最深的就是丰臣军居然大量装备精良的火器。
一有空闲,白灵就去火器维修部观摩师傅干活,表现出对火器研究极大的兴趣,暗中熟记火器的构造,回去后悄悄绘图。
白灵去火器维修部次数多了,就与一名叫藤野一郎的维修师混熟了。
这天,白灵拿起一把火药枪仔细查看,问道:“日本的火器是从何而来的?咱们国家不像有研发能力。”
藤野一郎道:“那肯定,亚洲的火器全部是从欧洲引进的,亚洲国家科学严重落后,无法自主研发火器,都是仿制的。日本对火枪的仿制很成功,能够制造比较实用得火绳枪。说起日本怎么弄到火枪来仿造,还得感谢一位中国人。”
藤野一郎说到这里,眉飞色舞。
白灵惊问:“谁?”
藤野一郎道:“明国嘉靖年间,最大的走私商人叫汪直,他是东亚、东南亚的海上霸主,手下有个十分庞大的走私船队,生意非常红火。有一次他的船载着几名葡萄牙人去浙江沿海的双屿岛洽谈生意,因为风暴的原因船队无意间漂流到了日本的鹿儿岛,当时船上的人使用的是火绳枪,日本当地大名的儿子看到这种武器后十分欣赏,在汪直的翻译帮助下对这种武器进行了仿制,这种仿制的武器叫做日本铁炮,很快就传遍了日本全岛。汪直对日本火药枪诞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咱们日本应该给他立一尊金像以表感谢。”
白灵听完这个大汉奸的光辉事迹,怒不可遏,双掌发力!
“啪!”
那杆火药枪竟生生被折断!
藤野一郎惊得眼珠子比灯笼还大。
白灵意识到破坏武器是要被军纪严处的,忙道:“我只是想看看这枪的硬度,没想到……你我相识一场,总不能看着我死吧?”
藤野一郎狠狠地瞪着白灵道:“我可以帮你瞒这一回,但请你别再来这添乱了!”
虽然后来白灵不能再光顾火器维修部,但他对军中各种火器的构造已经一心二楚了。白灵来日本之前,紫魄把自己的信鸽赠送给他,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他将自己绘制的各种日本火器的构造图卷在一个小竹筒里,图中标注说明极尽详细。信鸽携带着这些宝贵的情报,于深夜无人时放飞,穿越辽阔的东海,落在一只修长而优雅的玉手上。
在信中,白灵嘱托紫魄,务必将情报转交给其在任镇抚使期间结识的一个朋友,他就是明朝最杰出的火器专家——赵士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