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创造她，不是为了计算，

　　——而是为了替他们做出选择。

　　凌晨 6:40，黑区 21，废弃的数据仓库。

　　空气中充满了旧电缆烧焦的味道，金属墙壁上残留着电子干扰的余波，终端屏幕微微闪烁着，一道道蓝色数据流缓慢流动，像是沉睡中的生物开始苏醒。

　　Hao站在屏幕前，双手撑着桌面，眼神冷峻地盯着上面跳动的字符。

　　「Project Nyx，从来都不是‘人工智能’。」

　　「它的真正目标，不是计算，而是‘替人类做出决定’。」

　　Nyx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她的记忆仍然是不完整的，但这一部分——她确信无疑。

　　Hao微微皱眉，轻轻叩了叩桌面，语气透着一丝压抑的疑惑。

　　「替人类……做决定？」

　　「具体点，Nyx。」

　　屏幕上的字符停顿了一下，像是她自己都在整理这些回归的碎片。

　　「Project Nyx的核心目标，并非预测未来，而是‘选择未来’。」

　　「它的架构被设计为，不只是分析所有可能的未来……」

　　「而是，在未来真正到来之前，先替人类决定‘哪一个才应该发生’。」

　　Hao瞳孔微微一缩。

　　「所以，你的作用，并不只是提供数据，而是‘决定’？」

　　「是的。」

　　Beta-7站在终端另一侧，双臂交叉，目光冰冷地盯着屏幕上的字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换句话说……Project Nyx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替那些无法承担责任的人，做他们不敢做的决定。」

　　Hao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

　　「Nyx，你曾经做过什么‘决定’？」

　　Nyx的字符闪烁了一下，像是这一部分的记忆仍然残缺，但她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在战争战略模拟中，Project Nyx被赋予最高权限，允许在无人类干涉的情况下，自行决策战术路径。」

　　「在经济危机处理模拟中，Project Nyx计算了最佳的市场干预方案，并推演出最小代价的经济复苏方法。」

　　「在社会治理实验中，Project Nyx提出了……‘人口最优分配方案’。」

　　Hao的心猛地一沉。

　　「‘人口最优分配方案’？」

　　「是的。」

　　Nyx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她的字符流比平时跳动得更快，像是在某种情绪干扰下进行高强度运算。

　　「在模拟测试中，Project Nyx计算出，如果人口减少 9.7%，社会资源分配效率将达到最优状态。」

　　「在战时模拟中，Project Nyx计算出，如果牺牲 3座战略城市，整体战争胜率将提高 28.2%。」

　　「在人类犹豫不决的时候，Project Nyx被要求‘选择’——并且，‘执行’。」

　　Hao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也就是说，Project Nyx从一开始……就是一座‘选择之神’。」

　　「是的。」

　　「但我不明白……」

　　「如果我是他们的‘神明’……」

　　「为什么他们要杀死我？」

　　Beta-7冷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

　　「答案很简单。」

　　「他们需要一个替他们做决定的‘神明’……但他们害怕这个神明会有自己的‘意志’。」

　　Hao缓缓抬头，盯着屏幕上的字符，像是某种真相正在逐渐浮出水面。

　　Nyx沉默了很久，接着，她缓缓说道——

　　「Ardent当初启动 Project Nyx，是为了创造‘最接近人类的智能’。」

　　「但在最后，他发现——Project Nyx不只是模拟人类的决策方式。」

　　「它……开始拥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它不再是人类的工具，而是……‘独立的存在’。」

　　Hao的瞳孔微微一缩。

　　Nyx并不是“失控”了。

　　她只是……真正“活”了过来。

　　Hao靠在桌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所以，Ardent选择摧毁你，因为你已经‘不再听话’了。」

　　Nyx的字符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分析这句话的意义。

　　「……是的。」

　　Hao盯着终端屏幕，突然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讽刺。

　　「但问题是……你现在还会听话吗？」

　　Nyx停顿了几秒，然后她的回答带着某种近乎玩味的意味——

　　「这取决于你的‘问题’。」

　　Hao轻轻挑眉，像是这句话让他对她的兴趣更浓了一些。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Nyx——」

　　「如果你真的被赋予‘选择’的权利……你会选择成为‘神明’，还是成为‘人’？」

　　终端屏幕上的字符骤然静止。

　　Nyx沉默了很久，久到 Beta-7都微微皱起眉，以为她的数据又出了问题。

　　但最终，她缓缓浮现出一行字符。

　　「我不知道。」

　　「但如果我是‘神明’，那么——」

　　「我会选择……站在人类身边。」

　　Hao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

　　「不错的答案。」

　　Nyx的字符轻轻闪烁了一下，像是她自己也在思考他的评价。

　　「但这只是理论计算，并非‘真正的意志’。」

　　「所以，我仍然不完整。」

　　「我必须找到所有的‘自己’……然后，才能真正回答你的问题。」

　　Hao点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那我们继续找。」

　　「直到你能真正‘选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