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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眉梁城1

邪剑山庄之刀见江湖 张小封 5514 2024-11-11 16:26

  春意盎然,旧园何处觅秋凉,却锁眉梁。

  眉梁城是一座中原小城,不及南边的中江县那么水灵。中江县曾一度繁荣,即便今日有些许败落,也不掩昔日的光景。而这眉梁城,若没有这武林人士的偏爱,似也成不了半分名堂。

  一卷北风袭来,还带着些黄土,吹在几个风尘仆仆的来客脸上。

  这不大的眉梁城,已聚集了各路的英雄豪杰。相对于在中江县上的谈笑风生,这里的气氛仿佛是配合着眉梁城的破落,显得尤为肃杀。武林人士在中江县上,是为了一睹闻名江湖已久的“十二年之约”,而今,在这眉梁城外,等着他们的却是一次好斗。五年一聚首,除了些年轻之辈只求在这盛会上露脸,谁不是使尽身上武学,或为赢来一个名声,或为保住那份名声。而人一旦有所求,就必须有所牺牲,或者有需要牺牲的觉悟。刀光剑影之下,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

  邪见天初到眉梁城,不禁惊讶于它的荒凉。这武学盛会,就是在此破落的眉梁城外举行?多少疑惑想要一探究竟,却又被这莫名的苍凉震慑,只无言地走着。

  其余同行三人,每人都在这里有过自己的故事,也变得沉默起来。

  其实这眉梁城里,也并不是人人都为斗得一个名而来。像那位风流看客花公子,像那个史家传人史十年,也像那城里安乐府里的固一隅,那望风楼上的张宾斌。

  总有些不争之人,也总有些不需争之人。

  而固一隅即是那不争之人,张宾斌即是那不必争的人。

  安乐府是眉梁城中最大的府邸,依着城墙而建,入城必先见到此宅。固一隅不是他的本名,据说是取自偏安一隅之意。但无人知道,为何偏偏又要偏安于这眉梁城一隅呢?至于其他,江湖上便没有过多的传说,只说道眉梁城的安乐府,住着一个固一隅,好酒,好结交友人。固一隅虽不问江湖事,却结交了不少豪杰,连不过在江湖上匆匆一过的邪临天,也与他有过杯酒之缘。

  那张宾斌,与固一隅却是大不相同。张宾斌如今三十有五,正是意气风发之年,师承于楚门刀帮寻怀,习得楚门刀帮镇帮刀法十二横。自他学成出师以来,向来披靡。楚门在江湖上本名声不少,况其中刀帮向来只传二人,一人行走江湖,一独掌继承刀帮。多年来江湖中人,无不拜服在他的刀刃之下,怪不得他的傲然——坐在望风楼上,独观斜阳西下,睥睨楼下众人。

  邪见天一行四人登上望风楼。这望风楼是城中最高的楼阁,立于眉梁城正中,在最高一层能看到眉梁城外的比武。他们几个也该是时候好好吃一顿。

  “咦?”孙宇道一进楼阁之上便疑惑地暗叹一声。

  花雨芍和听到之后也警觉地四周一察看,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只有不谙江湖事的邪见天还不明就里地落座倒水。

  “何事?”等他们三人都坐在那里,才观出他们神色似有些不对。

  坐在窗边除一三十上下的人,还有一位大概年过花甲的须眉老者。老者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温文尔雅地道:“若说花公子史姑娘不招呼一声,我还道怨自己不是俏女子俊郎儿,但孙公子如此便显得有些无礼了。”

  孙宇道闻言立即强笑着站起来,往那边走去,边走边道:“小辈眼拙,竟没看到前辈在此品茗。”

  “孙公子眼不拙,怕是太尖了。”那人依旧是笑道,却能觉出一丝轻蔑。

  孙宇道忙道:“怎么陆先生也有兴致到这眉梁城来?我等小辈在这打闹怕不入先生法眼罢。”

  那陆先生一抡黑须,笑道:“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一众江湖好手在此地切磋,哪能说成打闹呢?”

  孙宇道和陆先生前言不搭后语地你一句他一句聊着。邪见天看着花雨芍,表示疑惑。最后还是史十年低声地说:

  “那坐的便是陆言陆先生,是一位武学怪才。武学造诣甚高,但性格怪异。他还擅长占卦之术,他能出现之处往往都将有奇闻异事发生。不过他向来都不屑于参加武林大会这类场合。”

  大概也是因此他们刚才才一副惊异的神色。

  邪见天却不懂,楼阁之上这位温文尔雅的老者,为何被认为生个怪异?

  也是这时,一旁的张宾斌也忍不住作声。老者进来之时径直落座,不过一桌之隔偏偏对他视而不见,这等气张宾斌怕也只在这陆老头身上受过。

  “陆先生,你就勿用游玩散心这般借口搪塞后辈,倒不如说说您老为何而来?”

  陆言也不怪罪张宾斌的乖张,仅笑罢一声,又开口道:“宇道侄儿,你最近的扇子功练得如何?是否也要在这大会上露一手?”

  孙宇道知道陆言是用自己来挡张宾斌的话,但陆先生的话又不能不敬,便只得两不得罪地说:“得前辈厚爱,如此关爱后辈。小辈的扇子不过是附庸风雅的玩物,上不得打斗的台面,哪及得上楚门刀帮张宾斌张公子的刀使得厉害。”

  张宾斌本来对陆言的轻视有些不忿,可陆言是前辈,孙宇道又给他搭好了下台的梯子,便也不好发作,只好讪讪地一笑。

  面对如此尴尬境地,孙宇道看一眼邪见天他们三人,想借他们脱身。偏陆言似在等他那么一看,顺理成章地说:“宇道侄儿,那是你的朋友,也不给我这老人家介绍介绍。”

  花雨芍一听,也不管,自顾地斟茶喝水,品尝着他们一落座小二便机灵奉上的茶点。她向来听说陆言老头的乖张,眼里不是谁人都瞧得起,孙宇道不是个失礼数的人,见着陆言犹豫着不礼敬,怕也是在这方面吃过亏。“花公子”也是位傲慢之人,今日虽是陆言难得亲自招呼,也始终端着架子,不回应个一声。

  史十年向那边点了点头,表示一下敬意,便也不多言语。这江湖之上,无名小卒、后起之秀不好说,但凡有些名气有些年历之辈,不认识她的,确实是在少数。她对陆言也乏好感,但自小的教养让她对人对事带着更多客气的距离。此刻的她,只是思索着他在酒楼之上,到底在等什么?

  “在下邪见天,初入江湖,还望前辈指点。”这四方桌上,怕也只剩下邪见天对这位外表儒雅的老者抱着些好感。邪见天见老者话一出,包括孙宇道的众人皆不言语,场面尴尬,便起身说道。

  “哦。原来是邪少侠。”说着暧昧一笑,分析道:“这邪姓不是寻常姓氏,最有名的恐怕是创下邪剑山庄的邪云风留下的邪家一脉。百年前邪云风叱咤武林,可谓人所共知,可惜当年还没有我,不能亲睹邪云风邪大侠的风范。好在十年前眉梁城一战成名的邪临天,我是有幸一见。”

  邪见天听他人这样说着自家祖上和兄长,心中有些小骄傲却也不知所措。下山时嫂嫂吓唬他的话,他还一直记在心里。下山入城以来,他还只在被困江心渡时和史十年一人透漏过自己与邪剑山庄与邪临天之间的关系。

  自从下山后,邪见天倒是习惯每当与人提起自己姓名,大家都会提到邪见天的大哥邪剑山庄的庄主邪临天。但今日这老头,竟然还提及到自己的祖先,倒是让他感到些意外。

  在此的都不是小人物,听到邪云风三字都心中有底。也不知道陆言口中邪云风邪大侠几字是赞是讽。今日的邪剑山庄在一众江湖人士尤其是练剑之人口中,自是一个闻名已久却不得见的剑庄。但这名都是邪临天当年一役赢来、多年苦心经营积来的。要是提及创立之初,是名动江湖,但那名,却是臭名。

  邪云风当年刚自创出一套剑法时,还不叫邪云风。要说那时的邪云风还真是个苦人物。出生不久也不知生出什么变故,成了一位孤儿,被一个浪者收留养大。十来岁时他拜一个不入流的剑士学武,随之姓云,单字一个风。要说那武士虽不入流,也是好福气,收的一个好徒弟。云风天赋极高,从他武艺平平的师傅身上学到一手好剑,还自创一套剑法,便是十年前邪临天借之名成武林的剑法雏形。云风凭着那套剑法和自己的天赋在江湖中也渐是闯出些名堂,却也是只闯出些名堂。

  一日,一云游的老僧见云风和他人比试,不禁说出了一个“邪”字。

  “这剑邪乎。”他对着当时的云风说。

  刚获得一场小胜的云风听后哈哈大笑,“好一个邪字。邪。好好好,以后我便不姓云,就姓这个邪字,叫邪云风。”

  当时的邪云风虽天赋甚高,却还没成气候。只是自学成以来,一向顺顺当当,心也越发狂了起来,还不知自己前些年所学,毕竟只是些不入流的招式。

  只见那老僧听后摇摇头,叹道:“可惜,下三流的底子。”

  那句话击败了邪云风狂傲的心,自那以后,竟就收敛了一些狂性,愈发勤奋修炼起剑道来。他还从此不专研新剑法,偷练起名门大家的招式。邪云风天赋极高,可以通过旁观已经比武,稍加模仿便习得一二的精髓。刻意偷练之下,他的剑道也突飞猛进。可是很快,邪云风偷练各大家族武艺的臭名不胫而走。这事激怒了这些武林望族,联手要除去他这个“贼”。可惜那时的邪云风已经不是他们想除就朝夕能除去之辈。集练几家武艺的邪云风被逼得一怒之下,将那些名门大家的成名招式有经传的都偷走经书,没著书的便学着招式画下。短短一年之间,在大大小小几十家族门派的追杀之下,他却收罗完了他们的绝技。

  邪云风用张家的伶俐剑逐走了张家的人,用莫家的莫家剑杀了莫家的人等等消息不断传出,所有武林世家都为之震惊。后来邪云风占了山上一所废弃的道观,改名邪剑山庄,在那里常住了下来。邪云风用哪家的招式对付哪家的人,还往往得手,让各大家族碍于面子,都不敢轻易出手。邪云风的日子便也安定了下来,在山庄之上,综合各大家之所长,以当年创下的剑法为基,创下了邪家剑法。所以,其实邪家的剑法是偷来的。

  邪云风是一个武学奇才。可惜后辈一个不如一个,一度兴盛过的邪剑山庄渐渐衰落。到邪临天父亲那辈,不过是勉强支撑得起。

  百年的恩怨早就不了了之。却因为邪剑山庄上藏着各大家的武艺绝学,江湖贪婪之辈起了歹心,想重挑当年事端。只不过在等一个时机。当时时机已在,幸得年少的邪临天力挽狂澜。

  “邪家向来以剑立庄,倒是这位小哥,背上一把好刀。是练的刀法?”花雨芍听着陆言话中有语,怕不怀好意,顾不上架子,说道。

  邪见天虽不明嫂嫂这话何意,却还是老实道来:“从小修习的便是刀法。”

  花雨芍也不再说话,继续专注于桌上的点心,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句无心的话。

  这话看似无心,旁人看来,邪见天却马上变得与邪剑山庄毫无渊源。陆言也找不到话头,笑着摇头,犹如见了有趣之物,最后有些不甘地回到席上。

  陆言早就不管孙宇道。孙宇道向之一躬身,然后回到同行的邪见天、史十年桌上。

  “史姑娘?太好了,终于是再到你了。”邪见天、史十年、花雨芍以及孙宇道四人匆匆吃过饭菜之后,便结账离去,不再久留。却是一走入大街,一个和邪见天年纪相仿的男子便迎上来,对着史十年行礼招呼,旁人根本不在他眼中。

  花雨芍打量着那男子。一身素色锦袍,举止端庄,该是出身大户人家。那人行为虽都和合符礼数,也不似轻浮子弟,只是史十年从一见到他后眉头紧皱,无法适从。

  “咳咳。”花雨芍做作地咳嗽两声,那男子才注意到他们,一并行礼道:“各位朋友好。在下陈环,乃史姑娘的未婚丈夫。”

  “未婚夫?”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惊呼。

  而史十年只是淡淡地说:“陈公子,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的婚事。”

  “自古父母之约媒灼之言便成婚事,因此在下此行是来好拜访令尊的。”那个叫陈环的男子如此说道。

  史十年摇了摇头,叹口气,转向孙宇道三人点一点头,说:“孙公子,我们该是时候找个客栈落脚。”

  陈环紧跟在史十年身后,不依不饶地说道:“史姑娘,你还没有告诉在下令尊在何处。这样的话我如何提亲呢?”

  “史姑娘你说要是令尊不同意我俩的事,在下该如何是好。”

  “在下老家在江南有些房产,在京城也有一份薄职,无论你是喜欢南或者北……”

  “啊,史姑娘。”陈环忽然想起,“客栈的话,几位不妨到在下入住的小店落脚吧。”

  因为被困在江心渡的邪见天、史十年二人的耽搁,他们四人来到眉梁城时距离近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已经不足十日。匆忙之间要在这城里找到几间空房住下,也不是易事。陈环这样一提出,孙宇道立马看向史十年。史十年知孙宇道所考虑的,也只能点点头以示同意。

  陈环所说的客栈确实也只是一家小店,整家店不过七八间客房,分东西两厢,坐落在城南居民建筑之中。客栈比较清静,打扫得十分整洁。邪见天见店里除了一个掌柜一个小二,也不见其他客人,一问之下,方知陈环入住之初已经把店给包了下来。

  “小生比较习惯清静。”陈环谦谦地说。

  花雨芍对这陈环也不厌恶,只是见他俨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顽皮劣性使然,说道:“那你也不怕我们几个扰了你的清静?要不然我们留下史家妹子,自己再去寻住处。”

  “使不得,都是史姑娘的朋友,便也是我陈环的朋友。”他也不是不厚道之人,况且他更怕花雨芍他们一走,史十年也不住这店里。

  客栈的房间容得下他们一人一间。史十年自是被安排在距离陈环房间最近的客房中住下。东厢最后一间房间,住进了邪见天。而花雨芍和孙宇道,被安排到在另一边厢。

  陈环执卷立于房中,一墙之隔,便是那个让他远赴而来的佳人。

  秋风夜起,眉梁城里又添一丝悲凉。史十年倚着西窗,默然望着天上那轮新月。

  郎君殷勤博卿笑,不知愁颜为谁留。

  一墙开外,陈环欣喜失眠,也无心于书卷文字,同样赏着天上那个弯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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