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山内,自从三位教主,苏安,凤阙营几位走掉之后,没日没夜的拉练,三四月的时间春天里,日精月华最精纯。晚上,龙襄营,营房里简熤,进到自己舍间喝一碗水。大口大口喝上一碗,欷吁间又去水缸里,揭开盖子浅浅舀一碗,再从旁边柜子里,加上几滴醋晃一晃。一饮而尽。
楚克寒也跑进来,拿着碗单手喝掉也来到水缸前,深深舀一碗,从柜子里面的铁钵盂里拿出三块乳酪块,放进碗里,摇一摇,即可化了,慢慢细品。
楚克寒:“刚才梓上老营里贴了张文展。”
简熤:“他不是聚义厅的主管吗?文展上说什么?”
楚克寒:“入教第四年的教众,明天日上四杆到营厅里参加会议。”
简熤:“你和我今年都是入教四年了。你说,会不会高升?反正我有感觉。”
楚克寒:“我觉得,你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倒是合适,上次上来的,不是对你情有独钟?”
简熤:“合适你妹,我就是违反教规逛窑子,也不当上门女婿。不过,继承他家亿万家财,我勉为其难可以商量。”
楚克寒:“说正经的,我预感这次廖队,可能要升上去。要是真能上去,我们俩可要给廖队鼓把子力气。昶山的升迁可不是每天树上掉落的叶子,天天有。”
简熤:“可是,选举升迁是要以文治武功来比较。我们下面呼声再高,他自己也得与其他几个参嗣一较高低。”
楚克寒:“我相信廖队的实力。”
简熤:“我们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更像是军队。”
楚克寒:“外面还说我们是贼呢。”
外面一阵号角,像是大雁南归,马群北征。两个人放下碗,跑了出去。营门外,三百五十人站成:阵容若林,气势如麟。
前一排七十人腰挂长剑,斜束环铠,背挎,火铳弯弓。一个个披坚执锐,似望月射天狼一般。
第二排七十人,阵列如山,心宽体胖(pan)双臂有一虎一象之力,斜跨锁链,手持玄铁斧头,腹着藤甲。移山开道中坚力量。
第三排七十人:阵势犹风,来去无踪,双臂设有狼爪飞镰,过三山,飞五岳。上山下海如影如魅,速字为先,效率无边。
第四排七十人:阵角似火,篝火孤鸣。单拎长枪,破金断石,厮杀中凝结其长,克敌之短,如飞龙吐火,收官之作。
第五排七十人;“阵地见仁,保障为先。腰里包袱,背上锅灶,民以食为天,吃饭时头等大事。战时后备队,平时火头军。
饮食则定除疑,每日勤修觉照。
将子衿从营房里出来说道:“弟兄们啊,我刚刚从纪营哪里知道一个好消息,后山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有日出。我决定,来个八十里的武装泅渡。从山下的承天肆,再到太湖,最后到后山顶上,看日出。
这当中,有人会阻止你们。就看你们的了。”
队伍里的吴忠:“这得跑死啊!”
将子衿:“我没有义务跟你们解释必要,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了,还来昶山干什么?”
面对面站着间,从营房后,发出一阵鼓声。
将子衿:“出发。”
整整三百五十人,带着不满的怨气,向山下进发。将子衿去聚义厅里,曹进和王坤里都在。
王坤里:“曹进,这六个老将军一走,你就出来挑大梁了。可喜可贺啊!”
曹进:“那是多亏王纪营保举,我才坐上了这个位置。这演习过去,我在水帆镇设下酒宴,还望您和龙襄营的几位青年才俊赴宴。”
王坤里:“曹纪营费心了,我只是推荐了你,有决断权的始终只是三公。与其说是我保举,更不如说是三公肯定你啊”
将子衿:“都开始了。”
王坤里:“嗯,曹纪营话不多说。你的人马都到位了?”
曹进:“都在,明湖,山里,埋伏好了。这次可是对于,我们龙襄营,虎喷营算是一次空前的考验啊!这些年轻的小伙子,真是比我们那个时候有耐力啊!两天内,要跑八十多里的路,还要翻山越岭,武装泅渡。”
将子衿:“这是我们转型的开始啊!这是三公临行之前交代的,他们说:“昶山必须要为将来被围剿做准备。”
王坤里:“啧,其实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说我们是军队,可是一没有正规注册编制,二说我们是教门,可是我们的制度沿袭玄津旧制度。说我们是贼呢?我们又大改这里的民生,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确实是四不像啊!”
曹进:“老教主,这是不忍心自己的政治遗产被朝廷给赶尽杀绝,但是几经消磨,玄津军的实力缩水了很多。”
王坤里:“我是真不知道三公的这局棋怎么下,在北方我们是除了朱权臻真正有影响的势力。可是,谁都知道,皇帝从来都是最无情的。所以再走诏安这条路,那就是把现在昶山一千八百条命往火坑里推。”
将子衿听到这话:“我不赞同你的观点。现在天下分为南北两界,北方是朱权臻为主,南方以令狐继宁为先。正是这种不稳定的格局,才让昶山有机会发展。”
曹进:“听你的意思是,这种政治格局只要一直存在,昶山和其他门派就不会消亡。反着说,一旦天下笃定,昶山就没有发展空间了?”
王坤里:“所以我说,诏安不可取。昶山要转型啊!但是,往那个方向,才是难人的事情。”
昶山发展至今,居安思危一直是传统。在这混乱的时代,走一步看三步实在是逼不得已,但是从前的这支军队,早已经是一种如家如故里的地方。一大群无家可归二十几岁的或者十几岁这少年在昶山一呆就是七八年,这里早就是家了。昶山如果只是三四十人的小帮,小门散也就散了,但是每个人都把这里当成家,所以弓常张,上官博崇,张天师,不得不为昶山的所有人肝脑涂地。
曹进:“如果再继续发展壮大,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官府,控制地方,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王坤里:“嘶,摇身一变,我们转型成为地方力量,这也算是突发奇想,是个好主意。”
将子衿:“我还是先着手眼前的演习吧。”
曹进:“誒。我们把凤阙营的三百四十人凉在一边,不太好吧?”
王坤里:“你管他呢,亢麟走的时候肯定安排好了。那帮散兵流勇谁愿意管。”
三个人走出聚义厅,径直走向昶山门卫的瞭望台,设下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桌子上摆着山梨,红枣子,与米酒。过去的人啊,走喜欢高处喝酒,赏风景。三百七十多人,点起火把,向山下急行军,像是山中火龙一般,这番景象真是: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窗灯林霭里,闻磬水声中,更与龙华会,炉烟满夕风。
龙襄营三百七十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最大的不过田振参嗣,三十四岁多一点,十个参嗣当中,田振资历,阅历排行第一。
部队开拔到,昶山下十里地方,已经是夜里一更天了,说不上是人困马乏,但是也满嘴怨气。
“老将有病吧,把那些武功不好的人单拎出去,不就行了?何必这么劳师远征,这不无事生非麻,你看着一个一个累的跟狗似的。”
“我是真想,过去月末聚餐,七个凉的,八个热得。那小日子,啧啧啧。”
“发牢骚也不是这么发得,要跟上面发。”
“那你怎么说?”
“要是我说,我就找,田振说:我认为这是在浪费为数不多的生力军资源,以我的火铳技术,一枪一个五湖帮消小。简直不要太容易,所以我认为这是浪费。”
“我说,余文墨,你在余龙手下,比这怎样?是不是本部更苦啊?”
龙襄营新进五十多人,余龙麾下,鎏小山麾下多。余龙手下多数是少年学徒,专门学木构,榫卯,土建风水,这些技术门类。武功底子那是一穷二白。鎏小山麾下的多数都是当地的护院,或者有点武功底子的扒手。但是都是为了糊口。受了戒行,在酒楼做事。不说摒弃了以前的二心,也觉得昶山的生活,才是正经日子。毕竟,每个月有两个练功费。
这余文墨,来昶山已经快有半年,武功不说起色,也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余文墨:“我觉得在昶山比在外面好,外面一天干不完的活,在这里虽然累,但是长见识。”
“你今年多大了?”
余文墨:“十八岁。”
“切,哈哈哈哈。也难怪一口书生气,什么累,什么长见识。文化人,我们都是一帮老粗,可不是外面皓首穷经的腐儒。我们问你什么你要掂量着在说话。”
“就是麻,我们在问你昶山,没有的东西,和外面比怎样?”
余文墨被这几句话说的内心不是很好受不想回答。
田振在一边看着前面离承天肆还有十几里的路大喊:“前面停下。”
部队像是一条飞龙受到感召,停在原地前排变后排好像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田振大喊:“九个参嗣全部集合。部队停下休息,等下一步指示。”
排在第二梯队的简熤,楚克寒二人找了个树靠下。
简熤:“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集体拉练,冲谁来的?”
楚克寒:“谁知道?我看这一夜别想睡觉了。”
廖晓川走过来,顺手扔给简熤楚克寒两人风干肉条,随后朝着田振走了过去,廖晓川是龙襄营天字营的参嗣,手下管理三十七人,深得民心。
不管是平时纪律,还是生活上都是好评如潮。十个人围成一圈,田振,许砚归,王彦彰,李先延,廖晓川,风栏,霜知,苑玉寒,叶霄,东旭围在一团火堆外面,心里都想着,这场演习到底想检验什么。
田振望着大家:“你们都对这演习怎么看?”
王彦彰:“总参,不管怎么看,我们还是要准时,准确的完成这演习。”
李先延:“我是这么想的,上个月刚刚实行龙襄营的合成改革,这次不仅配备武装比以往好,而且从昶山最近的动向来看,我感觉这是一次转型的演习。”
苑天寒脸上有既惊讶又质疑的表情:“你是从那个,动向来看的?”
李先延是龙襄营里出名的善于观擦,又旁敲侧击的厉害,对于一些事的预感,出奇的准确。
李先延:“我就用一件事来佐证我所说的话,谁能告诉我,如果一个有钱人家有喜事出嫁,那么谁最先有需求并且有动作?”
王彦彰:“那当然是有钱人家的下人了”
廖晓川:“是街上的花店,酒店,抬杠班子。”
李先延哈哈掣笑:“五师弟果然是睿智,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就是街上的有需求的一切沾边东西。所以换个角度想象一下,虎喷营三百多人,从前天就看不见了。干嘛去了?”
田振轻点一句:“阻击龙襄营。”
东旭:“也就是说,从我们出昶山门开始,就已经有危险了?”
李先延:“虎喷营的人可都是玄津旧人,虽然都是三四十岁的人,都是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不会留手的。”
田振:“不管是虎喷营,还是御林军,龙襄营谁都不畏惧,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现在具体的动机了解了,大家都说说,这仗该怎么打?”
霜知举手田振看见:“说。”
霜知:“我是怎么想的,先置之死地而后生。把这事告诉龙襄营的全体弟兄。二敌暗我明,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先设一迷局,把对方骗出来再说。”
王彦彰:“怎么骗,打埋伏啊?”
田振若有所思看着王彦彰,剩下八个也齐刷刷看向王彦彰。这气氛,就像是被生吞活剥了一般。
王彦彰:“你们都看着我做啥玩意?”
许砚归:“是你站出来的时候了。”
二更天,部队点起火把,继续向前开拔,此时龙襄营所有人,都被一种莫名古怪的气氛笼罩,这种气氛似有似无,既有迷雾中迷失幻境的感觉,也有火光冉冉,心血狂潮的兴奋。田振和王彦彰走在部队的最后面。
田振:“你就在后面走着,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我相信,他们会挑落单的下手。”
王彦彰:“木的问题,我已经倒是要看看,这虎喷营有多厉害。你快赶上去,别在这碍我的事情。”
王彦彰可以说是老粗中的老粗,平时落落大方,没有心眼字的爽快人,可以用纯淬来概括他的的为人。就是说话快人快语。没有来昶山之前,就是原州打铁匠,没有给官府缴纳坐地税,被欺压。后来被王坤里看上,一身力气,有魄力,本性善良,思想纯淬。在昶山待了八年,结下不少好人缘。
究其原因,虽然嘴上说话让人不舒服,但是从来不做违心的事情。
田振无奈只能嘱咐:“我们都在前面等着,不要逞能。”
田振走后,赶上部队,让部队放慢行军速度,想着不能让这有口无心的莽汉吃了暗亏。
简熤:“头,我们为什么不埋伏起来,反而要不停的走?”
楚克寒:“光你有脑子?虎喷营的人没有?他们在暗处就不会怀疑我们下套?”
简熤:“把王彦彰那个枪药杆子放后面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廖晓川朝后面大喊:“后面跟上,不要掉队。到了前面可以埋锅做饭了。”
廖晓川在队列外面小声说:“应该不会有问题,那直杆子,一身的蛮力,不是谁都可以轻松拿下的,再说了,离得本来也不远。”
赵怀真:“这时候,要是有什么东西提提神就好了,从来没有过晚上走这么远的路。身上还背着火铳,弯弓,这么搞,战斗力能上去?”
简熤:“我觉得,有了这火铳,这弓就可以不要了。我原来弓射不准,但是这火铳我就拿手多了。”
在说话的时候,四面八方黑影乱窜。一阵暗风卷来,成百上千的稀泥石头,将龙襄营所有火把熄灭,恰在此时,从身前身后飘来胀气,热得惹,冷的冷,昏沙眯眼睛。
感受到杀气的田振大喊:“不要慌,《剑闪》。”
听到《剑闪》两个字,三百七十人的部队,顷刻间锃的一下抽出腰里长剑,敞开背上弯弓,架起玄铁斧,挥出手里长枪,嗖的甩出爪镰飞电。背靠背,肩顶肩,长枪傍着烈斧,利剑引着飞廉,钢爪紧靠这弯弓。诸多兵器,团团护着里面的火铳。外围,耳朵目明弓箭手,闭着眼睛敞开五官用耳朵捕捉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搭在弓弦上的响箭,时刻准备像金光梭影,雷蛇一般,一击命中来犯之敌。
要说这场演习仅仅只是自己人和自己的一次对抗而已,但都是荷枪实弹的真是较量。
但是大可放心,龙襄营有最锋利的矛,虎喷营就有天下最坚硬的盾。虎喷营所有人员,都是披上了全身的铠甲,刀枪不入。
外围的弟兄仔细捕风捉影,但是火把一灭,这些动静全部隐匿了。
田振紧张的神经,和手里的长枪都松了下来,站在原地愣了少许时刻,才回想起来,这是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