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音停,风去音滞。
钥涵戎眼前是一副浩大的图画,上面刻画着一场大战厮杀的场面。
钥涵戎虽然是江湖阅历不多,但是师父平常教的不少。一眼就认出这是大中九年朝廷一统时,西京军的服饰。
而且这幅图画里对当时的规模局势描绘的非常完整。但是不知道与其对立厮杀的一方就不知道是谁了。
钥涵戎疑惑道:“这另一方是谁呢?看着图中残垣断壁的画中之人。面目狰狞的两方,刀砍斧剁交错,血溅当场的脸颊。
地上有的人落地,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横成两截。肠涂满地,胫卷成胶。满地的尸山血海,成堆的断臂残肢。血浸湿了黄土,碎肉掺杂硝石。
图中有两个太阳,一日出,一日落。西京军从日出打到日落。另一方一直被杀尽,而西京军也打到日落,山中只剩下满山的尸首。”
钥涵戎感叹道:“这一场仗,实在是浩大。真是打得惊天地,泣鬼神。同时也对这幅图画跟加感到疑惑。这另一方被打得节节败退,从图上看是这另一方是被赶尽杀绝了。”
钥涵戎道:“能让朝廷付出这么大代价!到底是谁呢?”
从身后传来两个三个字”玄津军。
钥涵戎转身看到此人正是弓常张。弓常张走过来看到图上的人默默化念,低首思绪。
弓常张默默说道:“图上这些披坚执锐的黑帆甲士,是我们。当年我们出走昶山时,朝廷为了将覆灭对自己有威胁的势力,将所有不属于自己亲信武装全部铲除。
玄津军领袖是我们三个的伯乐。他老人家当时嗅到了兔死,够烹的危机,带着玄津军全部出走。后来,我们内部出现了叠眼。我们昶山原本是有四支军队。
逆麟营。当时是由延义臣统领,大中九年在狼头山我们跟朝廷派出的追击部队决一死战。
整个逆鳞营全部战死就延义臣活了下来。后来,昶山为了纪念逆麟营就在昶山后面建了翎陵。
而延义臣后来心灰意冷就辞去昶山所有职务,后来去了京城做了酒馆的掌柜。就是劝都劝不回来。”
钥涵戎惊愕的问:“什么?都战死了?那这人也是有功与昶山,为什么不想方设法留下来呢?”
弓常张叹气道:“当时玄津军规模浩大。专门跟着军机大臣打仗,足足打了好几个春秋。好不容易把对立势力都给清除了,皇族稳定了。本想着兄弟们能顶个乌纱帽。没成想却招来了祸患。两千人的部队叫人追杀的连一千都不到。
事后,我们来到昶山发展。现在你看到的昶山子弟,都是这十几年陆续加入的。原来那支百战不殆,刀山学海的部队已经死在历史中了。你说为什么不留下来?你虽然看我们三个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位高权重不是好做的。
我们也有难言之隐。当时昶山各个势力那是水火不容。新人需要上位,旧人也要让位。那时候我们已经不是军队。所以不得不重新构造权。当时也是情非得已。”
钥涵戎:“那延前辈现在可好啊?”
弓常张:“上次,廖晓川他们出去围事,他们带回来消息。说他日子过的很红火。比在昶山上好。”
钥涵戎疑惑道:“你告诉我这么多昶山的事情。不怕我是外面的细作吗?”
弓常张不犹豫的说道:“你不是细作。”
弓常张斩钉截铁的说道:“权衡是你师父,是与不是?”
钥涵戎大惊失色面对弓常张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我师父什么人?”
弓常张淡定说道:“你果然是他的徒弟。怪不得我看你这么像他,行为举止像。说话更像。他身上的风范传承到了你身上。他现在也快八十了吧?”
钥涵戎好生疑惑:“你怎么估算的这么准确。”
弓常张豪烈说道:“果然是他,让我诈出来了吧。你师父以前是朝廷的九江司农之首,替皇家掌管贸易税收,可以说是皇家财政大权一把手。我还记得玄津军打仗事情,他还克扣过我们的粮饷。
但是那时候我们还只是老程化手下的先锋,武功不如他。自是吃了亏。过去的事情呢,就不提了。”
钥涵戎说道:“既然你和家师都是故人,我就不藏着了。我师承家师权衡,打记事起就只有师父一个人。跟着我师父学了三招两式。他老人家七十六岁云游四方,我和师傅失散。”
弓常张:“小子,能有这样的师父是十世修来的缘起。你要是能学到六成也超越了我等了。”
钥涵戎说道:“既然是家师的故人,那此次叫我去做的事,那定是赴汤蹈火。”
弓常张说道:“这十几年昶山的事故非常多
不然我一定去和你师父痛饮几杯,小酌几句。”
钥涵戎对弓常张拱手执礼说道:“承蒙三位阁老看起,我会完成交给我的事。”
弓常张:“那就看权衡弟子的斤两了。钥涵戎别了弓常张,走出鸿浮殿,径直朝着昶山门外走去。”
弓常张转过身继续看着这浩大的图画。感叹道:“彷徨过,失措过,日子还要过。”
钥涵戎到了昶山门口正当简熤当值。
简熤问道:“钥兄要离去?可有证明?”
钥涵戎拿出卷轴递给简熤说道:“管了闲事,就得给你们办事啊!”
简熤看过后问:“阁老给你的具体十日是多少?”
钥涵戎:“咸通第六年末,我要回来赴约。到时候,还和兄弟们小酌一杯。”
简熤听后道:“咸通六年末,也就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任务重大啊!”
钥涵戎:“说的是。”
两个人相互小叙一翻。钥涵戎离开了昶山,向山下走去,中途遇上两次巡山部队。到了中午,来到承天寺。钥涵戎看到站在掌柜位置上的人是比自家要大个八九岁。
问道:“掌柜的,来盘卷菜小炒,和羊后腿卤上。”
掌柜的说道:“背上的剑,放在外面,包袱放在桌子上,坐下就等,吃完就走。”
钥涵戎暗思:“这山上的人,都喜欢板着脸说话。”
钥涵戎迟疑了说:“好,入乡随俗。”
看看四下出了店里的伙计,就把剑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回去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安静的坐下。
展柜的道:“嗯。饭马上就好。”
过了半个时辰,顶成尖的卷心菜与热腾腾的牛肉端了上来。一盘酱色俱到肉松软的羊腿端上来,还有大碗米饭。
钥涵戎看了说道:“你们是私立的店面?怪不得手艺不错。”
掌柜听到这话心里奇怪,看到他腰间宽皮铠,身覆驳领两翼袍。厚实的衣装衬这结实的身材。
掌柜说道:“我们是山上门派的下辖馆驿。”
钥涵戎心头一惊暗思:“这是昶山的专属经济区?”
掌柜低头摆弄账本,点墨轻画:“我听说你杀了我们昶山犯人?”
钥涵戎被昶的规模吓到逃避了这个问题,只管吃饭。
钥涵戎把羊腿上的汤汁倒入米饭中,搅了,拌了。黄藩的汤汁包裹住米饭。粒粒分明,颗颗饱满。
钥涵戎扯开别的话题说道:“你们损失真大。”
掌柜说道:“确实大!龙襄营也被牵连其中。”
每天巡山的部队也是三番。钥涵戎大口吃着饭,把羊腿用布裹了起来,放在背囊里。
掌柜说道:“三分银子。谢了。”
钥涵戎付过银子,下了昶上。来到邙山下的船市,心里想道:“每个月的月底是每个官府接印的日子。”
可是我不知道燕云怎么走,更不知道在哪里。来到船市坐进茶馆。倒了碗水,打算半路劫个往来官吏问问路,或者带着走就可以了。
茶馆掌柜一边忙着招呼生意,
一边沏茶。钥涵戎拉住掌柜道:“掌柜,你可知道燕云十六州在什么地方?掌柜的道:“嗯,早先年是去过,但是现在各地禁止外移。你可以去山下之外的镇上问问。
燕云都在太行北部,但是自从前朝治乱爆发,那就不太太平了。你要去干嘛呢?”
钥涵戎说道:“是了,我有个远方亲戚在哪里。”
掌柜道:“那可真不是好地方,现在各地的官吏都是割据起来。咱们虽然属于项地边界,但也是关内道人士。”
钥涵容:“那我就去下边的水帆镇打探。”
钥涵戎付了两文钱茶钱,顺着路朝着镇字走了下去。一路上沿着自己记忆中流下来的标记走着。
心里想着:“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等到官吏派去接印的节吏,或者押送的罪犯。回到水帆镇,钥涵戎在街上四处寻觅契机。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走的官职外出史。”
四下实在找不着所需之人,钥涵戎打算找客栈先住下。在打听打听,有人知道燕云地界。正当此时,看见一个身着京城军营装束的少年走在街上,而且急匆匆的,而且后背着一杆裹着的长枪。
钥涵戎一眼就看出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怀高超枪法。钥涵戎看到他不是等闲之人,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但是也不好问就暗搓搓跟着。
心里冥冥之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要怎么套出他肚子里的去向实在不知道,只能先跟着。日落黄昏,后见夜幕。
钥涵戎跟着这少年来到了凤岭渡口,开了间客栈。钥涵戎也跟着来到了客栈,但是发现这家客栈也不是一般客栈。
钥涵戎交了房钱,来到房间。问道:“小伙计,你家这客栈是比一般的客栈好啊!我看那个当兵的住的房间着实不错,你帮我也换到他旁边的房间,怎么样?”
客栈伙计:“客官,你这间房子也不错,面朝风渡,床榻结实。木头隔音降噪,被子天天晒的。”
钥涵戎说道:“我就喜欢那间房的格局,换换而已嘛。”
客栈伙计:“客官这真没有什么好换的。房子都一样,里外都差不多。”
钥涵戎说道:“好吧,说的我都乏困了。”
说着关了门。伙计见到也走了。钥涵戎看到伙计这样推辞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那少年肯定怀揣公文,或者信报。
钥涵戎心想:“看来只能晚上去偷偷潜进去,搜搜他的包囊。”
钥涵戎躺在床上,等待着二更天。夜枭坐落在枝头,寒蝉也敌不过幽静的夜。二更天四下无声,街道里只有水滴畴淌。钥涵戎拿起笛筒,抽出匣中剑。将被子割下一角,对折再从中间割开。用蜡烛碾碎的蜡油将被脚贴在自己的靴底上。起来蹦了两下不管用多大力,都如蚁蹒跚。
钥涵戎反手拿着剑,星星点点的走在独廊里。
终于是到了那人所在的那间房。看了看横在门中间的卡销,用手里的剑从缝里一点一点的往旁边稍。待到差不多时,钥涵戎用被子的边角料把门框四周的边边角角塞住,以免发出一点声响。
钥涵戎将门轻轻退至一尺之距,悄悄进去了。再从里面把门框塞死又将门关好,这才算进到房子里。关好门,钥涵戎转过身看到人正在榻上睡着,呼吸不重也不轻。钥涵戎又看了看床边上立着的枪。钥涵戎透过打进来的月光看见枪头上散发出来的寒芒,散散的透过布袋流出寒气。
钥涵戎在一旁也感受到杀气。走过桌子上,看到包裹中有一封信件。当即从包裹中抽出来,用刀把脂胶密封处挑开。打开信件借着窗外的朦胧月光看到:承蒙大哥海涵,此次从你处牢中拨出死囚五十四名,去其籍贯,废除名汇,割去生份用以修筑城防,避免将来之祸。如今,各地的关内候爵佣兵企图不明。还望大哥不要顾此失彼。下月我部摆下酒宴,派出接应还望大哥光临寒舍。燕云十六州之首,咸通六年复月。
钥涵戎看到扼要文字,心中大喜。害怕顾此失彼将人惊醒,将信原封不动塞回去。
正准备塞回去走人,谁知道包裹下面吊着一盏茶杯。移动包裹之际,茶杯飞势而下。钥涵戎枞是千般本事也拉不下来。心里暗道:“紧要关头掉链子,真是不应该。”
茶杯掉在地上反弹了几声,地板有事实木制成。睡在床上的人,当即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