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阑珊,夜空茫茫。漆黑中一盏微弱烛火随风摇摆,像是随时就要熄灭一般。锦瑟双手小心护住那微末的火苗,李健仁手托着烛台,双目不曾离开她的面庞。
“你还需要在忍耐一段时间,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李健仁信心十足,对她保证道。“多谢你,你一定是位英雄。李大哥,我……”
“你我兮兮相惜如知己一般,你的心思我懂。”二人相互对望,相离时相继含笑回首。“李大哥,掌柜就把他在这放着?不管他吗?”锦瑟走到房门前,向二人问道。
“忘了告诉你,若是第二天有人问起,你就说这几天一直感觉有人偷看你,剩下的谎话你聪明,到时自圆其说就好。”羽凡回答道。二人随即踏越上屋顶,越下出院,恍惚间已不见了二人身影。
“羽凡,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露馅她不会有什么不测吧?”李健仁刚进家门便拦住了羽凡去路,担忧问道。“放心吧,你那一掌正好打在他的右耳,气力不大却震坏了他耳朵,我算是见缝插针,又把他从房上扔了下去。我们运气算好,他正好是右耳落地,平常人也看不出是二次损伤。”
羽凡解释道,李健仁听后点了点头,也理解了羽凡一些所作为。却还是显露出担忧的模样。“而且听那锦瑟说过,他的夫人是一位狠角色,谅他也不敢泄露出这晚的所作所为。只要锦瑟姑娘脑袋灵活,这一关过得会很轻松。而且这位掌柜,绝不敢再骚扰她。”
“你费心了。”李健仁想谢他,不只是因为锦瑟一事,而且是为了赵新堂,为了他所帮助的那一万余人的性命。“有什么可费心的,要是真的想要感谢,就感谢曾经为了不上学堂,什么诡计用尽的那个孩子吧。”
“嗯。”李健仁轻声哽咽,悄悄走远。
“明天可能有一场硬仗,他让锦瑟明天再唱一天肯定是为了让我们去,他是想探一探我们虚实。万般紧迫,我们现在可没了退路,咱们可得露出我们的利爪了……”
话未说完,羽凡没有听见李健仁的回应,心里觉得越发奇怪。“李健仁,健仁?贱人!你在那干嘛?”羽凡回头,见李健仁抬头看着夜空,好奇朝他走进。“喂,你在哪干嘛?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今天没有月亮。”李健仁回答道。
“没有就没有,没有就说明是阴天,明天可不要洗衣服。”羽凡笑道,见他不为所动,觉他有心事。“怎么,是想家人了?还是想锦瑟房里的酒了?”
“羽凡,我想我师父了。”李健仁双眼冒着泪花,双拳半握着,双臂紧绷着。
“桃花岛的岛主?”
“是。那时年幼,师父对我管教严厉,可我那时偏偏我不服管教。独自一人偷偷来到中原闯荡江湖,现在想来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去了。以前总以为江湖是刀光剑影的,是漂泊放荡不羁的生活。现在想想实在可笑,走过了这么多的路,杀了那么多的人,却没看清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不清人世间人情世故。她说我是英雄,其实不然,我只是双袖沾满鲜血,刀尖舔血的剑客,龌龊不堪的人。”
李健仁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他不想用眼泪洗净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只想回头,回头看看师父,看看曾经自己厌倦的大海。
“回去睡一觉吧,明天依旧是崭新的一天。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过往,没有人会知道另一个人所有不堪。等我接林辰回来,我们一起去桃花岛。我还不知道徐大哥现在何处呢,我找他还有事情呢。”
羽凡宽慰着李健仁,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徐大哥。“徐大哥要是知道我为刘远卖命,一定会一刀劈了我。”羽凡苦笑道,曾经熟悉的人好像拿着大刀就站在自己眼前。
“我那侍卫有一天向我禀告,说有一人在寻找桃花岛的路,问我要不要解决他,我猜到就是徐清旧,于是就把事情压了下来。他的方向是正确的,只是没人引导,会绕些弯子。不过他总会到的。”李健仁说道。“我听说了你们在长安的所作所为,他也算是重情义,竟会想到去找我师妹。他这一去不会顺利,我师妹乃是我师父的亲生女儿,他去了恐怕桃花岛有一阵要鸡犬不宁。”
“只是鸡犬不宁,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现在我们要多担心的是我们的境况,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羽凡话说一半,李健仁抢先猜道:“对练?”
“是睡觉!”羽凡有些无话可说,现在对练明天怕是都要死在戏园。“走了。”羽凡向李健仁告别道。
“好,祝你好梦!”李健仁挥了挥手,转而回头有望向漆黑的夜空。
第二天一大早,掌柜从众目睽睽之下缓缓醒来。“嘶,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掌柜自言自语,抬头感到一阵剧痛,耳朵流着鲜红色的血滴。“斯旧!你个狗娘养的,昨天晚上趁我不在你都干了些什么!”
掌柜听言惊醒,哪里还顾及脖颈难受,一下子站起身来。“夫……夫人,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斯旧有些做贼心虚,倒也算反应机敏,先问了她一句。“早吗?已经不早了,说,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没……我没干嘛,我这是自己摔的……”斯旧不知如何圆谎,只能瞎编,以企图蒙混过关。“你上那么高干嘛,是不是没做什么好事!这里是锦瑟的房间,让我问问她,若是你想图谋不轨,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能做些什么,我乃堂堂正人君子,能做些什么!”“锦瑟,锦瑟!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到锦瑟推门而出。她一身华丽,胭脂涂抹的恰到好处,脸颊一染红晕,羞答答,娇滴滴的模样让人怜爱。“夫人早上好!不知夫人叫锦瑟是因为什么事情?”
“简单,我不在这几天你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回夫人,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只是什么!”夫人明显有些不耐烦,对着锦瑟大喊道。
“只是这几日总有些夜猫,野狗在屋顶乱窜,扰得人睡不好,吃不香。昨晚那只夜猫好像掉了下来,只是我睡得太沉,只是记得大概。”
“记得大概就好,斯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上那屋顶是想要干嘛?”夫人对他喊道,怒气全写在了脸上。“还能干嘛?不用猜就是垂涎锦瑟妹妹的美色,想对妹妹图谋不轨。难不成是上房想打燕炖汤?”人群一戏子看着热闹笑道,其一人手指上夹着戒指,媚眼直勾勾盯着斯旧。
“好啊狗东西,想当年你入赘我家是怎么和我说的?说要爱我一生一世,一生只疼爱我一人,现在才发现,我的心都喂了野狗。我爹看得起你才给你一个掌柜做事,还给你起名。你对得起他老人家吗?我要打死你这外国佬,打死你这负心汉!”
夫人随手抄起扫把,对着斯旧又喊又打,斯旧不敢惹他,只得连连后退,躲避着夫人连连挥砍。“看什么看!养你们是看热闹的?快去干活!少在惹老娘不开心,小心我都把你们扫地出门!锦瑟,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人把早饭送到你的屋子里,今天还要你再上台,你可不能在累着。”
“夫人,今天我不想穿戏服了,我想清唱。”
“好好好,都依你的!”
“你给老娘站住!再跑小心我告诉爹爹,让他打断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