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阑珊,云层吞噬。雪渐渐小了,东方的日露出一丝金色光芒。林夜早早便到了宋府,只是他独自坐在屋顶,踩着脚下的瓦砾嗒嗒作响。
想起昨夜种种,他的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明白,羽凡已经不是往日风度翩翩的少年,现在的他变了,变得像是一个杀手,变得冷血,变得无情。
林夜眼见着张婷房内红烛未歇,她还没睡,大概还在担心我还是羽凡吧。林夜心里想道,不知一时如何面对张婷。他答应过她,一定好好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他没有忍住,羽凡的伤因为他好像更严重了一些。林夜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楚,他多想可以有人能力大到结束这一切,结束这个世界黑暗的日子。
瓦砾作响,林夜腾空落地,动作比往日生硬一分。“你回来了。”
林夜回头望去,他以为张婷在房间里等着自己的消息,可没想到她一直在风雪中,在院落中等着自己。“刚回来,竟没发现你,气力越发生疏了。”林夜苦笑道,面容生硬。
“你怎么了?见到他了?你和他打架了?”张婷一连三问,脚步追到林夜身旁,两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双眼。
“我和他打什么架呀,别乱想。”林夜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犯怵,畏缩着转过身去。
张婷紧追不舍,小跑着又来到他的身旁。“好好说!”
“说什么?我和他好好的,挺好的。”林夜解释道,他不知张婷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胡话,反正在他自己听来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我信你,只希望羽哥一切都好!”张婷喃喃自语,她现在心里捉摸不定,只希望真如林夜所言。
二人伫立,一时无言。二人对视,林夜感到愧疚,张婷心事重重。
“那羽哥真成了刘远的人?”张婷问道,道破寂静,言碎忧情。
“确实如此,只不过只是暂时的。辰儿被刘远以郡主之名困在汴京,等我们救出她,羽凡也就没什么理由留下去了。”
“若是如此,此事还需快快去做。”张婷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心里心事像是重压,让她忧伤,让她喘不过气。
“你和他是不是商量过了?要一同将辰儿救出来?”张婷笑道,想要问清楚事情原委。
“这个还真不能告诉你,相信我,等我们把辰儿救出来的时候,你的羽哥,一定会在那时候回来,我们就真的算作团圆了。”林夜哪里有什么计划,这不过是他的一份期盼。他不想骗她,多说一句,林夜也觉难以启齿。
“那我们得快去汴京,早去一天,羽哥也少受一份苦。”张婷言道,这份期盼,成了她心里唯一支柱。
“好,这几天我们就先准备,你等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吧。林辰现在还是以郡主之名待在刘远身边,没什么危险的。你快休息去吧。”林夜看着张婷双眼发红,眼圈发黑。他双手触摸着她的脸颊,一时心情复杂。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张婷点了点头,对他笑道。林夜搀扶着张婷,二人漫步。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林夜见到张婷看她神情难掩,断知她有心事。她不提及,自己猜不出来所以。
“没有啊,我一人在家好好的能有什么心事?”张婷微笑,不知一时如何把这话题绕过去。
“我看你怪怪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夜越看她越觉得奇怪,只是她不想回答,他觉得自己与她已经开始隔着一道模糊不清的深沟。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真的没事。我到了,你忙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林辰笑道,拉着林夜双手。
她放开了手,转身回房。林夜看着张婷背影,暗暗一笑,刚才并没有几步路,走起来像是走完一生。他的眼里只有她,只是不知她的眼里到底是谁更多一点。
林夜转身慢步,小声叹息。每走一步都像是根根银针扎在脚掌。
“林夜!”她的声音响在耳畔,林业回头还未等有反应,接踵而至的是张婷的拥吻。
二人轻轻微闭双眼,在交织的甜蜜中沉醉。
林夜醒来时一日已是入了黄昏,睁眼时只见到赵秽静坐在身旁。“秽静兄,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秽静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大家都在大厅里等着了,我们得快点,堂主压不住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赵秽静没有多说一句,事态紧急,聂彭生更是虎视眈眈,他要赶紧去大厅保护堂主。
在张婷还在熟睡时,聂彭生早早集齐人马在大厅里等着。羽凡的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他誓要将羽凡这个妹妹拉下堂主的位子。
张婷终于收拾好了,虽精神萎靡,但还是坐上自己的位子,仔细问起事态起因。“发生什么事了?”张婷在外依照宋义的要求,她要高高在上,她要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情,堂主不会不清楚?你那哥哥羽凡罪恶滔天,竟亲手杀了穆心,他那侍卫一个成了灰烬,一个发疯。堂主,你得给他们一家主持公道啊!穆心为人虽亦正亦邪,但在大义上从未皱过眉头,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是这样一位英雄,竟被羽凡杀死。这样一位大奸大恶,为刘远卖命的人怎能不除?如若不除清秽堂又如何能在江湖立足?”
聂彭生言道,左右人连忙附言。张婷坐在位子上,刚才的噩梦挥之不去,现在又听闻这样的事情。一时紧握双拳,她不知如何是好。
“求堂主下令,除羽凡,为穆心兄弟昭雪!”
“不行!”张婷不知如何制止他,喊出声来却是那样无力。
“堂主莫不是心疼你那哥哥?你那哥哥罪恶滔天,实为江湖公敌,我清秽堂怎能袖手旁观?大义灭亲古来有之,莫不是堂主与他串通一气?”聂彭生含恨问道,心里暗暗发笑。“小姑娘,看你这又如何?现做如针毡了吧。”
“聂彭生你不要太过分了!羽凡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这其中必有隐情,真相浮出水面才是当前要紧之事。”宋义站在张婷身旁,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让她心安。
“怎么,你也像她一样不通事理吗?穆心死了,谁能证明他的清白?这些东西还是他亲口承认的事情,他与他的狗死不足惜!求堂主下令,诛杀羽凡一等!”聂彭生跪拜下去,含恨怒言。其余一同,求张婷下令。
“不……不能这样。”张婷的声音越来越小,无能为力的感觉蔓延全身,双腿发软,冰冷的面容逐渐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