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尘乖觉,忙改口道:“那就快去吧?再烧一阵,就全完了。”
那将佐不及细想,急冲冲率军径去了。
楚落尘扶扶头盔,往里便闯,叫道:“我奉令查看‘云衢宝树’,长官急等回报,可不能让南蛮奸细捣鬼搞坏了。”
众军喝道:“没有金枇令箭,任何人不得入内,走开点!”
楚落尘见余下军士不多,朝花小小使个眼色,佯怒道:“好,走就走。”手中狼牙棒一紧,使一招“鱼龙分野”,棒泛乌光,横里扫开,登时打翻五六个。花小小娇叱一声,长枪疾点,将三个军汉头盔挑飞,枪头连点,三人头顶被击,缓缓软倒,晕厥过去。
楚落尘喝道:“小小不必心善,痛下杀手。”可花小小秀眉一蹙,眼见三人头破流血,芳心一软,哪能狠下杀心?
守军惕然惊觉,尽皆失色,哇哇怪叫,几十人挺矛扬刀攻来。
楚落尘急道:“小小守住门口,别放人进来。”足下如风,晃了一晃,瞬息间掠进帐中。
帐中堆满器械军需,他绕了一圈,果见一角静静蹲伏着三门奇伟大炮,他见了大喜,掏出霹雳堂主关蛟给的两枚“霹雳弹”,举步走向‘云衢宝树’,要将火器掷入中间火炮炮膛。蓦地暗处呜呜低吼,他掉头瞧去,不由吓了一跳,只见幽暗中一对铜铃巨眼闪动幽幽绿光,倏地那物事四爪按地,张开血盆巨口,白牙森森,如剑如戟,骤发一声大吼,有如岳撼山崩,平地里腥风刮过,纵扑而至。
楚落尘惊出一身冷汗,不及细想,将一枚“霹雳弹”扬手直打,那物事半空转折,避开火器,“霹雳弹”落地炸开,火光迸射,惊天震响。楚落尘借着火光看去,见那物似狮有角,似犀有毛,体型巨大,不知是什么洪荒怪兽,不由心下一凛。
那怪兽落下地来,猛然身如弯弓,仰天嘶吼,宛如九天之上,焦雷骤响,楚落尘将余下一枚“霹雳弹”放入怀中,鼓勇掠起,双手把定狼牙棒,奋力迎头砸落。
怪兽绿眼死死瞪来,蓦地巨口一张,呼的一口黑烟喷出,楚落尘蓦觉一阵头晕眼发,半空中翻个跟斗,跌下地来。怪兽弓步蓄势,暴吼一声,纵跳三丈,四爪忽而闪出金色厉芒,原来它的利爪缩在肉足中,暴怒之下,弹出伤人。楚落尘屏息凝气,使一招“五丁开山”,狼牙棒荡开五股疾风,径奔怪兽腹下金毛插去。
怪兽在空中扬爪疾拨,楚落尘蓦觉一股大力撞来,狼牙棒从中一弯,顿成一根曲尺,他虎口出血,抛开狼牙棒,临危一个打滚,贴地滚翻,避到一侧。
怪兽落地,也不转头,长尾扬起,对准楚落尘拦腰击下,狂风又起,一击之威,直似要将大地撕裂成两半。楚落尘大骇,避无可避,伏藏土气突发,双掌忽呈黄褐,硬生生接下这霹雳一击。空气啵的一声巨响,气流激荡,楚落尘经脉胀痛,双膝跪落硬地,巨力一压,半个身子埋进土里,他就势抓紧兽尾,嗔目大喝一声,抡将起来,运功要将之甩出。怪兽伏地沉身,前爪刨地,泥土激射,打得楚落尘头脸生疼,地面转眼便刨成一个大坑。
楚落尘又喝一声,奋起平生气力直攥,怪兽按地不牢,蹈虚而起。楚落尘抡起怪兽转了两圈,脱手掷出。怪兽厉吼,穿破牛皮帐篷,飞出帐外。
楚落尘嗓子发干,咽下口唾沫,站起身来,只觉双腿虚软,心下暗暗吃惊,正要摸出“霹雳弹”炸炮,蓦听厉啸又起,牛皮篷顶忽裂,怪兽当头扑落,势如天雷轰击。楚落尘大惊,蹬蹬蹬连退几步,摸到地上架起的一把长矛,猿臂一揽,将之尽数挟在胸前,右手在众矛尾部一拍,咻咻声响,十几根铁矛激射而去。怪兽呼呼喘息,扬起钢爪,爪影重叠,众多铁矛顿时被击成碎片,四下激射,那兽低吼一声,贴地直冲过来。
楚落尘当此生死关头,激发了浑身潜劲,体内伏藏土气一沉,木气突然生发,逆向反冲,六股真气来援,眼前蓦觉奇树林立,漫无边涯,双掌轻飘飘拍出,身前五尺地面忽然裂开,生出一棵绿树幼苗。他连拍三掌,地面破开,连生三棵幼苗,成品字长出,将怪兽圈在中间。怪兽怒吼,扬爪就劈,岂料幼苗见风就长,须臾长成两丈,枝叶繁茂,翠绿缠绕,将怪兽围个严实。怪兽咆哮转身,左冲右突,奈何此乃伏藏一气,先天所化,楚落尘毕生劲气生发,岂是勇力所能突破。
楚落尘自己也惊骇交迸,万料不到奇变陡生,伏藏木气逆发,竟蕴含这等妙用。他往后退开一步,一跤坐倒,呼呼直喘粗气,只觉四肢百骸,无处不痛,知道使力太剧,实已力竭,他侧耳一听帐外动静,涩声叫道:“小小,小小!”
忽的帐外一静,纤细人影一闪,花小小挺枪飞身进帐,见此情状,骤然止步,花颜失色,脱口叫道:“小楚哥哥,你……你怎么了?”蓦然看见绿树困兽,更是惊骇莫名,指着道:“刚才吼叫如雷,就是这怪物么?这几棵大树是怎么来的?”
楚落尘爬起身来,只觉两腿酸软,举步维艰,他暗暗叹气,叫道:“这鬼东西可累死我了,小小,我还有一枚‘霹雳弹’,你快快拿了将‘云衢宝树’炸了,咱们即刻离开这鬼地方。”
花小小应了,走了过来,忽听厉吼震天,树中怪兽口中喷出大团黑雾,但遭绿树枝叶圈住,半分也漫溢不出。怪兽无法可施,伸爪刨地,须臾刨出一个深洞。须知三棵树乃楚落尘木气神通所化,树干奇伟,浑然一气,无可突围,而其下根须错节,都是先天劲气,越到深处,劲气越弱,楚落尘功力本浅,树根不深,看来转眼间,怪兽便要刨地钻土出来。
楚落尘面色一白,拼命咽下一口唾沫,摸出剩下的那颗“霹雳弹”反手掷向“云衢宝树”。刹那间,火光迸发,轰然震响,楚落尘心中一喜,反手拉着花小小跌跌撞撞奔了出去。
帐外狼籍一片,躺了一地军汉,均被点中穴道,眼睁睁地瞧着他们冲出。楚落尘暗暗摇头,心想这丫头到底慈善,不肯轻易杀人。他伏在花小小肩头,奔了一阵,回首一瞧,只见满寨火光连天,照耀如同白日,四下乱军喊声震天。
两人逶迤而奔,花小小见他面色灰白,暗暗焦急,掏出一枚天香地绝丸递过。楚落尘吞服了,精神一振,走了一程,突遇一支蒙古兵马冲来,两人身穿蒙古甲衣,暗夜中敌方瞧不清楚,被楚落尘支吾蒙混过去。
两人远远望着黑压压的庆阳城墙,正走得慌急,忽听蹄声急促,一骑如风刮至,骑者大喝道:“什么人?粮囤怎么了?”楚落尘见他手掣令箭,瞧来是军中传令兵,见这军汉落单,便要挺身纵起,杀人夺马。岂料身子刚起,经脉隐隐胀痛,情知伤势不轻,他双腿一僵,颓然止步,急道:“快杀了他。”花小小性子慈和,甚是不愿杀人,稍一犹豫,军汉见两人不答话,顿生疑念,喝道:“你们是哪个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