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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江福·后续·贰

如梦观 调坎和离 6029 2024-11-12 06:23

  反正,这两位高人,王王不相见。

  便在一个逗弄,一个压心火之时,房门来报,说曾家庄的江福管家再次来访。

  胡八姑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太过轻佻,选了个安静姿态,淑雅温和慢慢翻阅那书本,又默默将身上那点狐族诱惑气息收了不少,乍一看来,却是个贵人家的悠闲小娘子。

  无尘子也丢了躺椅,端正姿态,又将那一直懒散舒坦躺着的小黑勾入脚下,吩咐了一旁人心不老的管家蒋安备下瓜果茶水,静待已经半年不见的江湖高手江福上门。

  ——自己约莫又有事情了。

  便在无尘子暗中揣度,以如今自己的法力,能不能应下江福双亲超度事情之时,正主龙行虎步已经入了院子,精神抖擞,正好看见无尘子二人,拱手拜道:“许久不见真人,甚是想念。”

  “某也听闻真人回来许久了,早该上门拜见的。”

  “无奈,某身上事情不少,一直抽不出空来拜会真人,见谅,见谅。”

  无尘子将其迎入座位,又递上茶水,这才解释道:“许久不见居士,气色俱佳,福运绵绵,想来居士在曾家过得如鱼得水,顺心如意?”

  “不过居士已经到而立之年了,虽然双亲受困,还不曾解脱,却也该考虑早日寻个亲事,也保得令尊令堂香火不断,魂魄安宁不是?”

  江福见无尘子主动说到了自家双亲的事情,立时一脸红光消退,脸上全是哀痛无奈,又叹息两声,道:“某今日前来,也正是因着双亲之事,向道长求助来了。”

  胡八姑对这人情往来虚与委蛇一类不感兴趣,只听了这么两句,便觉着瞌睡虫涌上来,懒散起身,收了话本,道了句“你们男人的事情,姐姐便不掺和了,还是去调教调教清缘舒坦”便悠然去了。

  无尘子二人目送其入了绕过正厅,入了静室,前者这才压低了些声音,好奇问道:“居士这么久了,还是不曾寻得超度法门么?”

  “贫道听闻,曾家庄可是请了不少佛道修行当供奉,居士如今也是曾家之人,请那些高人出手,设坛做法,以居士气血为引,将令尊令堂乃至族兄堂弟等一干遇害亲眷勾来魂魄,强行超度了便是。”

  “尤其是佛门高僧,度化冤魂鬼物的神通非比寻常……”

  对面江瑞景抹了抹翻红的双眼,将那点英雄泪擦在灰色锦袍上,又取了茶水咕噜咕噜几口喝下,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这才叹气道:“某也试过了。”

  “先是请庄子里的巫师设了神位牌,代为供奉香火,不过是几日,巫师就说他们法力不够,引不来魂魄,也送不去香火保护我父母亲人。”

  “后来,庄子里不是闹妖邪了么……”

  江福算不得曾家的要紧人物,自然不晓得当时那个妖邪,就是其刚才见着的优雅女子。

  江福看无尘子依旧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吞了口唾沫,又道:“后来庄子里安静了,老爷请了不少道长大师做供奉,某不甘心,再去寻了几个供奉做法。”

  曾家供奉也有修为不低的,如那孤贫子便是个人仙散人,除魔手段颇为凶狠,想来超度江福的亲人也是不难。

  也不知江福有没有请动这些人。

  无尘子心头好奇,顺着问道:“后来呢,可是那超度的法事出了什么问题?”

  江福点点头,面色更加悲苦了:“请了四五位大师和道长出手,都不能招来双亲。”

  “某问了一下缘由,他们都说我父母应该是被困住了,非去破了困顿的手段,我双亲都不得超脱。”

  无尘子心念一动,想到了鬼蜮。

  其跟几位高人闲聊之时,便听过这东西,凡死在里头的魂魄,受了鬼蜮里头那些怨气煞气鬼气侵染,失了神志,忘了本来,从此只贪图一点气血,作恶不少,虽不是囚徒,也相差无几了。

  再想想京城那地方的琴娘,便是生生将个枯井化作鬼蜮,琴娘便是那鬼蜮之主,凡死在其手上的,气血被其夺了滋养法力,魂魄被其囚了当做为伥鬼,整日浑浑噩噩,琴娘出去害人时候,跟着做了不少孽。

  里头的纠缠,等闲鬼物,确实挣脱不得。

  如今,江福的双亲族人,怕也遭了这劫难了。

  心头虽同情,无尘子却不敢贸然接下这差使,只叹息道:“既然被困住了,曾家供奉也有不少高人,再者往南还有商队,居士不妨托付几个高人在往南边去的时候,绕道一圈,将那困住令尊令堂的手段给破了。”

  江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瞬间又想到其话一出口,那一堆供奉的面色表情,又忍不住沮丧了。

  可怜一个粗壮武人,如今做小儿姿态,看得无尘子肉麻不已:“可是被拒了?”

  江福抽噎两下,终于还是挺直身子,讷讷道:“高人们都不乐意去那地方。”

  “南边那条路实在是不太平,这两年来,每次出去了又回来的,十之六七,余下的,都遇着邪物留在那儿了。如此,非但是那些供奉高人不想去,便是曾家的护卫也都不乐意去,那边太凶险,三五不时便有凶恶鬼魂作祟,这些人稍有不慎便要丢了性命……”

  无尘子抬眼。

  伊明诚也转了脑袋。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想到了清源寺的模样。

  可不就是这样,分明在官道上走地好好的,却被里头的鬼物迷了心智,生生从官道拐了个弯,跑到鬼巢里头,最后百十个人死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下四个人活下来。

  只不晓得,南边那路是不是比清源寺还凶险几分?

  江福自己就是个惜命的,也拉不下脸来怪罪旁人自保姿态了,后边那话自然说不下去了。

  无尘子可不以为那些能够在曾家当供奉,跟着商队走南闯北的修行是傻子,心头也在猜测南边到底有多凶险,如此面对江福悲戚面容,只将脑袋转到一边,又高声吩咐了管家再泡上两壶茶。

  江福还待要出声,无尘子已回过头,伸手拉出小黑狗,揉了两下,放松了一下心情,笑眯眯道:“曾家老爷这次去京城,说不得再过两月便回来了,到时候应该有京城主脉的供奉高人前来。”

  “居士不妨放下身段,再多备些礼,准备些讨好言语,低声下气言辞恳切地哀求一番,想来,那主脉的供奉高人看在同为曾家效力的面子上,会施展神通给居士代做一场法事,将居士双亲超度也不是?”

  管家路过,江福立即收了可怜兮兮的模样,眨巴眨巴嘴,不屑道:“真人善心,见着无辜之人都施以援手。”

  “主脉的供奉高人可没有真人这般慈悲了。”

  无尘子好奇了:“哦,何解?”

  “上次京城来得那位弘光真人,是这名号吧。”

  无尘子点点头:“对。”

  “某厚着脸皮上门求了半宿,也没见着那位真人发发慈悲,甚至直言某不自量力,让某息了给父母超度的心思……”

  “这话,确实有些过分了!”

  “所以说道长慈悲……”

  真正的慈悲,是传说中“南无观世音菩萨。称其名故,即得解脱”。

  无尘子可不敢将这慈悲的名号接下来,生怕被耽搁了自身运数,只摇头道:“贫道也是量力而行,对于力所能及的援助,贫道倒是不吝惜,但若是伤及性命了,贫道便没有这般心思了。”

  “贫道修行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几十年才有了这点修为,虽不能见得仙道大道,却也想多活几年,多超度些修为浅薄作孽不多的妖邪鬼物,对于那些害了千儿八百条人命的凶煞鬼物,贫道却是爱莫能助了……”

  那管家对这话稍稍听了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江福,旋即拎了水壶离去。

  这老货跟着无尘子许久了,虽比不得清缘跟着出去做法事,能够见识各种残缺鬼物,却也晓得自家道长是个有修行的,也是个安分的,每月给自家老爷的灵符一分不少,自己也犯不着再各种防备,恶了这位高人了。

  江福立时明白了无尘子言外之意,一脸颓丧,张口欲要将今日来意道出,却又见了对面道长的坚定神情,那话到了嘴里转悠几圈,终究说不出来。

  无尘子此时且不说追寻仙道,只是前身的传承因果都还没了结,如何敢冒性命危险为他人做超度事情。

  但想想对面那人也是跟自己共患难过的,无尘子又有些不忍,将自己熟识人物想了一遍,也没想着解决之法,甚是愁苦,面上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对面江福也在担心,左思右想也寻不得法子,只将那茶壶提起,也顾不得里头井水滚烫滚烫的,就着白瓷茶杯里头那绿油油的茶叶,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灌水,将那茶水当做酒水,恨不得就此醉倒。

  ——对面的无尘子道长,江福自然不敢责怪的。

  这位道长可是于自己有活命之恩,若是自己在心生怨愤,那便是恩将仇报了。

  如此小人行径,江福可不敢做。

  但双亲的事情已经折磨自己几年了,中间还寻了由头回去看了一遍,却在村子百步之外就被迷住了,若非是对面道长给的护身符发作,自己怕是走不出来了。

  如今,这事情该如何是好?

  一时,院子内安静非常。

  又有那静室内胡八姑高昂的声音传来:“可气死我了!”

  “你说你这读了百八十遍的经文,都还不顺畅,断断续续的,还想引来灵气入体,做梦!”

  “也亏得你老师脾气好,没被你气死!”

  “要是在山上……”

  胡八姑约莫也想起了这是人族地头,对面那榆木脑袋不晓得自己底细,终于是将那后头“山上一窝狐狸如何如何聪慧”的话语给生生吞了下去。

  只是这口气,实在是不好咽下去,实在是憋得人难受。

  这话音终究是打断了无尘子的思绪,再想接起来,却又觉得朦朦胧胧,总归是不晓得自己的思绪飘飞到哪个地方去了。

  对面江福也抬起头,低声问道:“真人,不知官府可能解决?”

  无尘子心头一动,也想起了各郡城各县城的坐镇修行,顺口道:“居士不妨试试,以自己名号将这事告知官府,若还是不行,再去寻了曾家庄的管家,以曾家名义将这事情禀报上去,或者可以解决。”

  “未必会超度居士双亲,但至少可以将居士老家那村子的妖邪事情解决了。”

  “到时候,居士亲眷,得了自在,可以被超度了。”

  江福回忆片刻,摇摇头,却是其想起昔日,也是好几年前,自己从鬼魅邪物的手下逃得一条小命,立即便将庄子闹鬼的事情告知官府了,后者无动于衷,反倒是劝自己早些离去,从此不要再回去了。

  以曾家的名号报上去,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道长,又是哪般说法?”

  无尘子神秘一笑,也不打算将各地的坐镇道士,还有其与官府的勾当告知外人,只道:“你且做就是了,毕竟连曾家的供奉高人都不乐意去的地方,除了官府,寻常道士和尚也是避之不及的。”

  “我辈修行,好容易得了一点神通手段,行事之前必然是思虑再三的,又有法眼神通,能够看得那里头的妖邪。”

  “居士再是请人,对方看破了里头藏匿的东西,也要远远避开的。”

  江福恍然大悟:“难怪了。”

  “不过真人可能肯定,官府便能解决这事情吗?”

  无尘子取了茶水,优哉游哉应道:“官府都解决不了,你还指望凡俗一般心思的道人出面么?”

  “你尚且贪生恶死,修行高人自然也有这般心思。”

  “还是老老实实以曾家的名义将这事情报知官府,绕圈子,说那地方的妖邪不除了,怕是会影响南边的商路。”

  “官府那帮人自然会想法子的,你便静等消息,然后再设坛做法,给双亲招魂,超度……”

  江福也晓得自己不是修行之人,对面那道长定然有旁的门路,其晓得的东西也有不少不能告知自己的。

  此乃人之常情,便是自己也有不少事情没给无尘道长说,不是么。

  如今得了指点,江福心头稍宽,起身,合掌,躬身,道:“谢过道长,某这便回去将事情办了,等成功之后,某在酒楼设宴,好生感谢道长。”

  无尘子也欢喜那事情暂时找不到自己头上,摆摆手,拒绝道:“居士孝顺有加,先将令尊令堂的魂魄超度了,再说其他的吧。”

  “至于贫道这,倒是用不着了。”

  江福也晓得无尘子不穷,抱拳做礼,一口将茶水吞了,干脆起身告辞。

  无尘子也起身,将这欢喜的武人送走,这才回返坐下,安稳笑笑。

  真好,这事情推出去了。

  江福双亲那事情,一听便不靠谱,当初可是一整个村子都死了的。

  且不说当时那邪物修为的高低,只是这四五年下来,里头的怨气煞气,就够自己吃一壶的了。

  除非自己有神通,能够将碧霞真人拎着,让整个碧霞观的一起布阵做法,或者可以将里头藏匿的那些邪物鬼物收拾了,不然……

  等等,自己身边不是有胡八姑么?

  也不晓得八姑看不看得上这点功德?

  嗯,最好是江福能够自己解决了,自己也就懒得再操心这一次了。

  心绪定了,无尘子又取了道经,悠然躺在已经开始萌新芽的老桂树下参悟自家的符箓咒法了,顺便留意自己观想世界的变化。

  且说,自己那观想世界的地水火风四大,已经各自凝成了,中间镇压的小松树也有所成就了,这法门不是精通,也算是小成了,自己纵然还不能驭使神通,参悟人心变化,大道运转,至少也能滋补自己的元神之力。

  但是,自己的这观想世界,只是息了源源不绝抽取自己元神之力的举动,也三五不时将自己所见所闻的记忆杂念取了进去,炼化,但那炼化之后的本源,只被其用来强壮其本身了,并不滋养自己。

  自己可是法主,居然不得滋补。

  真是莫名其妙。

  可惜,这法门太过深奥,无我大师也没修成,无尘子想寻人论辩,也无人可辩。

  至于此,无尘子也只能老老实实打坐,参悟大道,温养心性。

  也不晓得那功法所写的,以观想世界滋养自身的好事,要何日才能实现了。

  但若说亏了,也不至于,至少那观想世界三五不时便将心头恶念抽取了炼化,让自己少了不少心魔。只是这一点,就比自己那凝神符玄妙多了,而后者却在修行界使用的最多,其次便是那些凝神香一类,最后便是静心凝神的咒文。

  算了片刻,无尘子也觉得安稳,那观想识海成了个定海神针,能够保得自己元神不散乱,心魔少有滋生,未来也可期待。

  降低了些期许后,无尘子还觉得自己那观想识海是个好宝贝了。

  相比而言,蛰龙睡功也是万年不变,每日子午时候,吸纳阴阳灵气,炼化,成就法力,归于丹田,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法力充盈起来,至于平时驳杂的灵气,只能作为灵气损耗之后的弥补,若是用来充盈法力,提升修为,量有余,质不足,终究不是上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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