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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曾家·壹拾

如梦观 调坎和离 6089 2024-11-12 06:23

  一时片刻功夫,这院子内外地方,已然成了司空道人法坛地方了。

  无尘子喉头一甜,却是阵法反噬,引动气血。

  胡八姑本笑盈盈的,也不介意旁人给无尘子一点压力,好生锤炼一下自家小官人,但没想到老头不顾身份,以大欺小,上前一步,将无尘子护在背后,身上袖袍飞舞,也有灵气涌动,也有灵符生出。

  这却是乾坤二字。

  两个灵符生成,便生生将这丈多地方化作一方小天地,什么五行阵法,什么地脉阴气,尽数被破了。

  又是接连的破碎声音,清晰可闻。

  司空道人本笑意盈盈,眼看要让无尘子吃个闷亏,也教训一下这后辈年轻人,没想到一旁娘子跳了出来,身上虽妖气虽是地仙修为,但那灵符却是玄妙无比,瞬息时间便将自己的手段尽数破了。

  这老头也吃了个闷亏,但修为了得,阵法反噬不伤自身,又退了一步卸去力道,只是面皮胀红,盯着胡八姑道:“这小娘子好生厉害的手段。”

  “老道倒是小瞧你了。”

  曾德善二人没有修为,见不着这附近灵气法力阵法变化,不过那明晃晃的五行颜色乾坤灵符还是能看见的,晓得几人是在暗中动手,心头也不担心。

  这是京城地方,更是在曾家地头上,自家供奉还能吃亏了不成?

  不过见着自家老供奉如何退了一步,曾德善忙上前扶住,道:“老供奉,小心些。”

  “这地方坑坑洼洼的,难免……”

  这借口却说不下去了。

  胡八姑早前为了这样无尘子痕迹,施展手段,险些将这院子都犁了一遍,如今平坦整洁,哪来的坑坑洼洼。

  便是那些铲墙破瓦,也被胡八姑一股脑丢了出去。

  除了房倒屋塌的凄惨模样,曾家这个地方还算是干净清爽。

  便在这时周围已经有人渐渐靠拢了,却是曾家的护院家丁,还有五六个身着道袍僧袍的供奉。

  这些护院家丁个个小心戒备,看向无尘子二人眼中,多了许多崇拜,若非老道士和家主在,这些人立时便要拜倒在地,再寻了无尘子求几道护身符。

  无尘子方才大战五个三丈恶鬼的模样,还有最后那一道雷火,这些人可是亲眼见着了的。

  神仙中人,不外如是。

  与其跑去拜庙里的泥菩萨,还不如求了这位高人实在。

  至于那几个供奉,只是对无尘子年纪轻轻就有高深修为,羡慕不已。

  护院家丁一众人等没有得到曾家家主示意,没敢靠拢,只是将这院子围起来,赤手空拳,暗中戒备,倒是几个供奉都有修为在身,一眼便看出了这地方灵气异样,阴阳颠倒,各自小心,不敢靠拢。

  这地方灵气在两个地仙高人争夺中,起伏不定,敌我难辨,自己这些入道境界的卷进去,定然是有死无生的。

  除非有个极品的护身法宝。

  无尘子眼瞅得如斯阵仗,眼角抽抽,也是暗中戒备,将那丹田法力运转,遍布周身,但凡胡八姑动手了,自己咒文印诀立时便可丢出去。

  至少,要护住自身,不能在两个高人术法之中被下了黑手。

  一时,冬日寒风呼啸,也不能吹动院子内凝滞气氛。

  胡八姑已经在争斗中占了上风,自然悠闲,见了周围的阵仗,丝毫不见惧怕,冷笑两声,反而调侃道:“老头,你修为已经不差了,若是姑奶奶今日不曾破境,怕是要栽了,不过姑奶奶如今境界恢复,法力也不弱,比你还是强上几分的。”

  “按说,以姑奶奶修为,在你们这地方,当个老祖是没问题的。”

  胡八姑一个年轻貌美女子,居然敢自称老祖,周围听闻此言的一众人等,各自好奇惊骇。

  尤其是那些个家丁,不曾见识过胡八姑出手,又不像修行高人,能够看出其身上浓郁妖气,自然诧异非常了。

  而一众入道境界的供奉,默默看了看自己枯瘦的双手,险些忍不住泪奔了。

  都是修行,人家一个小娘子,二十来岁,年纪轻轻的,居然是地仙老祖,自己一大把年纪,还在人仙境界之外徘徊。

  那一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迈过去。

  都是修行,都是左道,但其中差别,太过明显了!

  胡八姑自然看得院子内外众人气息变化,妩媚一笑,又道:“让这些人退下去吧,你也晓得,姑奶奶这阵法,便是十人百人,也不过是蝼蚁。”

  “一个念头便能灭了!”

  “至于那什么因果恶业,姑奶奶还真不怕。”

  这话太过直白,声音也不小,周围一圈人立时退了几步。

  曾家二位家主也齐齐退了一步,小心打量了胡八姑两眼,又紧紧靠拢在司空道人身后,勉强笑了两下,却是僵硬无比,思忖片刻,这才高声道:“各处倒塌院子赶紧收拾收拾,还有各房各院损失也统计一下。”

  “此地有老供奉护持,用不着你等多事!”

  一众围观护卫家丁立时遮掩面色,蜂拥退去,倒是几个供奉不得不留了下来,也是这些供奉的职责,无论妖魔鬼怪,这些供奉都得在场,免得自家家主真的出了事,自己也逃脱不了罪责。

  至于曾家院子外头,已经有了嘈杂声音,却是那些逃避而去的百姓,见曾家已经回来了,又不曾见着妖邪事情,自然各自回返。

  有千百道高低不定的嘟囔声音,虽然隔了十来丈,无尘子还是能听得其中埋怨心思。

  于这曾家附近的百十户人家而言,今日白白受了一番惊吓,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于这院子中诸人而言,旁人几句抱怨,懒得理会。

  还是院子内事情要紧些。

  无尘子三位修行明晃晃拼了一把,没有弄得风起云涌,也没有动用法坛法器,大约分出了高低,心中有了判断,面上也温和了许多。

  胡八姑护住无尘子,满不在乎回道:“那老头鬼迷心窍,想要来坏了姑奶奶破境的好事。”

  “可惜学艺不精,招来的鬼物也降服不得,最后落入鬼物之口,活该。”

  一道地脉阴气跳起,化作个护身法罩,将无尘子牢牢护持在内,安稳无比。

  又有真火阴气如水流动,清晰分明,也入了无尘子脚下,顺着其周身穴窍,缓缓涌入体内,恢复法力。

  这灵气虽比不得子午二时的纯粹,但用来恢复法力已经不差了。

  对面司空道人看得眼皮直跳,只恨不得一巴掌将两个拍散了事,却又对胡八姑忌惮非常,不敢轻易出手,只憋着一股火,挠心挠肺。

  “太上台心,应变无停……”

  这破院内分明有静心神咒响起,安抚心神,销毁戾气。

  无尘子心中安稳,又压下笑意,跳出来说道:“实不相瞒,晚辈在耗去因果业力招来的鬼物时候,弘光供奉到来,晚辈倒是十分欢喜,可惜这位道友非但不相助,还跟那几个鬼物暗中勾结,险些将晚辈给害了。”

  “最后几个鬼物反噬,将防备不及的弘光供奉害了,与我二人可无半点关系。”

  “晚辈当时被困住了,险些丧命;八姑尚且在破境,分身乏力,不可能害了弘光供奉。”

  “前辈明鉴,可不能将这因果记到我们二人头上,无辜牵连。”

  言语时候,无尘子依旧心有戚戚,对之前事情后怕不已。

  若非是无尘子来了京城一直都藏了一手,没有将五雷符爆出来,弘光道人一直摸不清无尘子五雷符底细,自以为已经将无尘子困住了,无尘子便使不出五雷符手段,这才给了无尘子一线生机。

  无论是在百江郡的曾家,还是在京城的曾家,弘光道人最多见识过无尘子逃命手段,对于五雷符,只是惊鸿一瞥,也有防备,故而一出手便是五行绳索,将无尘子牢牢束缚在哪儿,不使无尘子有机会遁逃,也不给无尘子掐诀念咒的机会。

  按说,这般手段拘了之后,弘光道人确实安枕无忧了。

  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弘光道人没有亲身领教过过无尘子的雷法,或者有些忌惮,防备至此,已经是万全了,也不会因为忌惮无尘子的雷符而错失这平了心中魔障的机会。

  当时无尘子还跟鬼物斗了半日,又是符箓又是阵法的,算来也余不下几分法力了,又见得无尘子一直没有使出雷符,更是怀疑无尘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这般心智,已经不差了。

  可惜,万般周全算计,敌不过临阵反水的几个队友。

  此是实话,无尘子言语坦陈,半点心虚模样也没有。

  “按说,以前辈修为,可以将弘光供奉的魂魄招出来,当场对质……”

  司空道人迟疑片刻,怀疑地打量了无尘子两眼,又跟曾家两位家主对视两眼,后者却是根本不晓得这事情,只是痛心又好奇。

  一旁有个供奉见此,运转法力,将自己平日所见所知的,那弘光道人近来变化和筹谋,悄悄传音给了司空道人,后者面色愈发难看了些。

  弘光道人虽是散修,也是个快要破境地仙的修行,便是被胡八姑暗地里阴了一下,也不当生出心魔来。

  修行修心,没有心境修为还谈什么道行境界!

  吃了个亏,便被破去心境,成了个心魔,这般修行,还有什么前途?

  但这是曾家内部事情,明面上弘光道人确实是为胡八姑护法时候死了,曾家如何也要讨个说法。

  这是面子事情,不能放下。

  至于招魂,司空道人恍然大悟,左右瞥了一眼,避开旁人目光,悄悄掐了个印诀,试着探了一下这地方,却感受不到半点阴魂气息,想来是方才鬼物吃干抹净,甚至连弘光道人的魂魄都给吞了。

  又或者,方才雷光太过猛烈,那阴魂也被杀人灭口了?

  既然各执一词,关于弘光道人的污名,自己自不能认下了,如何也要栽到胡八姑二人头上,保一下自家颜面——只是一个银钱招来的护卫,居然甩脸给主家了,自己这个地仙高人也出面了,对方死不认账,连认个错道个歉也不晓得。

  曾家面子,和自己的面子,还往哪搁?

  司空道人面上不动,将前因后果摸清楚,心中计策定下,又衡量了一下胡八姑那颠倒阴阳的阵法,片刻才道:“此话有误。”

  “弘光道人乃是道门高人,德行高深,又有妻儿家宅,如何敢跟阴邪鬼物勾结在一起,自寻死路?!”

  “你这小辈,莫要污蔑我曾家供奉名声!”

  “至于招魂,你那雷法一出,阴邪鬼物一股脑被抹去了,贫道也不是圣人,不能凭空招出已经回返本源的魂魄。”

  语气半点起伏不见,却是将无尘子那实话一股脑给打死了!

  果然义正辞严,才能将羞愧压下。

  那无尘子原本以为自己诚心解释了,对面老道如何也该核实一下,大家打哈哈糊弄一下,含糊过去也就罢了,只没想到其人如此不要脸,只将无尘子气恼得火冒三丈,但在前辈面前不敢放肆,只得指天发誓道:“晚辈对天发誓,那是弘光道人自己当面说的。”

  “若晚辈所言有假,愿天打雷劈!”

  胡八姑看无尘子局促不安模样,嗤嗤轻笑,但看了对面老道士,立刻将脸板,也不搭话,只悄悄放出神魂,牵引周遭灵气。

  司空道人看了急得跳脚的无尘子,反倒是笑了:“贫道已经说了,弘光供奉已经身死,魂魄也受了你雷火涤荡,死无对证,你如何说都有理。”

  “再者,如今的誓言么,我们三人都晓得……”

  仙神隐退,天庭地府都失了联络,如今的以天地为证的誓言,并没有多少效果。

  对凡俗而言,誓言几乎无效。

  再者,无尘子这点修为,便是在以前仙神尚在时候,便是违背了誓言,也当不得天雷加身的劫难,至于今日,到底会不会因着违背誓言而遭受阻道灾劫,疑惑雷罚天灾,亦或是横生祸患,难说得很。

  因为,没人见过。

  胡八姑轻轻笑了,也不想揭破对面老道士胡搅蛮缠的心思。

  无尘子心急慌乱,实在不想莫名被冤枉了,又不乐意就此跟曾家撕破脸,倒是蒙蔽了心智,忘了自己还可以道心立誓的。

  胡八姑有心试探一下京城这边高人的神通,也故意忘了这一茬。

  至于对面供奉高人,随随便便找个借口便可将这誓言给糊弄过去。

  一旁的曾德财闻弦歌而知雅意,见了司空道人胡搅蛮缠模样,想想自己威严,跟着出声道:“我曾家请这么一位供奉,可是耗费了不少银钱,还有那丹药灵药,源源不绝,这才将弘光供奉养至那个……”

  司空道人心平气和跟道:“人仙境界。”

  “且这位道友这两年已经在筹备机缘,参悟道经,也准备破境。”

  “以弘光道友的功德修为,破境之事水到渠成,比之这位娘子,怕还要轻巧几分。”

  老道士为了压服二人,连这违心话都说得出来!

  无尘子气急,支支吾吾,却寻不得反驳言语。

  曾德财想想无尘子不过十天半月,就跟皇家牵上了关系,也有些莫名心思,总觉得想将无尘子压下来,也道:“对,就是那个仙人。”

  “一开始时,那些乱糟糟的东西,坏了我曾家的院子,我曾家也确有疏忽之处,没能事先跟道长交代清楚,这个我曾家便不追究了。”

  “但这么一位受了我曾家无数丹药书籍的供奉真人,却因着道长和这位,娘子,的缘故,不幸羽化。”

  “二位如何也要给个交代。”

  “弘光供奉在我曾家地位高崇,仅在司空供奉之下,又护持我曾家商队多年,功劳无数。如今其羽化了,家宅儿女,不得周全。”

  “真人如何忍心对其出手?!”

  言语时候,曾德财愈发不要脸了,竟然憋红了双眼,落下几滴鳄鱼泪来。

  胡八姑不屑撇了曾德财二人,险些将一直居高临下做悲伤姿态的曾德财给看得破了功。

  这娘子眼神太过犀利了,吓人。

  司空道人也察觉胡八姑眼中金芒,脚步移动,挡在了二者之间,将那无形威压给化解了。

  胡八姑见不着老头狼狈模样,嘟嘟嘴,不屑道:“比我狐……我见过的狐狸还要假些。”

  “就是,年纪大了些,不讨人喜欢。”

  “还是那些山林精灵可爱些。”

  “姑奶奶不喜欢你们这些虚头巴脑的,说吧,你这道士想让姑奶奶干啥?”

  被胡八姑接连几句话给说得直接破了功,那悲悯模样怎么也显不出来,曾德财还要挣扎挣扎,后头曾德善偷偷摸摸拉住了,前头那司空道人也挡住了,正满面不解,却见了曾德善满脸忌惮的颜色,对着那双眼绿油油的胡八姑,险些后退。

  当年曾德善半夜时候,被胡八姑遁至房间偷吸阳气时候,也见着过一只黑黝黝的狐狸,双眼绿油油盯着自己。

  心理阴影太大,曾德善不得不避开。

  司空道人不晓得几人之间的牵扯,不清楚胡八姑对曾德善的震慑,只想起自家老爷的德行,笑道:“老道观二位都是散修出身,也有几分手段,不若在我曾家当个供奉,将弘光供奉的空缺补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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