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存壮惋惜地摇摇头，说道：“没人知道。”

　　“三年前皇上忽然派黑衣卫闯进钦天监监副陈大人府中，将陈大人抓去诏狱，后又不审而诛，陈家人尽数打入贱籍，且不可脱籍。”

　　“红鸾姑娘的生活从此天翻地覆。”

　　“红鸾姑娘刚入教坊司那阵，整个京城文人都轰动了，前去一睹芳容者，不知踏破教坊司多少门槛。”

　　“幸好钦天监监正许大人暗中关照，后又资助她于教坊司外建立别苑，如今虽然不能再过之前的小姐生活，可境况比之教坊司其他贱籍女子，不异于天上地下，再加上文人吹捧，墨竹苑中每日游客不绝，红鸾姑娘可以说是教坊司首屈一指的排面。”

　　洛三钱连连点头。

　　可不是吗，原本女神级的人物，深处闺中，连面都见不到的女子，忽然没入贱籍，只要花些钱就能同处一室，软玉温香，甚至可能成为入幕之宾，那些饥渴惯了的书生可不是要疯了不成。

　　耿存壮笑道：“今天我请客，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这位红鸾大家，师弟生得一表人才，若入了大家的眼，成为入幕之宾，也算是一时佳话。”

　　洛三钱笑道：“师兄不用捧我，小弟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种女人眼界高得很，给她个状元，她也未必满意，咱们这种顶多算是识几个字盲流，人家正眼也不会瞧咱，正好，咱们也伺候不来这种小姐，两相厌弃，谁也不招惹谁是最好的。”

　　这种文青女子，说起来也自有其可爱之处，只是洛三钱从来不会想着招惹她们，生活已经够辛苦了，谁还想忙碌之余，找个女人在各种腻歪情绪中纠缠。

　　既然都要去青楼了，当然是为了解放天性，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耿存壮笑道：“师弟倒是洒脱，愚兄不及也，不过这墨竹苑也不仅红鸾大家一个女子，也有许多教坊司的姑娘在此设馆，这些姑娘也都是一时绝色，师弟若是对红鸾大家无意，去这些姑娘屋中叙谈叙谈也是好的。”

　　找姑娘叙谈？

　　我最喜欢了…

　　自从穿越过来，洛三钱先是面临绝境，精神紧张好一阵子，后来又是十几天忙碌，一直没正经休息过，他早就想找机会解放解放天性，如今师兄相约，正对了他的脾气，当即答应道：“既然如此，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两人携手走出丹房，刚要出门，却见师父从外边迎面走来。

　　“你两个这是去做什么？”

　　刘福生见两兄弟面露红光，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往外走，疑惑地问道。

　　两人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师父，都吓得连忙顿住脚步，听见师父问话，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飞快地转着念头。

　　“做慈善！”

　　“拜菩萨！”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刘福生狐疑地看着两人，问道：“到底是去做慈善，还是拜菩萨？”

　　耿存壮求救地看向洛三钱。

　　洛三钱干咳两声，说道：“是这样的，师兄听说京中新近立了一座庙，里面供奉着不少菩萨，于是约我去拜拜，又听说庙里有赊粥赊药的活动，我们两个说不定可以帮忙做做慈善，积累德行。”

　　刘福生欣慰地点点头，说道：“你们两个能有这个心思，师父很高兴，丹医不分家，若要在丹道有所成就，不可无慈心，你们两个去吧。”

　　两人大喜，连忙辞了师父，向门外跑去，刚跑到门口，却听师父道：“慢着，你们把小蝶也带着，让她也跟着积积功德。”

　　这…

　　两人顿时没了注意。

　　恰好姜小蝶正从里屋出来，她哪有什么拜菩萨的心思，她生性跳脱，见到什么菩萨和尚，心中总觉不安乐，恨不能永远不见僧人，当即忙道：“师父，我才不要去，我在家陪你，我们都走了，你该闷得慌了。”

　　刘福生笑骂道：“你留在家里，我才闹得慌。”

　　话虽这么说，却也没强迫她。

　　洛三钱两人暗中松一口气，互相使个眼色，急急忙忙溜出去。

　　大虞京城从外到内共分外城，内城和皇城三层，其中外城居住的多是寻常百姓，市井九流，以及各种市场，并价格低廉的酒肆之类，也有些花街柳巷，这些地方多在一些不起眼的胡同中，常常是多年的老寡妇生活难以为继，于是逼着自家女儿作娼妓，也有好吃懒做的男人，不想奋斗了，干脆让自己婆娘接客，常常是客人在里面快活，男人就在外面守着，等里面完事，客人要走时，男人就在门口收钱。

　　内城则住着达官贵人，以及富商大贾，教坊司也在内城，墨竹苑自然也一样。

　　两人出了皇城，没多久就来到一处宅邸外面，宅邸门第不显，仿佛小门小户的人家，但从外面向里看去，隐然可见蓊润之气，显然里面别有洞天。

　　耿存壮也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地方，虽然是他请客，此时竟然有几分畏怯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洛三钱倒是镇定，不就是高档会所吗，没去过总也听过，咱是来消费的，难道对方还能怠慢财神爷不成。

　　他径直走上前去，抬手抓着门上的铜环敲了两下。

　　很快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青衣小丫鬟，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丫鬟年纪虽小，却不羞怯，大大方方地打量二人一番。

　　正所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自古医生文人不分家，两人身为丹道的学徒，平时穿的也都是文士的长衫。

　　小丫鬟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洛三钱笑道：“前来拜会红鸾大家。”

　　小丫鬟早有预料，闻言把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到洛三钱眼前，说道“茶钱十两，拿来吧。”

　　这还没进门就要钱了？

　　洛三钱暗中咋舌，转头向耿存壮看去。

　　反正不是自己花钱，他一点也不心疼。

　　他的钱都用来贿赂诏狱的黑衣卫，多亏他那一百两，才能换几个人活着出来，所以此时花起耿存壮的钱来，他是一点都不难为情。

　　耿存壮连忙从怀里掏出二十两碎银子，放到小丫鬟掌心，小丫鬟把银子用牙咬一咬，转身让出一条路，放二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