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叔你想去丽春楼?”
“嗯。”张灵曜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自己一大早起来就听到了许十一不告而别的消息,虽然自己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件事时终究还是有点失落。
也罢,毕竟事关他师兄白泽剑圣的线索,这事牵扯太大,许十一瞒着自己也合情合理。
可自己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张灵曜虽然也知道关于白泽的线索自己知道太多终归不是好事,但现下终究还是有些郁闷,这感觉就像自己的好兄弟去喝酒偏偏没有叫上自己一样。
算了,这家伙不在也有好处,至少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喝花酒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十一对喝花酒这么排斥,莫非当年这小子被女人伤过?
反正这小子的酒量和他的修为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自己总有机会把他灌醉问出他当年的事的。
“可是师叔,现在天色也太早了一些......”
“嗯......”
确实,现在不过巳时左右,划算到现在也是早上十点左右,这个点估计大部分酒楼都没有开张。
张灵曜也意识到刚刚话语中的不妥,随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我当然不是说这个点就去,我只是让你提早前去预定,以备不时之需。”
“啊,还是师叔想得周到,是晚辈考虑不周了。”
“无妨,你年纪还小,无论修行还是人情世故肯定无法考虑得面面俱到,师叔可以理解的。
说到修行,今天师叔心情好,可以破例指点你一招半式。
师叔虽然境界略不及你师父,但实力却和你师父在伯仲之间,真要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啊!”陆鲤双目放光,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好处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在陆鲤眼中,这位张师叔可是经历了雷劫的高人啊,想来他的一招半式定不会弱于自己师父的。
“你师父刚入江湖没多久,在修行上最多算是个理论派,而我不一样,八岁起就行走江湖,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见多了,江湖中的阅历肯定是要强过你师父的。”
张灵曜现下颇为得意,许十一不在,自己终于可以毫无顾虑的吹牛了。
毕竟这陆鲤可是个香饽饽啊,只要把他拴住了,在这白鲤镇岂不是可以吃香喝辣、欺男霸女?
有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给自己当跟班,想想就很爽啊。
“请师叔赐教。”
陆鲤恭敬地向张灵曜磕了一头,张灵曜也模仿着那些江湖中得道高人的模样,将手背过身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随即向陆鲤问道:
“小鲤子,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陆鲤看到张灵曜的姿势不由得一愣,第一时间联想到自己看过小说中那些不世出的得道高人,赶紧附和道:
“报告师叔,您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这世上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
“嗯,那你觉得我的修为如何。”
陆鲤沉默了,虽然自己智商是不高,但也没到智障那种程度啊。
师叔你这样明显就是在装那啥啊。
饶是心里这么想,可陆离终究不敢在话语中表露出来,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师叔,您的修为深不可测。”
“嗯,很好,那你日后行走江湖,遇到这样的人该怎么做?”
“嗯......遇到这样的高手,我要绕道而行,尽量少和他搭话避免冲突,以免成为高人装那什么的工具人?”
陆离小心翼翼地问道。
“错,大错,大错特错!”
张灵曜斜眼看向陆离,似乎在看一个不开窍的愚昧弟子。
“我和你师父的修为你是知道的,但我和你师父都算平易近人,你何曾看到我和你师父摆出这种姿态?”
“师叔的意思是?”
“能摆出这种姿势的,就代表他很享受那种被人追捧的感觉,而真正的绝世高手,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的。”
“啊!”张灵曜的话如同一把铁锤,敲碎的陆鲤这些年看仙侠小说积累下来的三观,陆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位师叔的话。
因为师叔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啊!
“要是我在路上遇见这种人,呵,我上去就是给他一个大耳刮......大雷神掌,让他知道知道江湖的险恶。
尤其是那种白衣佩剑的修士,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不良风气,什么阿猫阿狗行走江湖都要配一身这样的行头,简直就是修行界的毒瘤。
你师叔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在我面前装,毕竟装那什么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陆鲤惊讶的表情,张灵曜颇为得意,停顿了一会,似乎是给陆鲤一个领悟的时间,才缓缓说道:
“师叔给你总结一下,以后行走江湖,见到白袍,佩剑,长得帅的,冲上去打就完事了。”
“可是师叔,万一打不过该怎么办呢?”
“怕什么,就算你一个人打不过叫一群人还能打不过啊?就算一群人打不过你师父还能打不过啊?
你只要打之前报一下你师父的名号,就算那人修为比你高也不敢还手啊。
毕竟,在江湖中行走最重要的可不是修为,而是师门,人脉以及......钱财!”
张灵曜一席话彻底打碎了陆鲤长久以来建立的三观,沉默了良久,陆鲤终于舒了一口气,向张灵曜抱拳道:“晚辈受教了,恳请师叔传我大耳刮大雷神掌。”
“嗯,孺子可教,只是这修行功法切忌贪多,今日你先练你师父传你的那两本功法,等今晚喝完酒后,我再把那掌法传你不迟。”
张灵曜现在很开心,可算把这小子忽悠住了,今晚去丽春楼必定有许多好酒喝了。
这小子天生绝脉,但对修行倒是颇为热诚,又正巧是土地主家的傻儿子。
与其以后被江湖中人欺骗,还不如让我来坑呢,毕竟我还是有那么几分真才实学的。
陆鲤也心情大好,连带着话也多了不少,主动向张灵曜邀功似的说道:
“张师叔今儿个去丽春楼可算是赶巧了,丽春楼的头牌花魁师师姑娘一曲霓裳惊天下,甚至当今圣上都有所耳闻,前几日点名要见识见识这名动天下的霓裳舞,今儿算是师师姑娘在白鲤镇的最后一场演出了。”
“张师叔你没想到吧,我们小地方也有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呢,要我说啊师师姑娘这等美貌,就算圣上见了也要心动。说不定会圣上对师师姑娘一见钟情,要把姑娘收入后宫作妃子呢。”
“据说丽春楼为了今天这场演出可以准备了好长时间呢,前几日的祭典也是为了庆祝这事。虽然镇子不大,但被圣上召见可是喜事一桩,今天的场面一定会很隆重的。”
张灵曜隐隐感觉这些话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所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鲤聊着。
师师姑娘?自己混迹青楼这么多年,怎么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罢了罢了,去见识见识也好。
时间转瞬便来到了辰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丽春楼所在的那一条街此时很热闹,前几日为了庆祝圣上召见,白鲤镇特意举行了祭典,是一是为了感谢皇恩福泽,二是为了向神灵祈求小镇风调雨顺,百姓平安。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一睹师师姑娘的风采,丽春楼也在街上搭了一个露天的舞台,毕竟这种时候若是还将演出安排在丽春楼内供少数人观看的话,不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当然,凭借陆鲤的这陆家独子的身份,二人还是得到了两个极为靠前的贵宾包间,包间左右各占着一位侍女,分别拿着点心与茶水,看得出丽春楼对陆鲤的身份极为重视。
可稀奇的是饶是有佳人作伴,张灵曜依旧没什么心思取乐。
“张师叔,怎么你从刚刚开始就心神不宁的,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那倒不是,只是今日未曾练刀修行,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张灵曜随口找了一个借口敷衍过去,只是心里有一股的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张师叔时时刻刻不忘修行,看来弟子还要很多要向您学习啊。”
陆鲤感慨一句,又看了一眼舞台,说道:“张爷,演出快要开始了。”
“嗯。”
只见丽春楼外的舞台刹那间亮了起来,自舞台向四周街巷蔓延,原来整条街道为了迎接今天这场盛宴,都在自家门头安放了一盏明灯。
一看到舞台的动静,早已安排好的灯光亮起,灯光瞬间驱散了夜晚的黑暗,此时的白鲤镇就如同一座不夜城。
好一幅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景象。舞台上空突然落下许多丝绸彩花,不用想便知,这是为了迎接今天主人公的到来。
“张爷快看,是师师姑娘!”
“啊?”舞台的光线的亮度在这一刻到了顶峰,佳人本应该在这是粉墨登场,可张灵曜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舞台和台下欢呼雀跃的群众。
音乐声渐渐响起,台下的观众已经沸腾,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的表情已经痴了,仿佛陶醉在这舞曲中无法自拔。
欢呼的声音渐渐停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似乎生怕有一点声音打扰到台上人那绝世的舞姿。
所有看到这曲霓裳舞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除了张灵曜。此时的少年早已不复往日的浪荡子模样,将手紧紧握住了海蛟的刀把,神色之中充满了戒备,包间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杀机。
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被这绝世的舞姿所吸引。
可张灵曜是个例外。
少年的脸上竟出现了许多冷汗,双目紧紧的盯着舞台,似乎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舞曲声渐停,取代它的是台下观众如同疯魔一般的欢呼。
可这一番场景,却让张灵曜觉得诡异异常。舞台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
空荡荡的舞台与台下观众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张灵曜不禁汗毛倒竖,只觉得恐怖至极,一个个疑问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既然舞台上没有人,那台下的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真实的反应呢?
幻境?
自己虽然修为不高,可为了复仇,旁门左道多少都了解过一些,若是要布置出这么一个可以欺瞒全城人的幻境,布置之人的修为必然已经突破气五境了。
可入了神道的修士在整个五州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又何必用这通天手法来欺瞒白鲤镇这些普通人呢?
一旁拿着茶水的侍女似乎是看得痴了,竟没有发现手中的茶水不知不觉间已经倾倒在贵客的衣服上,等缓过神来时已为时已晚,急忙用衣服擦拭贵客身上的水渍。
张灵曜此时全神戒备,当侍女为自己擦拭衣服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地流入侍女体内,下一刻,反馈过来的信息让张灵曜的心为之一冷。
没有脉搏!
天生绝脉!
和陆鲤如出一辙!
若说天底下有两人是这种脉象那还说得过去,可这小小一个白鲤镇竟有两人是天生绝脉?
这不寻常。
张灵曜如同发疯一般将抓住另一名侍女的手,在侍女的惊呼声中,少年的心冷到了极点。
绝脉,又是绝脉!
这一瞬间,少年忽然记起了一座桥,以及在桥下那个女人的呼喊突然在脑海中回荡: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