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蛇走江
【新帝登基已六年,年号定德,今定德五年。陈道从持刀汉子口中得知了,师傅似乎未死的消息。】
【辽廷的曹寺人已经盯上了苍山派,陈道不能在此久留,必须离开门派。如今陈道有两个选择,一是下山出世,周游江湖,调查陈道师傅苍山老人的行踪;二是另寻一处深山老林,避世练武,直至有朝一日寿终正寝。】
如今的情况,陈道在思索之后,选择了下山出世。
“如果这不是在推演英灵,那么我一定会选择避世练武。”
“然而,武道一途,以血肉去堆叠,才是最好的登峰之路。”
“而且…这毕竟是一场推演,即使是在生死之战死了,也不会危急本尊的性命。”
陈道决定下山出世,生死之战上的破境让他明白,武夫之间,讲究的就是分出高下、分出生死,以生死之战去磨砺自己的武道,否则在六品之后便会寸步难行。
而且,自己也将在周游江湖之间,寻找师傅的下落,根据那持刀汉子的描述,或许师傅还未身死。
【下山之后,红尘俗世的景象呈现于眼前。】
【那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招致天下大乱,如今脚下的土地还未从伤痕中恢复过来,走在山间林路之中,仍能隐约看见深处的森森白骨,那些曾经繁华的城镇,都已变作荒芜,生灵涂炭的痕迹仍旧铭刻其中。】
【陈道开始周游江湖,吊民伐罪、除残去秽,打家劫舍者,拳杀;贪官污吏者,拳杀;不为别的,只为胸中一口不平之气。】
【师傅曾说,武夫当有大志气,大气魄,乃至一拳又一拳地打出一个天下太平,公道大明。】
在这周游天下之间,陈道的名声越来越盛,开始声震于江湖,天下各处都有关于他的传闻,百姓们在茶余饭后谈及他的事迹,纷纷拍手叫好,感叹贪官虽然当道,但江湖仍有大侠。
人总要有希望,人总会为希望做梦,当异族当政,明君梦破碎之后,便有清官梦,然而贪官当道,统治愈发残酷,便有大侠梦。
陈道明白,百姓们为自己欢呼雀跃,大快人心,乃是因为这天下腐朽了,公道也晦暗不明。
【在这游历四方之间,陈道的武道修为愈发精进,短短三年时间,便再度破境,来到五品。】
【然而,多年游历之下,陈道却始终寻不到关于师傅的传闻。而且雪上加霜的是,陈道的事迹,已经引起了辽廷的曹寺人的注意。】
【大内寺人曹鼎生,虽是阉人,却是当今天下第二的高手,其父曾随辽廷立下汗马功劳,曹鼎生因此蒙受隆恩,入宫服侍先帝。据传,曾有两位道士请仙人上身,联袂刺杀先帝,却被曹鼎生以三尺剑当场击毙,上贞帝为其封侯,京城人将其俗称为剑侯,而江湖人耻其为异族效力,称其为剑阉,但无论如何,曹寺人之名,由此声闻于天下。】
【定德十一年,陈道终于寻到了关于师傅的消息。】
【从一位昔日的梁军将军口中,陈道得知了师傅与梁帝往南而逃,隐没于深山野林之中,伺机再做谋划。】
【就在陈道得到师傅的消息后的不久,辽廷出手了。】
【途经雾江水乡,时遇大蛇走江化蛟,洪水肆虐,千顷良田顷刻淹没。
滂沱大雨蔓延千里,大河溃堤,雷鸣之声不绝于耳,所到之处,遍地哀鸿,生灵涂炭。】
【如今,两个选项摆在陈道的面前,一是拳杀大蛇,二是就此离去。】
陈道看见了哀鸿遍野,看见了生灵涂炭。
自己见到百姓在面如饿殍,不得不易子而食。
这雾江水乡还未从大乱中恢复过来,便再度遭受折磨。
没什么好犹豫的。
陈道选择拳杀大蛇。
武道之途如逆水行舟,一口不平之气无法如暴雨倾泻,那便只有心气溃败,磅礴拳意作鸟兽散。
陈道修习苍山拳,其主旨便是胸中的大气魄,亲眼见到良田在水中化作荒芜,心中不平之气积聚,唯有一拳一拳地打出,争出一口气,直至教天地变色,教天下有太平之势,教公道彻底大明!
世间蛟龙,必要与水为伴,走江化蛟,走海化龙,都离不开水,陈道循着江河的轨迹,最终在大蛇即将化蛟之时,将其截下。
那里有一座大桥,悬挂于大桥之下的斩龙剑,已经出现无数裂痕,自己再晚一步,斩龙剑连同大桥便要被洪水撞碎,而大蛇也要成功化蛟。
大蛇死死盯着斩龙剑,不断让身下的洪水冲击。
它丝毫不顾洪水会让这座水乡毁于一旦。
反正,一代人逝去,一代人又来,待它化蛟成功,朝廷便会敕封它做一地山水正神,到那时,曾经受洪水所害的百姓,反而要匍匐在它的江神庙里,为它祭祀。
忽然,一阵大风自身后而来,大蛇的鳞片顿时张开。
大蛇猛地一回头。
只见一武夫从天而降,一拳挥出,汹涌的大水顿时被拳风打碎,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直直撞在大蛇的七寸。
大蛇口中吐血,蛇瞳剧烈震荡,翻起一片煞白。
脚下的洪水,被这一拳打得刹那平息。
半响之后,大蛇缓过一口气,它猛然甩尾,破空的声音足以撕裂人的耳膜。
陈道极速后退,躲过一击,而后踏起浑浊洪水中的大块土石,一步步冲向大蛇。
大蛇发出嘶声历叫,它被眼前这凡人激怒,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这武夫吞食。
蛇头接近之后,陈道半蹲身体,一拳由下往上,往大蛇下颚而去,硕大的蛇头在与拳头接触的那一刹那,竟如拨浪鼓般,被捶飞出去。
寻常的五品武夫便足以与大蛇匹敌,何况陈道所习的苍山拳,在天下拳法中名列前茅。
大蛇被这一拳打得片刻晕厥,洪水的势头慢慢平息。
就在陈道再度出拳,要彻底解决大蛇的一刹那……
一位身着仙鹤服,手持桃木剑的年青道士不知不觉间,出现在江水的左岸。
陈道感到一阵杀气,他没有出拳,而是极速后退。
一道符咒如同飞剑般掠了过来,没有击中陈道,而是斩入江水之中,惊起一阵大浪。
陈道看到了那位鹤服道士。
大蛇走江,必会引起一方灾厄,辽廷中圈养无数奇人异士,不会对此毫不知情…
知情,却不阻止…
陈道的瞳孔猛缩。
这场大蛇走江,原来是辽廷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