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见习药师积分榜现握吾手，其中传承弟子三十三位，记名弟子六十六名，排名由低到高，位列前三十者，获得参与‘见习药师最终试炼’资格！”
大门敞开，一位身高五尺，大腹便便的八字胡矮胖药师立于三级台阶上。
“咳咳……”
矮胖药师清了清嗓子，原本叽叽喳喳的大门前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到因紧张而不断加重的呼吸，还有攥紧的指节发出的咯嘣声，心理素质略差的还不会不自觉地碎碎念。
“第九十九名，记名弟子张铁。”
“第九十三名，传承弟子吕去病。”
……
“第五十七名，记名弟子郭有归。”
随着排名逐渐公布，知晓竞争无望的人纷纷弓下紧绷的腰背。
要么颓然地杵在原地默然垂泪，要么佝偻着躯干，漫无目的地往山下走去。
而留在场中的人，眼眸中的期许与激动像是一团团发光的火苗，和落寞的淘汰者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个人都有不想输的理由，但优胜劣汰注定了只有少数人才能踏入往上进步的台阶。
“第三十一名，记名弟子刘白！”
最后一位淘汰者终于出现，原本立于队伍前头，掌心淌汗的白瘦少年歪坐在地，眼神怔怔地望着前头。
接着，他的嘴唇开始颤动，一会儿发出嘿嘿怪笑，一会儿又呜咽着将哭未哭，甚至还说了些含混不清，旁人不太能听懂的话。
大抵是本来可以，就差一点，为什么还是不行之类的只言片语。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随着最后一位淘汰者的出现，公示名单的矮胖药师将手中榜单朝天一扔。
羊皮卷轴迎风展开，瞬间扩大至两丈长，一丈宽。
其上姓名金光灿灿，尤为醒目。
对于一向被边缘化的记名弟子们来说是久违的荣誉感，就连一向傲然的传承弟子们也不禁抬头观望。
处于前三十位的佼佼者们无不露出欣喜的神色，甚至有人喜极而泣，鼻涕眼泪止不住的一并往外冒。
至于大多数传承弟子则斜视着没有出息的记名弟子，不时从鼻尖哼出不屑，一副早已预料，不足为奇的高贵姿态。
相较于被兴奋冲昏了大脑的记名弟子，传承弟子们更关注前三十内的排名。
他们目光从下至上，见有同为传承弟子排名低于自己的，就会不由自主地眯着眼睛，扬起下巴。
“呵呵，我早说过他不如我。”
“平日里总见他志得意满的模样，今日看来就是个样子货！”
“谁说不是，我早知他金玉其外，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三五成全的小团体热衷于暗讽他们一致的对手，似乎别人的失败比自己成功来的更加让人兴奋。
“胡师兄不愧是炼药师世家的血脉，获得试炼名额简直信手拈来啊。”
“王师弟谬赞了，我看你排名也很靠前，想来日后定能定段成功。”
“如此甚好，承兄吉言了，哈哈！”
这样的场合自然免不了互相恭维，往往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随后默契地一同笑出声来。
“黄师兄迈入前十之列，当真吾辈楷模！”
先前与李青苓一番口角后，黄涛就始终闷闷不乐，直到前三十名单公示，才渐渐舒展了眉头。
几个常年跟在黄涛身后混取灵石的跟班们见状纷纷开始吹捧。
“黄师兄平日里就天赋超常，有此成绩不足为奇。”
“某人识不得真金，错把稻穗当成宝，现在怕是追悔莫及咯。”
“依我看，李师姐只是一时被那小白脸迷了心窍，现在成绩一出，自然知晓谁才是不怕火炼的真金！”
几个擅长揣摩心思的跟班一通话下来，把黄涛吹得极为受用。
就连看向李青苓和齐霄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愤恨嫉妒，转为了玩味的期待。
“怎不见得那小子的名字？”
黄涛目光向下，懒散着扫视着榜单，似乎打定了齐霄卡着前三十的门槛进入的排名。
然而，奇怪的是，从下至上翻来覆去好几遍竟都没见到让他日日惦念，咬牙切齿的两个字。
“李师姐的名字好像也不在榜单上……”
身后的小弟叫出声来，发现了盲点，“不对，是前三的席位被遮住了！”
“难不成齐霄和李师姐都……”
一人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黄涛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的面庞，便赶忙捂嘴噤声。
“想必各位已经发现，前三的排位暂未公布。”
矮胖见习药师捏了捏人中旁的油亮八字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
“长老特许，此次排位前三的优秀弟子将免除最终试炼，直接晋升为‘见习药师’，择日午时前往云炉山香积院报道！”
洪亮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弟子精神一震，在短暂的沉默中又引起一阵热火朝天的喧闹。
“这三人真是走了大运，竟可免于最终试炼直接晋升！”
有人羡慕不已，直呼即将公示三人运势极佳，避免了试炼淘汰的危机。
“在座皆是经过重重选拔，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为何非取前三人免于试炼，岂不是有损公允！”
有人心中不忿，觉得长老有意偏袒，让德不配位的几人享受不应有的待遇。
“呵呵，我是不觉有何为题，反倒是你们占了便宜还卖乖。”
人群中，有人不合时宜地唱出反调。
在众人一致不解的目光中，他不紧不慢地道出了一则秘辛，“此次公示本和往年一致，却因前三之列资质和积分超出其余弟子太多，为让余下弟子免于竞争，这才让三人直接晋升。”
“若这三人参加试炼，在座的就有三人定会被淘汰，请问还有师兄弟觉得长老决议有失公平吗？”
一番解释下来，众人皆是不语且暗暗心惊。
因为平日考核的成绩皆作保密处理，除了身边相熟几人会相互透底，几乎不知他人情况。
一时间交流再起，纷纷左顾右盼想一睹占据榜单前列三位才俊的尊容。
立于角落的黄涛此刻心情已然跌入谷底，原本以为前十的排名足以自傲，谁知前三才是真正的天才。
而且，不出意外，三人之中定有那两人的席位。
一想到李青苓平日里爱答不理的姿态，以及方才那番不如对方的言语，刚才的志得意满便化作不知天高地厚的羞愧，如火般缭烧着黄涛剧烈跳动的心脏。
“该死！”
挤出一声不甘的低吼，黄涛一拳打在一旁的老树上。
包裹着灵力的愤恨一击，竟然差点将大腿粗的树干洞穿。
站在其身侧的两位跟班识趣地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被殃及池鱼。
“积分榜第三名，李青苓！”
李青苓秉性清高，不苟言笑。
这般性格虽不合群，但配上其出众的相貌却反倒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纯净感，不少弟子在私下底冠以其冰山美人的称号。
所以当她的名讳一经出现，不少人都能在第一时间锁定她的位置。
“传承弟子李青苓，上前接受见习药师腰牌！”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李青苓看向了一旁不动声色的齐霄。
“我先去了，等你过来。”
李青苓罕见地温情一笑，她并不意外齐霄的排名高于自己，甚至庆幸两人成绩隔得不远。
“嗯，去吧，这是你的荣誉。”
齐霄笑了笑，综合方才的名单，他几乎可以笃定自己处在前三甲。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仍旧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于是，他只得安慰自己，可能是幸福来得过于突然，一时间还未接受，等到拿取腰牌，尘埃落定时或许就能平复了。
“张虎，等我，只要成为见习药师就能领取一颗正品丹药，到时候一定助你突破境界，成为传承弟子！”
齐霄心中默念着，这是他上山十年来最大的期盼了，迈过这个坎，一直悬着的心也就能松懈片刻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齐霄并不知晓，此时正有十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小子是谁？怎跟青苓师姐并肩而站。”
“灰袍蓝靴的记名弟子，许是厚着脸皮凑到师姐身边赖着不走。”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刚才竟见到李仙子朝那小子莞尔！”
“那你应该确实是看错了……”
酸溜溜的讨论声在小范围内进行着，比起自己的眼睛，他们似乎更相信他们对李青苓的了解。
毕竟他们可从未听说过，冰山美人李青苓对哪个男子展露过笑颜。
“第二名，记名弟子秦霜月，上前受赏！”
方才道出的秘辛让众人对资质超群的前三甲分外关注，可这仅次于榜首的第二名出现，却并未引起多少波澜。
不是第二名不够分量，也不是记名弟子的身份受人歧视，而是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药师念出这三个字之前，从未听闻有关此人的任何信息。
如此资质的天才，不应该寂寂无名才是。
“第二名，记名弟子秦霜月，上前受赏！”
见迟迟未有人上前，八字胡药师加重了嗓音，再次喊道。
角落里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一个身着黑衣，脸覆轻纱的身影挤过人群去往了台前。
伸手取得腰牌后便不再驻足，像没事人一般离开了。
“怪人。”
八字胡暗骂了一声，又碍于场合不能发作，只得由着那人去了。
在场的弟子也被这名为秦霜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记名弟子整的一头雾水。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就被另一种渴望所取代——榜首！
“第一名，记名弟子……”
八字胡清了清嗓子，沉声高喊，“齐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