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文气灌注文曲星动
美名已至,老汉归屋,开始点香还愿,且将孩儿姓名生辰记下,欲要请村里先生算上一卦、画一封符纸,保成长平安喜乐,算是村中传承多年的老习俗了,多已是轻车熟路,却避免不了繁琐。
操劳完这些已用大半时辰,帮着的亲戚们也被一一送离。
直至终可享三代同堂,感受这不足外人道哉的幸福温存之际,本已平复安静的屋外,又有动静阵阵。
透过屋门望外,能见极其罕有的四抬大轿出现于院中,落地沉闷,荡起细微碎尘。
四位轿夫魁梧威武,比之庄稼汉、砍伐汉还更加壮实,目光锐利环顾四周,藏有煞意引而不发,明眼一看能辨其等久历厮杀、漠视生死。
大轿落地,一者主动揽起布帘,轿中屈身出来中年男子,身着华贵服饰,气显儒雅孤高。
离轿驻足观望这简陋屋子,那缕缕还未消散的淡紫色文气,已被屋中所点燃的香火烟雾覆盖,可读书以明智、读书以明目,在他看来依旧清晰可辨、无所遁形。
细细感知一番,末了叹言,“穷户出文星,这果真是文气。”
言毕,还未等他入内,屋中几人早已反应回神。
初看此男子只觉不俗,可多加以辨认其貌其神,便是少了那一身的官服,他等也绝不会认错,这位便是如天般的大人物,三海镇的官老爷!
老汉起身连娃儿都顾不得,匆匆忙忙便往外赶,口呼,“快出快出,官老爷来了。”
“晓得晓得。”
憨厚汉子与婆娘二人带孩子离了屋,与老汉一同在男子前面齐齐跪下,身子绷得极紧,半点松懈不敢,口中恭敬齐呼,“老爷。”
中年男子先和善笑笑,后又摇摇头,“莫要太过客气,我本姓纪。”
纪知倒可理解平民见他所显的惊惶难安,只是官老爷称呼不免太显官僚傲慢,少了几分视民若子的亲近,令他稍有不喜。
“纪……纪大人。”
郑一家人配合改了口中称呼,如此纪知方才满意轻轻点头,且复作手势,请几人起身。
反复确认二次,老汉、憨实汉子扶着婆娘,小心翼翼起身,无需跪地没令他们心定,反因与官老爷正面相对更显慌乱,都在尽力屈身弯腰避免直视。
在三海镇中,郑一家人所见顶天不过富家的奴仆,已是显赫存在,颐指气使收购他们的柴火粮米,就连富家的主人都见不到,更莫谈权柄更高、更加显赫的官老爷。
今有官老爷亲至,道一声蓬荜生辉都不足体现心中震撼,若非劫难上门,需遭家破人亡的话,光凭今日与官老爷一叙,可令他们家在村中吹足三天三夜,惹全村艳羡。
“纪大人,怎会来此?”
“是出了甚事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官老爷不着官服、不携捕快,简单出行,猜测自是不为正事而来,郑一家人故此才问。
纪知不显着急,目光幽幽而落于女子所饱,看那稚嫩白皙且精雕细琢的婴孩,依旧不免感叹。
衙中所感,果然无误,天生文才出世,携以文气四溢,来此一趟,不虚此行。
世界并非公正,修行言天赋,练武凭根骨,就连读书同须有上天助力,才得事半功倍,携文气而降生便是上天赐福的书生文人。
朝堂三公九卿,天下儒圣学尊,皆是降世之日伴有文气异象之辈,可见其重要,至少纪知降生之日,并无文气缠身,年五十之数能得有功名、得有官身,纯靠后天努力。
若他天生携文气,今日怕不止是僻远小镇末流小官,至少得在州府位列三品官身,保不准能入朝堂中枢。
他今一世,靠己再无进步可能,唯有外力相携,而眼下便摆有一份机缘。
纪知开口,“我喜此子,不知可有师承?”
憨实汉子反应慢未开口,老汉先一步连连摇头,“我们这等农户,哪能有什么师承。”
纪知再道,“如此甚好,我愿收他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不知尔等可愿?”
言毕,郑一家人呼吸皆是一滞,天大好事难以消化,反倒令他们思维短暂停滞,难以思考。
足有半晌,才理解官老爷口中所言消息,喜得各自难以自若冷静。
换做寻常,叩响衙门三千次,且见不到官老爷一面,如今竟是官老爷亲至,欲收娃儿归于门下,祖坟可真冒青烟了。
“不知此子姓名?”
憨实汉子直言,道出美名,“郑有笔。”
“一般。”
林庆一言,糊弄见识不多农家汉尚可,对博览群书之人效果不大,纪知摇头过后便提议,“我欲为他再取一名一字。”
“这……”
憨实汉子挠头苦闷,娃儿出世父见第一人得一姓名,乃缘至天定,又是村里习俗,倒是不好更改。
但面对如此显赫人物,一句回绝话语,万分艰难难以道出。
纪知蹙眉,“不可?”
憨实汉子只得如实相告,“非不可,只是取名者,看起来也是位先生。”
“既是有学问的人,那我问你,此名典出何故?”
既要结交机缘,纪知不欲权势逼人,只得想用学识高低令其折服。
“不知,可那小先生吟了几句,我请他教我背下来了。”
憨实汉子说罢,停顿回忆一番,好在那驴车行慢,足有三个时辰让他背诵至记忆深刻,缓过片刻,便将诗句吟出。
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短短二句,尽显狂妄,只是听着便令纪知颇感心颤,不禁认可,“那位小先生,倒是有才。”
酝酿一二,正欲点评,话未脱口,却觉淡紫文气激增,溢散于四周,抬头望天穹,遍天泛紫雾!
此番无需读书以明目,就连村中的普通农家汉,单靠肉眼也能窥得天际之异变。
“紫色的火烧云,倒是罕见。”
郑一家人抬头,同被异象吸引。
“不是。”纪知伫立难安,“天降文星紫气来,冲霄文气异天象。”
太过玄乎,郑一家人云里雾里,并不明晓官老爷所言,只惦记要紧之事,“那……纪大人还愿收我娃?”
“怕已轮不到我了。”
纪知苦笑,继以远望。
东边有大儒,以言行铺路,漫步跨山河。
西边有书圣,诗成作长车,穿梭天地间。
又有文尊起,陈辞而化风,转瞬三千里。
天底下最顶尖的读书人,都赶来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