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冢山
一路追捕凤冠银蛇的梦恨蝶、吕腾昇和牧楹三人利用几方雄黄石,将其困在齐云山与蟠冢山交接的一处谷内。
在折损四名洞海境弟子,一位结丹境长老后,余者逐渐被三人遣散。修为不到元婴境掺和进来实在鸡肋,三人免不得分出心神照看。
或由仙家宗门,或山泽野修组成十数支队伍,在瞥见凤冠银蛇竟是元婴境大妖后,早已四散奔逃。十余名腿脚不利索的炼气士抵挡不住一招便成了凤冠银蛇的口中欲,吓得些许想浑水摸鱼的老泥鳅作兽散。
到底是蛇属妖物,对雄黄石极为敏感。
此时,那头凤冠银蛇缠绕于石柱上,刀伤剑伤汇聚一身,腥臭的血液鲜红无比。他吐着蛇信子,喘着粗气,吸食无数人的血气从口角喷涌,怪他人心不足蛇吞象,在云中化身算命先生走街串巷,碰见乞讨的乞丐便顺手了结,弥补先前所受的伤。
希冀多吸食数名炼气士的气血以求修为更上一层楼,不料被多事的黄草溪水神察觉,与他在黄草溪上斗法一场,被伤势所累,竟占不到一丝便宜。
谷内光线昏暗,全凭几缕阳光照射。
真名蜧断的凤冠银蛇抬头,山谷周遭被布下八卦锁金阵。阵法布得粗糙,奈何压阵之物对妖物先天压制,加上他身上伤重才不得突破。
蜧断正吞吐谷内阴寒气息,听得谷外一股洪亮的女声传来:“勐共不必做无谓之争,乖乖束手!”
勐共,是蜧断在人世行走的名字。
他自然不会傻到把真名交出去。
勐共嗤笑一声,牵扯到伤口隐隐作痛,强忍着波及元婴的伤痛,朝谷外聚气喊道:“逞口舌谁人不会,等擒到吾再说风凉话。”
浅云色的蛇鳞逐渐恢复血气,被千罡刀砍过的伤口正慢慢愈合,若非伤及元婴,勐共亦不会如此难受。他知八卦锁金阵锁天锁地,若觉得遁地可逃脱,只能说不知地厚。
金与土相生,遁地遁的只怕是冥界的地狱。
说话的人是梦恨蝶,守株待兔多时的她委实无有过多耐心,与牧楹、吕腾昇二人商议是否入谷将他打杀。保险之法自然是让八卦锁金阵如抽丝抽离天地灵气,到时勐共便是想鱼死网破都得掂掂分量。
此法缺点便是所耗时间过长,按照三人保守推算,至少得三月才可将谷内灵气消耗殆尽。三人皆觉得没有等下去的必要,只是谁都不愿当出头人,面对元婴后期的强者自爆元婴,在场三人都吃不消。
人心对人心,自然难以捉摸。
正当三人欲陷入僵局,牧楹提议道:“不如恨蝶前辈为我俩压阵,我俩入谷与勐共周旋。”
吕腾昇思考片刻觉得可行,毕竟梦恨蝶是出手相助,并未得到两宗报酬,纯属赚吆喝的买卖。在吕腾昇看来,名声这种物件可有可无,此趟梦恨蝶齐云山之行纯属浪费时间精力。既然人家出于“好”心帮忙,便没有让别人出死力的缘由。
梦恨蝶内心不屑,知晓二人的心思。当日一口回绝两宗给予的丰厚报酬,是为此刻人心埋下暗棋。若是今日她命丧于此,对两座宗门其实都是不小的麻烦。一位名声兼备的山泽野修出于正道出手相助,最终死了,不免令人猜测是否有人背后耍计谋。
两位元婴初期的炼气士对上占据地利的元婴圆满的妖物其实毫无胜算,但眼下勐共元婴受损,只要两人齐心拉扯,仍有几分把握将勐共拿下。
话音刚落,吕腾昇已率先朝谷内飞去,牧楹紧随其后。
两人飞入谷中,只见布在谷口的八卦锁金阵顷刻露出一道仅可容纳一人通过的缺口。在两人进去后,阵口关闭,梦恨蝶摘下发髻玉钿,朝谷口射去。
玉钿融入阵,在谷口化作禁制。
入谷二人说不得见光明,却视物清晰,谷内一木一草如白昼寻针。被勐共掠过的土壤都被猩红的血液浸染变成死土,今后要想长出草木怕是难了。
吕腾昇祭出引心灯,入谷二三十丈处探出勐共的身影。
勐共眼下收起蛇尾,正盘坐于巨石上,仰面纳气。二人入谷那刻,他便已察觉,瞬间将谷内灵气囫囵吞入肚中,尽可能造就一处几乎无法之地,届时胜负便是比拼孰肉身强悍与体内积蓄的灵气多了。
勐共睁开朱红的眼睛,带着杀气。他单手持枪挑沙而纷飞,河沙聚水,水染蛇毒。
吕腾昇不敢马虎,能侵蚀元婴的蛇毒一旦沾染,不死也得赔进去半条命。
牧楹心领神会,运转元婴之力在二人周遭筑起盈蓝水罩,是为防止蛇毒,亦是提防暗器。
牛毛般的水蛇如绣花针,毒齿森然,冲刷在光罩上,玄黑毒水与盈蓝水罩相互交融,隐隐有穿透的意思。牧楹自知马虎不得,单手拍腰间,一根两头系有天马尾毛的绳索取勐共性命而去。
捆仙绳。
勐共见识过捆仙绳的厉害,玄阳境高手催动连仙人都能捆,何况他小小的元婴境。勐共一跃而起,衣裳飞舞:“天罡宗镇宗法宝,尔倒舍得,不怕到时折到根本。”
适才脚底巨石被捆仙绳扫过,巨石粉碎,地上轰然出现一处巨坑。
“拿到下你,以你那尊元婴来祭练,勉勉强强可以弥补回来。”牧楹收回捆仙绳,攥在手中。
勐共讥笑道:“好大的口气,便看看尔二人有几分本事了。”
语罢,勐共猛地后退十数丈的同时,施法控制用赤镰蛇王锻造的毒针,从四面八方朝二人偷袭,拼尽余力祭出元婴法相。
吕腾昇眼疾手快,运气御剑,将毒针挡掉七七八八,剩余的皆被二人躲掉。
对元婴境炼气士而言,三人先前打斗不过是试探,算不得真章,接下来的才是硬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