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空
褚雨霓,道家女子圣人分身藏在暗处,看着三人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觉得心累的同时,又觉得颇为有趣。
玩弄人心,可比枯燥地看光阴图来得有趣。
底下萧逸君破境已到紧要关头,人身从天地吸纳的灵气愈发多起来,竟使得那座聚灵法阵支撑的小天地都运转不畅。褚雨霓笑着朝黄草溪上流某灵气浓郁的宝地一点,随后食指一划,由灵气汇聚的虹桥便将两地架起。
本察觉灵气不济的萧逸君得灵气虹桥浇灌,如鱼得水般运转功法,徐徐将灵气炼化入体,周身凝聚的光华趋于圆满。萧逸君整个人沐浴在光华中,身体也渐渐蜕变,后天残留于体内的污垢随着气息升腾析出体外,附着在肌肤。
汗如雨下,萧逸君体内炽热无比,被汗水浸湿的衣裳被蒸干。尽管燥热难忍,体内经络亦如万蚁撕咬般疼痛,可比起福地内溪流遭受的其实仍是差些。几乎被灵气撑爆的经络拓宽些许,等到灵气包裹修复经脉,好似久旱逢甘霖,清凉的感觉覆盖全身,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萧逸君的心神悬空于一处湖泊上,面前平静的湖面突然湖水翻涌,一道形似山岳的大门缓缓从湖面升起。尽管萧逸君有所准备,可仍被吓得连连后退。
心湖震动,萧逸君也心神不稳,看着那道紧闭的大门越升越高,湖水似沸水般惊起晶莹的水花。千沙堆浪,波涛涌雪,随着仿佛水凝聚的大门渐渐现身,萧逸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因为知道是与大道共鸣,所以他不以为意。
炼气士将这扇门称为“天门”,天门既是炼气士破境所在,以后每个境界破境后,境界是否稳固便看天门之上道蕴是否充沛了。
登天境跻身玄阳境时更是需得经历“叩天门”一关,扣过天门即迈入玄阳境,得享千载寿元,迈不过就只能永远停留在登天。昔年中洲某宗门的抱璞老祖师提议,将“叩天门”重新划为一大境界,与抱璞境炼气士斩去三尸,却未封圣的准圣境界划为一大境界一般,往十七境界再往上添两境界。
此说法虽未得到道家的认可,但后世炼气士亦对此种划法深表赞同。
不消一炷香,天门稳固,意味着萧逸君已是跻身旋照了。
萧逸君长呼一口气,心神重回人身,果然察觉自身气息浓厚不少,不仅丹海可积蓄的灵气多起来,经络较之先前亦扩宽了,运转灵气的流畅程度非往日可比。
沉浸在破境喜悦的萧逸君并未察觉身体散发的恶臭,依然如孩童得到糖果津津有味地感知人身的一切变化。
稳坐天幕的褚雨霓欣慰地笑着,看着萧逸君破境后境界稳固,比多数不可多得的天才修得还要好,果然不枉她出手替萧逸君遮掩异象。观内古往今来,能在破二境引发的异象其实不算少,可到萧逸君此处,褚雨霓却有种家有儿郎初长成的成就感。
在萧逸君破境时,乾元冲虚观那面安放在泰祁峰的观天镜再次感知气运增长,较先前虽不足道,但对宗门依旧是份意外之喜。
掌管着观天镜,同样是乾元冲虚观祭礼祖师的通远道人正与人下棋,察觉观天镜的异样,本来打算推掉已是无力回天的棋局,谁知得圣人传音,说无需顾及那边的异动。通远道人捏着落也不是,收也不是的手,叹口气,心疼自己那枚汉寿钱。
褚雨霓已有七八成把握确定,数月前齐云山的异样应是底下沉浸在喜悦的少年引发的。萧逸君非她观内弟子,为何会与观内气运牵连,为何其师尊有诸多异常举动……她就不得而知了。
下棋非她所长,等年后轮到观内弟子坐镇,自然会有人劳心去追查事情真相。
褚雨霓尚不知晓在她出手干预蔚州灵气时,掌管望津城的土地已然察觉,拄着一把百年松木炼化的拐杖,化身为一位古稀的老者站在土地庙前。他用松木拐杖杵几下地面,城内灵气震动,除城北某处宅院稳如山岳。
土地额头冒出汗水,竟后退三步,隐隐有力竭的感觉。他暗自盘算是否与天庭禀告时,便遥遥看见有神携水前来。
为了避免那位水神大人擅自离开管辖之地,土地遁地来到与黄草溪接壤的地界,便见真名灶冲的黄草溪水神拱手道:“徐君别来无恙啊!”
望津城土地生前姓名,徐芹彦。
论品阶,掌管望津城的土地不如掌管黄草溪的水神,徐芹彦不好慢待杜灶冲,遂见礼道:“杜大人安好,不知大人今日因何故前来?”
数日前得介融离去,一纸落入黄草溪的杜灶冲开门见山,解释道:“城中的少年郎前世于吾有些许恩情,今日耍弄吾赠予的宝物引得城内灵气混乱,实属吾的过错,烦请徐君海涵!”
徐芹彦自知是杜灶冲编造的谎言,不甚在意,遂道:“原来如此,那今日之事小神权当没看见,大人放心。”
两家相邻相近,平日里徐芹彦没少受到杜灶冲的照拂,此等能卖与杜灶冲颜面的事情他怎能不愿呢。便是无有这层关系,已是跻身结丹的杜灶冲岂是他小小洞海能媲美的,即使他将其告上天庭,下来的罪名只会不大不小,杜灶冲会有什么处罚他不得而知,但他神灵一途从此算是到头。
杜灶冲从袖子里取出一巴掌大小的葫芦,递给徐芹彦,说道:“葫芦里装着数枚洗髓丹,对神灵犹有作用,就当谢礼。”
徐芹彦接过葫芦后,掀开盖子,将葫芦放于鼻前闻了闻,一脸错愕。哪怕他对丹药一道不甚了解,可还是闻出洗髓丹品秩不俗,便是身为黄草溪水神的杜灶冲也是得来不易。能让杜灶冲舍得送出这样一份大礼,城内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徐芹彦背后一凉,前不久他是不是还出手?
他合上盖子,打算将葫芦递还给杜灶冲,便见杜灶冲推手拒道:“徐君可曾见过送出,还收回的礼。”
“可。”徐芹彦自知不该受这份大礼,依然拒绝道。
杜灶冲打断道:“莫要想太多,莫要想太多。”
徐芹彦心中一凉,杜灶冲嘴上说不要让他多想,那他就不得不多想了。他看着手里捧着的葫芦,仿佛一道催命符。
杜灶冲也不理会徐芹彦的苦恼,以后徐芹彦是否识趣便看其觉悟了。杜灶冲告辞道:“改日有闲暇定上门拜访徐君。”
徐芹彦一脸苦瓜脸,只得拱手相送,丝毫没注意杜灶冲转身离去后暗自松口气。
数日前,那封落入黄草溪的信纸还直直插在水府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