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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卷一 万雷镇狱

天地无知 蹄蹄在此 3894 2024-11-12 09:12

  闻师镇出山的方向,风雨交加中,一行四人手持火把,踩着泥泞道路踉跄前行,正是出山的大个儿四人。

  一路上风急雨狂,出山道路已经泥泞不堪,山路一面靠着斜坡,另一面便是漆黑山谷。积水不断冲刷,四人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滑落谷底,四人腰间系着一根麻绳,这样一来,四人就算有一个滑到,也不至于救援不及而发生意外。

  大个儿山路走得多,走在最前面带路,然后是捕头陈奎,最后才是两个捕快。四人身穿蓑衣,蓑衣下,各自背着油布卷好的几根备用高柃木火把。也亏得是这铁匠铺子里的火把,一路走来,四人身上始终不算潮湿,仿佛一把无形大伞把雨水都隔绝了,除了中间有两次好像风雨太大险些熄灭,四人一路走来还算平安。

  按照现在的情况,再有两个时辰,四人子时前就能到郡城了,只是看着雨势,郡城那边的天气也不会太好就是了。大个儿刚把酒壶塞进怀里,正要紧一下系在身上的大斧背绳,突然抬起手掌止住了身后四人,捕头陈奎刚要说话,大个儿已经解下了大斧,陈奎顺着大个儿目光看去,连忙拔出腰间长刀示意众人。

  山路靠坡地一侧,两点幽暗光火忽隐忽现,仿佛极远,又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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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碑峰上·青蛇先前强开天门,本就实力受损,硬接了数记天雷后庞大蛇身正流血不止,天上雨云正渐渐失去控制。王异身上雷光缭绕,一道道湛蓝雷霆疯狂倾泻在银甲遮面人身上,雷光闪烁,却随着银甲上各色宝石的闪耀消失不见。

  王异一口气耗尽刚刚退后落在地上,银甲遮面人此时背盾在后,双手持剑,剑柄衔剑处一颗透明宝石紫光大放,一道雄浑雷光从长剑上迸发而出,合着银白剑光重重劈向王异。王异连忙下蹲,双掌运力,半合十强行挡住这一剑,仍是双手感到一阵麻木。

  王异和银甲打的正酣,着红袍那人好似发出一声轻笑,缓缓摊开手掌,那本黑红色道书随之升起,翻开第一页。红袍人猩红嘴唇咧嘴一笑,“道可盗!”

  青蛇正盘踞身躯疗伤,此时却有一道道灵气旋风从自己身上漫卷而出,与天地间游离灵气汇合后卷进红袍人手中书卷!青蛇嘶吼一声,强运法力,一头撞开山石,躲进土石中。红袍人讥笑一声,却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若是青蛇还在,定能认出是自己方才用过的水神真符,只是品轶稍低而已。此刻红袍人单手持书,右手射符向天,喝到:“吾奉威天,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号!北海成冰!”

  王异闻言双目一凛,逼退银甲再次落在驼碑峰上,冷冷看向红袍银甲二人。果然那武兽也只是被利用而已,王异目光搜索,看了一眼青蛇遁入山腹留下的洞口。不理会周遭迅速下降的气温,王异运转气息,周身黑色火焰缭绕,不断助其恢复伤势,然而天雷缭绕留下一个个焦黑的伤口,王异身上黑色火焰不断生灭,难以与雷光维系平衡。

  王异看两人不再动作,当下手掌撑地跌坐在石碑之下。王异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刚才打翻了青蛇,又和银甲斗个五五开。此时却是连个真正金丹都没成型,天雷神威固然强势,然而自己没有雷道金丹,这雷法劈来劈去可不分敌我,好在掌心有一丝丝本命黑炎修复伤体,王异本想着有一天斩断原始道果,能用这黑炎凝聚金丹内核,再辅以雷霆在金丹外围镇压黑炎恶性。却不曾想,根本没等到准备万全,此刻只得趁红袍施法运气回复。

  王异握掌成拳,心知整片云海已经尽归了红袍人掌控,这二人都能盗取他人道果,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本事。王异掌心黑色光华悄然闪过,一枚古朴铜钱出现在王异手掌中。王异骂了一句娘,把铜钱抛向身后,“我说你们也真是够烦的!”王异对着身前两人说道,“一天天不能消停点吗?”

  “大铜钱就是阵眼!我死了!驼碑峰就是你们的了!”王异看着不远处两人,“闻师镇,也是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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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师镇,此时早已是人人手持一支高柃木火把,镇子外围,更是用高柃木火把围了一圈,此刻三队捕快正来回巡逻。张宪福又回了一趟家宅,自家仙师仍是没有返回过府邸的迹象,当下强自提了一口气调度众人,能做的都做了,只希望结果不会太坏才好。

  铁匠铺内,王覃正在破口大骂,“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王覃坐在铁匠铺子里桌子旁边,一手扶着桌面,“跟着什么拉倒道士学了两年什么邋遢拳法,回来不好好打铁?!你去凑什么热闹?!这整个镇子都围上了,你可倒好,不老老实实在镇子里呆着,那神仙打架是你能掺和的呀?!”

  王小二早都忙坏了,正坐在桌子另一侧拿着馒头猛啃,王覃扭头看见王小二,双眼一瞪,一拍桌子。“吃吃吃!你师父还在外面看热闹呢!你还吃得下去!”

  王小二看见师奶生气了,连忙把嘴里馒头咽下去,使劲敲了敲胸口才说道,“师奶你不用着急,我师父啥人你还不知道啊?你看这火把都是咱铁匠铺里点着的,我看那,师父扛着点雨水回来肯定没问题。”

  王覃听言觉得也有道理,别看自己不说,连镇守使来自己家借的火都得陪着笑脸,几个邻居家婆子的眼睛恨不得都放光了,看来这儿媳妇自己可得好好挑挑了。

  王覃一回头看到王小二正把头埋在桌子下面使劲啃着馒头,不由得一阵无奈,傻小子心这么大呢?外面这么热闹,还能吃这么多?哼了一声,王覃便起身去后院给王小二端热水去了。

  张宪福从家里出来,一路上忧心忡忡,不觉间来到了府衙大门处。张宪福心想左右无事可做,就在府衙等着吧,免得大个儿等人回来寻不见自己。此时府衙内门房都已经都派出去巡逻。张宪福独自一人坐在府衙大堂门口台阶上,双目愣愣看着头顶的漆黑,这时,一个温厚嗓音在张宪福背后响起:“大人。”

  张宪福愣了一下,回头看去,竟是师爷站在了柱子后背光处,当下说道,“师爷,你怎么也躲在这儿?”

  没有回答张宪福的问题,师爷迈步走来,坐到了张宪福身边,整了整衣襟说道:“大人觉得当如何保全闻师镇百姓呢?”

  张宪福皱眉看着师爷,在火光映照下,师爷笑的有一些释然,手里缓缓掏出一枚袖珍剑形吊坠,剑身上一道雷电痕迹正隐隐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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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晃了晃脑袋,王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衣服早已是破烂不堪,斑驳血迹顺着手指滴到地上,很快结成冰。红袍人似乎并没有用出手的打算,此时王异身上血流不止,加上周边温度不断下降,王异身体早已开始麻木。如此下去不用再打,自己的雷道法则就会让身体不堪重负。黑炎也早已暗淡无光,明灭不断。

  红袍此刻唤回了酣战不止的银甲,略显虚弱的嗓音问道,“有一问题烦请镇守仙师明示。”

  王异强提一口气才不至于倒下,当下吐了一口淤血抬头看向红袍人。

  红袍人得到回应,不紧不缓问道,“世间万道,皆属我主上掌控之下,未有力量能勉强与我主道法相抗衡,那么?”

  王异冷笑一声,手心火光即将彻底暗淡,索性挥手散去了周身雷光,缓了缓才慢慢说道,“世间万法,得一而悟道,何其幸也?又谈何万道?”

  红袍人对王异的质疑不急不恼,说道,“你我俗子自不可得,然我主上非凡。镇守仙师斩道而顿悟雷法,令某叹服;雷道反噬,而仙师虽有黑炎疗伤之法,却也是强弩之末。”红袍人兜帽下双目闪烁,对于王异盘腿坐下疗伤毫不在意,“仙师可以考虑归降我主上,我二人可为仙师做保,日后公参天理,证道太初。”

  此时王异盘腿掐诀,气息慢慢归于平稳,“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王异掌心黑色火焰随着王异呼吸慢慢烧灼壮大,“是发现无法盗印此火道吗?”四周雨声渐稀,云层中雷光闪动,王异继续开口道,“你们盗取的道法是有限制,铁王八你剑内的雷法已经开始失控消散了吧。”

  银甲遮面似乎不为所动,红袍兜帽下一双眼似乎却正在眯紧,王异继续说道,“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求之得也,闻之喜也。”

  “天生极阴,总摄万雷以开万道;地长极阳,承平万物以平万世。五虫得一谓之神,五行得一谓之道,动必以道,静必以理!”

  红袍人听王异诵念其天师道法总纲,心内气血翻腾,自知不能劝其归降,当下令银甲骑士就要一同出手镇杀。

  王异长叹一气,“我就是拖一拖你们时间而已!”说罢连忙长啸“溟溟烛火,地之极阴以生万鬼!煌煌天雷,天之极阳以镇万邪!”

  王异探手向后,一青色老猴子刚好土石而出,单爪抓一火折子,盖帽取下,滚滚黑焰喷涌而出,一道漆黑火光仿佛吞灭了仅有的光亮,黑焰翻腾间,似有万鬼嚎哭,众灵哀鸣。高天之上雷公怒号,百里云海,共响雷声,煌煌天威,齐齐压下,天地至强雷法,此刻正行镇狱之职!

  王异收回手掌,一杆长戟赫然在握!戟身盘龙,龙首昂然口衔长刃,黑焰沸腾,蜂拥向王异身体钻去。云海一瞬间挣脱红袍人掌控,无尽雷光承伐世之威劈向王异!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

  王异丹田之内,一颗金丹,黑焰缠雷,瞬间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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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碑峰下,一嶙峋石道路内武兽青蛇庞大身躯已然缩小,道道雷光映照下,天上雨水渐渐化作雪花。寒风吹彻甬道之内,武兽心知已彻底失去对此地天时掌控,当下伤体停止吞吐灵气,口含一枚古旧铜钱,正是王异先前抛在山顶的阵眼铜钱。

  青蛇不知为何王异轻易把铜钱丢在山后,不过那句话分明就是对自己说的,当下顾不得过分思考,一路排开土石,朝“永镇北海”石碑正下方游去。

  一阵低沉朦胧,始终无法传出山腹的龙吟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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