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婶交易后，徐立春顺路进了鬼市。

　　我想买点饲料，可逛了一圈，偌大个市场，愣是没有一个卖饲料的摊贩。

　　回头想想也很正常，现在的面粉都是95粉，100斤小麦只有5斤麸皮，农作物的秸秆、根、叶和壳都成了代食品，秸秆和壳都被磨成粉末，掺少许玉米面粉和小麦面粉，成了老百姓的食物。连没有玉米粒的棒子，都被磨成粉，成了棒核儿面，这种面做的窝头拉嗓子。

　　徐立春来到城外，钻到青纱帐里，然后进入空间，给家禽喂食，烧猪食。

　　母猪哺乳后，食量增加，直径一米六的大铁锅，汤汤水水，满满当当的要连着烧四锅。

　　今后，如果小猪断奶，骨架长成了，到了上膘的时候，自己又要烧多少锅猪食？想到这个，徐立春感到头皮发麻。

　　养殖业扩张太快，配套设施、后勤保障都没有准备好，徐立春愁死了。

　　刚七点半钟，徐立春便来到养殖场，于莉正在喂猪。

　　今天，于莉明显打扮了一番，头发上了点头油，两条乌溜溜的大辫子，垂到胸前。她仍穿着红格子上衣，藏青色裤子，害怕脏了衣服，她围上了半围裙，套着护袖。

　　于莉相貌清纯，身材性感，相比何雨水这种青梅竹马，似乎更让徐立春心动。

　　女为悦已者容，男为已悦者劳，有徐立春帮助，猪食很快喂好了。

　　在大食堂吃过早饭，于明仁和于母过来，大伯母也跟过来，给侄女把关。

　　前天，女儿中途回家换衣服，又拎回家将近三斤鲫鱼，经过一番审问，于母听说收她家破旧的小伙子又来了，女儿含羞带怯的，分明喜欢上那个傻大个儿。

　　三人看到自家闺女站在猪圈外边，那个小伙子钻在猪圈里打扫卫生。

　　喂猪、打扫猪圈，这些活儿徐立春做了一年，动作熟练得很，不像一般城里孩子，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于明仁夫妇很满意。

　　于母更是眼笑细了，徐立春能文能武，长得好又有钱，虽是城市户口，农活照样拿得出手，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找不到。

　　死丫头，怪不得哩？这个看不上，那个谈不来，原来在憋宝哩。

　　看到于母，徐立春停下来叫了声“伯母”，然后从猪圈里钻出来。

　　呦，这小伙子身材高大，齿白唇红，穿得客气，长得太俊了，就像是画中人。

　　于母走到徐立春身边，笑着说道：“那个……小徐，你叫什么来着？”

　　“伯母，我叫徐立春。”徐立春赶忙解释。

　　“那个立春啊，这是于莉的大伯，这是大妈，莉莉爸爸行二，莉莉还有两个叔叔。”

　　徐立春乖巧地打招呼：“大伯、大伯母，二老好。”

　　“好好好。”

　　两公母摸摸衣兜，因为没有准备见面礼，神情有点尴尬。

　　“伯父，您抽烟。”

　　徐立春掏出大前门，敬了一支烟。又变戏法似的，掏出几颗奶糖，向三名妇女同志一人敬了两粒糖。

　　接下来就是妇女同志的事，妯娌两个围着徐立春，问长问短。于莉知道长辈误会了，急得满脸通红。于明仁见自己插不上话，抬脚向大路走去。

　　于家村百分之八十村民姓于，于莉大伯于明仁是饲养员，三叔明礼是生产队长，四叔明信退伍后，在村里做民兵营长。

　　大队也有八大员，分别是饲养员、农技员、记工员、学习辅导员、卫生员、农机员、会计员、保管员。生产队里，只有队长、会计和饲养员是专职的。

　　于莉的伯父和叔父都在这个范围内，父亲于明义更了不得，在供销社负责废品站，比一般的营业员更有油水。于家的条件好，于父心气高，大女儿读到初中，二女儿更是送到城里，上了高中。

　　农村生活单调，没有娱乐活动，劁猪也算是稀罕事，所以看热闹的人很多。学校停课了，很多孩子过来看热闹。

　　于莉的三叔于明智也来了，于明智是生产队长，劁猪是大事，他不能缺席。

　　看到大哥陪着兽医张师傅走过了，于明智迎上去，敬了一支烟。

　　于明仁则跑过来，告诉徐立春事情都谈妥了，徐立春敬了他一支烟，顺手把钱塞到他手上。

　　这一幕没有逃脱于莉的双眼，虽然是谈妥的事儿，可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她仍然感到不自在。以前没有注意，这年把她发现家里长辈，有一个算一个，都很贪财。

　　父亲平时对自己收藏的破烂宝贝得不得了，可听说破碾米机卖了10块钱，高兴坏了。

　　看热闹的人太多，劁猪的场地挪到了猪圈东山头的空地上，于明仁吩咐徒弟捧过来一畚箕草木灰。

　　呼啦一下，大家都聚拢到张兽医身边。

　　张兽医戴副眼镜，眯眯眼，斯斯文文，举止神情像阎埠贵。他解放前就是远近有名的劁猪匠，公社成立兽医站，他被收编，成了专职兽医。

　　祖传的手艺，自然有祖传的规矩，张师傅动刀之前，必须清场，赶走围观的女孩子。

　　于明仁知道他的规矩，帮他赶人：“姑娘家家的，不作兴看。”

　　女孩子钻出人群，几个穿着开裆裤的男孩子，趁机泥鳅似的钻进内圈。

　　于明仁对徐立春招招手，大家让开一个通道，徐立春也站到张兽医的另一边。

　　劁猪开始了，于明仁指挥两个壮小伙跳入猪圈捉小猪。

　　张师傅真是斯文禽兽。

　　只见他从皮套里抽出劁刀，衔在嘴里，一把抓住小猪的后脚，平地放下，半跪在小猪身上，左手捏住公猪的卵子，用力一挤，布满皱纹的阴囊顿时绷紧了。

　　张师傅拿起劁刀，右手轻轻一划，左手用手一挤，伴随着小猪凄厉的叫声，哧溜一下，裹着白衣的猪卵子顺势而出。

　　徐立春感到下身一凉，最内圈，那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子，吓得脸色发白，他们并紧双腿，双手护住小鸡鸡，生怕张师傅给他们也来上一刀。

　　张师傅的动作稳、准、狠，眨眼间便把八戒的“花花肠子”割得干干净净，猪卵子被丢在早就备好的麻纸上。

　　张师傅也不给小猪缝合伤口，只在伤口上擦了点草木灰，便腿一抬，听凭小猪哀嚎着，逃命去了。

　　张师傅不愧为从业二十年的老师傅，动作行云流水，都不打顿，壮小伙又递过来一只小猪，他如法炮制。

　　养猪场里小猪公母相当，各13头，公猪全阉了，母猪只阉了10头，剩下3头留着繁衍后代。

　　劁猪这种事，能有多大看头，内圈的孩子挤出去，外圈的挤进来。观众如流水，最后孩子们渐渐散去，只有徐立春自始至终杵在那，不错眼珠儿地瞅。

　　于莉是整个老于家四房，排行最大的女孩儿，手能绣花肩能挑担，跟在自己后边踏实肯干，于明仁打心眼里希望孩子有个好的归属。

　　可这小伙子咋回事？骟猪有啥看头？开始好奇，看个热闹，这很正常，可你从头看到尾，二十来头小猪，一只不落是咋回事？

　　这么聪壮帅气的小伙子，咋对这事这么感兴趣？

　　踅摸小猪卵子的人太多了，公社贾副书记就好这口，他也借口亲戚哮喘，可实际是咋回事？这老小子最好色了，乱搞一气，屁股后边全是粑粑屎，才四十出头，下边就不顶事了，什么猪卵子、羊蛋子、驴鞭啥的，满世界踅摸。

　　这小徐倒是不差钱，蚕豆大的猪卵子，聚在一起肯定不超过半斤，可他却舍得花10块。也不知道是替别人买的，还是自个买了吃？

　　小伙子腰细肩宽屁股翘，按说应该没有问题，可谁说得清，骡子身强体壮，可有屌用。这小子要是个马骡子，莉莉这辈子就完了。于明仁决定回头找老二提醒一下，定婚之前，起码带人到浴室里洗个澡，实地考察一下。

　　人群散去，于莉忙着给刚劁的猪儿准备精饲料，徐立春和于明仁站在一起，向他讨教养猪的经验。

　　本来想麻烦于明仁，请他帮忙买口大铁锅，可自己晚上还要过来，挑三头小母猪，把养猪场留着没有结扎的小母猪调包。

　　事情集中在一处，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买锅的事，徐立春打算麻烦傻柱，食堂大师傅买两口大铁锅应该很容易。

　　徐立春学了门手艺很高兴，他笑着告辞：“伯母，于莉，我回城还有事，就先走了。”

　　徐立春帮着喂猪、打扫猪圈，忙了半天，于莉想留他吃饭，却被母亲拦下了：“行，那个立春，你有事就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徐立春走后，于母解释道：“丫头，女孩子可不能随便，立春真要有意思，得请媒人，定日子，三媒六证……”

　　“娘，我不跟您说了吗？我跟他只是认识不久的朋友。”

　　“那就更不能让他上门了，今后跟他少接触。女孩子要是名声坏了，一辈子就完了。”于母顿了一下，继续教导女儿：“今后，不准跟人说他是你朋友，女孩家家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告别于莉，徐立春便回城了，走到大门口，他又调头去了帽儿胡同，请雷三晚上过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