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年级之前由我的妈妈带着,老爸独自一人在外打工挣钱养活我们一家,那时我哥正在读初中和高中,我们两个正是花钱的时候,所以想想那时他有多么的不容易了。
后来他一个人忙不开,家里也吃紧,我妈也跟着我爸出去打工了,那时我哥进了职中,远在县城里,独自住校,我还呆在小镇里读小学,他们便把我托给了我的奶奶,我也就成了所谓的留守儿童。
那时我们都没有智能手机,双方都只能靠老人机联系。有时是半个月,有时是一个月一次的电话从那边打来,每次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的“京城”总会使我高兴好一阵子。我们就靠着一根电话线连着,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他们问“有没有好好学习,成绩有没有进步,有没有好好帮忙干活儿?”
我总是铿锵的回答“那时肯定的啊!”
他们又会问“吃了饭了没有,都吃啥了?”
这时奶奶就在一旁使眼色,给我比划,说些什么菜什么肉,我依着口型一一上报。
之后我就会带着嘲笑和狡黠的反问着“那你们又吃了些什么?”
“吃的拍黄瓜”
我接着问“那黄瓜好吃吗?”
“还可以”
“那拍黄瓜里有什么呢?”
“有蒜,葱,盐,醋等等”
“那醋是由什么做的啊?”
“醋是酿的”
我步步紧逼,又是一连环的发问,搞得他们哭笑不得。
其实我的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只是略带调侃地和他们开玩笑似的聊天,个把月的也没有几次这样的聊天了。
我们分隔两地,一年也就见一次面,就是在过年的时候。我上小学那会儿,感觉他们是特别的忙,有好几次都是离过年不到一星期了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坐上大巴,带上从外地买回来的礼物,大都是些衣服,有爷爷奶奶的,也有我和哥的。
但我对这些可并不心急,每每他们回来,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们带了啥吃的回来没,他们也总是笑笑,骗着我说没有,我听了当然不敢,哭着吵着就自己去翻他们带回来的箱子和包,每找到卤鸡腿和火腿肠等袋装的零食总是喜极而泣地破皮撒娇。其实这些吃食是他们在路上准备的干粮,一路坐八九个小时的大巴,到餐点了又不敢在服务站吃饭,因为实在是太贵了,花不起,宁愿节省着多买些过年的年货了。
那时我们这边交通管制还不是很严格,村民的交通法制意识也很淡薄,人们去镇上赶集总是走的高速公路,我每周放周末回老家也是走的高速,为啥?因为笔直而且距离近啦。知道四五年前我们村有人走高速发生了车祸,才给村民提了个醒,政府也加高了围栏,修了原来沿河的泥巴路,现在家家几乎都把水泥路修到了家门口,都有了代步的工具,高速走路才渐渐淡出了村民的记忆中。
他们大都是在黄昏时分,有时甚至在漆黑的晚上在临近我们家的高速路上靠边下来,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翻过已经损坏了的栅栏,之后在接到他们回来的电话后,我和奶奶就会背着大小背篼,提着手电筒,去迎接他们。
一年的分别让我和他们的初次见面了点生疏,我总是微微笑着,问了才答上一句。而他们大多在说着这一路上的什么什么,奶奶在一旁也说着,“吃饭了没,都准备好了,坐了有好久的车哦?”,他们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一边聊着,一边走向了家,而我背着空空的小背篼,不发一言的跟在后面。
所幸,生疏感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一会儿的接触后,我又做回了那个调皮的我。
童年的我,他们每年都会从外地给我带套新衣,我总是很高兴的接受,有冬天穿的棉袄,也有来年春天穿的牛仔裤。我到现在还记得,除了那几条牛仔裤外,我全部的过年新衣几乎都是纯一色的黑白夹杂着不认识的英文,但那时的我怎么管得了那么多呢,有新衣服穿就是天大的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