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洛倾凝醒来已是巳时,白薇跪坐在榻边,见她睁眼,忙直起身握紧她的手臂,满眼急切。
“姑娘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先用早膳还是先喝点水?”
洛倾凝忍不住笑了,手掌撑着床榻想要起身,白薇赶紧扶她起来。
洛倾凝坐起后反手拉住白薇,让她坐在榻边,温声道:“我只是中了点迷药,又不是中毒,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再说了,昨晚的事是我疏忽大意,怎么也怪不到你身上,你这满眼的愧疚是怎么回事。”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白薇眼睛瞬间红了一片,“怎么不怪我呢?从那个丫鬟出现的时候我就该有所警觉的,平白让姑娘受这样的惊吓,还好有殿下,不然姑娘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呐。”
洛倾凝回想到昨晚萧凌宸及时赶到后,与他眼神交汇的那一瞬,她很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焦灼与愤怒,又似乎…还有心痛,她不知道,像萧凌宸那样身份的人,是否可以因为一个如此低微的自己,而生出那般情绪,如此,是否太过荒谬。
这样的想法扰得洛倾凝思绪有些乱,故而今天一整天她都待在西阁,生怕出去撞上萧凌宸,她还未整理好自己,不想面对他。
不过洛倾凝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萧凌宸一大早就进了宫,下了早朝也没回来。
皇宫,君安殿。
皇帝歇在软榻上,屋里只有他和萧凌宸二人,连近身侍奉的公公都被谴了出去。
萧凌宸坐在下首,父子二人在一起倒是并不拘谨。
“今日陈国四皇子抱病,底下的钦使来见,说陈国还是想要求娶一位公主,此事宸儿你怎么看?”皇帝轻轻抚额,显然这是一件让他颇为头疼的事。
萧凌宸忍不住冷哼一声:“抱病?病的可真是时候。”
“怎么?皇儿这是有什么事瞒着父皇?”
“父皇,宇文烈并非善类,不管让谁嫁给他,都无异于将人往火坑里推,父皇问儿臣的意见,儿臣宁可重穿铠甲上战马也不愿牺牲女子,但于父皇而言,必定是以江山社稷为主,以百姓安康为重。”
皇帝轻叹一口气,说:“是啊,朕知道,有皇儿在,大梁不必担心会战败,可是但凡有战争,必有损国力,百姓生活也必受影响,这也是这些年父皇将你拘在京城的原因。”
“儿臣明白,于国而言,和亲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父皇,和亲的对象不能是宇文烈,一来,此人毫无人品可言,而且软弱无能,二来,儿臣有些私怨还未和他清算,不能保证之后他还能全须全尾的,所以请父皇另择人选。”
“哦?”皇帝抬眸,“私怨…那宇文烈昨日才入京,便和皇儿结了私怨?”
萧凌宸眸色淡淡,毫无温度:“他今日抱病,想必是怕入宫碰上儿臣吧,但是他妄图动我的人,就该想到,我不会善罢甘休。”
“难不成…又是那位洛姑娘?”
萧凌宸起身,拱手一礼,“父皇,既是私怨,儿臣自有办法保证不损伤两国关系,所以也恳请父皇,此事由儿臣自己了结。”
萧凌宸虽未正面回答,但此话,也算是默认了皇帝的提问。
皇帝思索片刻,沉声道:“罢了,朕相信皇儿的分寸,皇儿想做的事便去做,父皇会为你善后。”
“多谢父皇。”萧凌宸眸中闪过一丝动容。
……
萧凌宸走后,皇帝身边的魏公公进来,为他添了杯热茶。
“魏颐,你说,宸儿像不像尘谙?”皇帝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魏公公手上一僵,放下茶壶,“宸王殿下自然是这世上最像皇后娘娘的人了。”
“人人都道宸儿冷漠无情,可朕知道,他随了他的母亲,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尘谙在时,总归是朕亏欠了她。”
“所以陛下想要把对皇后娘娘的亏欠都补偿给宸王殿下。”
皇帝轻叹口气,“你这老东西,眼睛一向最毒。”
魏公公笑着摇摇头:“陛下慈父之心,有何难察。陛下多年不立继后,不也是因为体恤宸王殿下?”
“抛开感情不谈,宸儿文武兼备,有胆识,有谋略,有魄力,最重要的,他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品行最是良正,朕其他所有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半分,朕想要护住他唯一嫡皇子的身份。”
魏公公跟随皇帝几十年,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自然明白他此话之意,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可是依老奴看,殿下似乎对东宫之位并不感兴趣。”
“是啊,只要宸儿肯争,又有何人能争得过他,只可惜过去的他无欲无求,一心只在沙场,可如今看来,有一个人,或许能让他有欲有求,朕有预感,这个人,会是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