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国的京郊圣泉林环境清雅,与世隔绝,林外有几处别苑,几乎都是京中大户人家的私产,多用于夏日避暑,这里距离京城虽然不远,但全然没有京城的半分喧嚣,仿佛一座世外桃源。
十六年前,大梁一洛姓茶商采办至西诏国,娶了西诏一女子为妻,回大梁之后买下此处一栋别苑,带着母亲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女儿定居于此,不出半年,茶商与妻子出外游玩时被山匪所杀,只留下老妇人和当时不满一岁的女儿。
转眼间,十六年过去。
“祖母,我出去一会儿。”女孩今日换上祖母半个月前给她做的淡蓝色纱裙,发髻虽然简单,但不难看出也仔细整理过。
老妇正埋头做着手中的针线活,听到孙女温柔软糯的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
“又是齐家那小子来了?”
老妇似是不经意地一问,却让女孩瞬间红了脸。
“祖母……我……”
“傻丫头,怕什么,我虽不喜欢齐家那些大人,但齐晏这孩子倒不错,你们俩从小感情就好,祖母不反对你们来往,但是凝儿,你是女孩,不比男儿,如今长大了,事事都要注意分寸,可万不能让别人在背后对你说三道四,记住了吗?”
女孩点头,忙答应道:“祖母的话,凝儿都铭记于心。”
老妇抬头望着孙女,眼神慈爱,女孩冲老妇甜美一笑,提着裙摆转身跑出房间。
女孩名叫洛倾凝,便是十六年前那洛姓茶商之女,如今和祖母刘氏二人在这别苑相依为命,隔着一道院墙的那一家,是京中最大钱庄日升钱庄家的别苑,日升钱庄小少爷齐晏,比洛倾凝大六个月,这齐家小少爷幼时有段时间得了怪病,看起来像是风寒,可是几个月都不见好,大夫说这病必须要静养,齐家就把他送到别苑养病,就这样,两个六七岁的孩童相识,没过多久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齐晏病好后回了京城,可还是时不时吵着闹着要到别苑住,其实,多半是为了和洛倾凝待在一起。
“齐晏哥哥!”洛倾凝跑到后院,刚一出院门,就看见齐晏大咧咧跨坐在墙头上。
齐家小少爷如今也才刚过十七岁,脸上还未完全脱了稚气,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张笑颜温暖和煦,十足的少年感。
看到洛倾凝跑过来,齐晏咧着嘴笑着说:“来的时候故意吵吵闹闹,就是为了让你听见,怎么这么久才找我?”
洛倾凝站在墙边,抬头笑看着齐晏,说:“祖母知道我来找你,拉着我说了些话,所以耽搁了。”
齐晏听了忙收起笑容,转了个身俯身问:“怎么?祖母不让你和我见面吗?”
洛倾凝也不再笑了,轻叹了口气说:“是啊,祖母不让我见你,这一次,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齐晏哥哥就不要来找我了。”
齐晏瞬间锁紧眉头,身子努力往前凑了凑,一着急,都忘记了明明可以跳下去说话的。
“怎么会?祖母不喜欢我吗?可平日里祖母对我颇为慈爱啊?怎会突然不让你我来往呢?”齐晏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抬高了不少。
看着齐晏一脸着急的样子,洛倾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齐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洛倾凝骗了,佯装生气道:“好你个小丫头,竟然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齐晏跳下墙头,一把抓住洛倾凝挠她痒痒,洛倾凝一时间没来得及躲开,被齐晏挠的一边躲一边哈哈大笑。
“说,还敢不敢骗我了?”
“齐晏哥哥我错了,再不敢骗你了!再也不敢了!”洛倾凝几乎笑出眼泪求饶。
齐晏这才停手,两手握着洛倾凝的肩膀,微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她笑颜如花,忍不住看的痴了。
“倾凝,你笑起来真好看。”
洛倾凝收起笑容,抿着嘴唇,脸颊有些泛红,看着齐晏的目光柔情似水。
“等这次我回京,就禀明父母娶你为妻,到时候我就来提亲,倾凝,你可愿嫁给我?”
洛倾凝看着一脸严肃期待的齐晏,轻轻点点头。从小到大她没什么朋友,邻里乡亲对她避之不及,只有齐晏哥哥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愿和她在一起,愿逗她开心,她并不太懂得什么男女之情,只不过,如果女孩子一定要嫁人,那她自然是最愿意嫁给齐晏哥哥的。
见洛倾凝同意,齐晏开心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齐晏哥哥你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祖母知道了会生气的!”
齐晏闻言放下洛倾凝,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倾凝,我太高兴了,一时得意忘形,还请倾凝妹妹不要见怪。”说着齐晏拱手作揖。
洛倾凝被齐晏装模作样的样子逗乐了,齐晏抬头见洛倾凝笑,也傻傻地跟着笑,一对青梅竹马,在彼此的眼里,都是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