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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追罪

但远山青 橘皮郎君 5084 2024-11-12 18:03

  十二月三日柳慕宁带着几十人吹吹打打来林家迎亲,因事急从权林家并未刁难便让柳慕宁接到了林清。柳慕宁与林甫互相俩手抱拳行礼。

  柳慕宁道:“我会好好待林小娘子。”

  “阿清就托柳郎君照顾了。”林甫对柳慕宁点了点头。

  林清低头站着林甫面前咬着嘴唇满眼泪水抓着林甫衣袖。哽咽道:阿兄,你…不许骗我。”

  “今日是喜事,阿妹莫哭,阿兄不会骗你的。”林甫拿着方帕擦了擦林清眼角的泪水。其实此刻他心神不定,前路未明,是生是死尚未知。他虽向林清保证绝不会死,但心中无数,虽目前看圣人有心放过林清,可圣意难测,保不齐就尸骨无存……

  未知生焉知死?

  林甫交代了两句便送林清上了迎亲花车。花车到达柳家后,因柳家长辈不同意此婚事,加之时间太紧柳慕宁一人忙不过来许多礼节便省掉了。柳慕宁林清便径直望镜展拜,又拜了拜天神地诋及寥寥无几的宾客。宾客也只有林家、柳慕宁好友刑部侍郎温筿、卫家与逸王府、御史大夫刘竹及其子张合十余人。邀请的大部分宾客恐遭牵连及柳毅从中阻拦纷纷找理由拒了。

  拜完宾客柳慕宁林清俩人便牵绳走至西南角屋中。坐于塌上饮完合匏酒后,不等傧相继续接下来结发的流程,柳慕宁便让其出去了。

  林清因先前有旁人在不觉有什么异样,现单独与柳慕宁同处一室心中不免有点紧张不安。柳慕宁见林清似拘束不安便从她身旁移坐到床榻尾处,与其保持一段距离。

  柳慕宁道:“失敬,时间太紧迫早前与你兄长商议一切从简了,委屈你了。”

  林清扭头看了柳慕宁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知是权宜之计,委屈之人应是柳郎君。”

  柳慕宁偏过头神色平静地望向林清,认真地说道:“于我并非仅只是为护你权宜之计。我本无意成亲,可那日林郎君提起,我想到是你心中似乎也并不反感。”

  这是何意?

  林清怔了怔顿时感到羞怯面红耳赤起来。垂着眼低头望着自己的膝盖,有些不知所措两手紧捏着裙摆,说不出话。她不记得此前何时见过柳慕宁。

  柳慕宁见她不语,解释道:“我并非强求之意。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若林小娘子愿意我们便从相识始,若不愿也不必勉强待此事平息后我自会放你离开。”

  林清木讷地点了点头:“多谢柳郎君。”

  柳慕宁移开视线望向远处:“林小娘子不必客气。”

  两人因不熟显得过分地疏离客气,一时屋里没了话语声只剩下安静。

  柳慕宁细想了想称呼似太过生分,若在家中长辈面前也不甚合适,打破了沉默对林清问道:“林小娘子,我与你兄长年岁相仿,可否同他那般唤你阿清?”

  见林清轻轻点了点头,也望向他说道:“那我唤,唤柳…夫…郎君。”

  柳慕宁见林清咽住了话脸色染上红晕,一时也不好意思起来,撇开头看向前方:“阿清,你不必勉强,唤我慕宁便好。”

  林清也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应道:“好的,柳郎…好的,多谢慕宁。”

  柳慕宁嘴角轻轻上扬,神色柔和道:“你早些歇下,明日卯时我再来寻你去拜见家中长辈。”

  说完便起身往门走去。

  林清抬头望向柳慕宁,脸上透露着疑惑。声音小到听不见的问道:那柳郎君呢?

  柳慕宁道:“我在檐廊右侧书斋旁屋歇,若有何事便来书斋寻我。”

  院中林甫若无其事的与温筿等人谈笑自若,柳毅因谢羡在此迫不得已也同宾客杯酒言欢。

  林甫端着酒杯走着柳毅身边:“柳世伯,林甫敬世伯一杯。阿清心性单纯日后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柳世伯多多包涵。”

  林甫说罢一口饮尽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笑道:“当然以柳世伯这般慈眉善目定然不会做出刁难小辈之事。”

  “你!”柳毅面色难看咬牙切齿瞪了林甫一眼,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赶忙尴尬呵呵笑了俩声。说道:“世侄放心,那是自然。”

  卫子羽拿着酒壶酒杯醉醺醺地对林甫说:“林郎君不必忧心,今日宴上之人都能为柳祭酒做证。”

  “就是!”卫小锦不知何时从屏风后女眷那桌跑了过来,站着卫子羽身边调皮的笑着。

  林甫与卫子羽碰了碰杯。看向柳毅说道:“卫小郎君说笑了,我自是相信柳世伯为人。”

  卫子羽脚下有些虚浮,满脸酒气地凑近柳毅说道:“嗝——柳祭酒莫要介怀,做兄长就是这般担心。当时我还给逸王…当头一棒。”

  柳毅默默将头挪开避免被卫子羽满嘴酒气熏到,尴尬笑道:“卫小郎君恐怕是醉了,竟开始乱说胡话……刘亚台还在这呢。”

  温筿上来揽住卫子羽肩膀,满面红光哈哈大笑道:“我知嘉措,嘉措不需当头一棒也定会爱惜林娘子。”

  卫小锦道:“阿兄先前不是说那棍子落到南轩头上了吗?”

  卫子羽道:“对,我打到了南轩…嘉措是谁啊?”

  温筿道:“你不知吗?柳郎君字便是嘉措。”

  “……”

  几人因喝多便各自自说自话地开始了一段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

  柳毅觉得嘈噪望向刘竹,不知何时林甫也坐那桌去了,只见刘竹正与林甫拼酒量,而刘竹身边的张合已不胜酒力输给林甫趴在了桌案上。柳毅顿时沉默无语。

  刘竹满面红光地称赞道:“当真量如江海。”

  林甫抱拳笑道:“刘亚台过誉了。”

  林石坐于一旁并未饮酒独自发愣,看着眼前景象并不觉欢喜只觉触目神伤,他垂下视线,双拳攥着死死的,若是那日他再仔细一些就能听清两人对话了,若再早一些将谢矜与黄进见面之事告诉郎君,大伯不会下狱,小娘也不用如此匆忙的成亲了,林家也许就会躲过一劫。今夜也就不会如此了。而间接造成了这一切的他却在此得以苟且偷生,如此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卫博冠看向前方混乱嘈闹的那桌对谢羡低声说:“自古群雄逐鹿,今鹬蚌相争胜负已分,接下来渔人恐不能再坐享其成势必卷入明争暗斗中。七郎,你可想清楚了吗?”

  谢羡道:“岳丈,我从决定回京那刻便思虑清楚了。无论前路如何凶险我定会护小锦及卫家周全。”

  卫博冠未语与谢羡碰了碰杯将酒一饮而尽。

  柳家亲事还未过两日,十二月五日京兆府尹张映收到渝州传来消息,林家老宅查获大量白银,罪证确凿。林家京中及老宅等人全被押入京兆狱中。

  宣政殿内烛火通明,香火缭绕,烟雾弥漫。圣人面容严肃身着窄袖、赤黄色圆领袍衫。威严的坐于高台宝座上,百官按照官阶大小依次就座。整个朝堂充满了紧张气氛。

  京兆府尹张映道:“铜钱案的起因,与户部侍郎黄进身边的一名门客有关。此人名叫郑明,饶州人士,郑明因乡试落榜,于是就在去年入京寻谋出路。此人称入京后某次酒后结识了曜王府仆僮王木并无意透露了饶州乡里有人私采铜矿,自此便被这自称林尚书家仆僮王木胁迫负责坊院里私铸铜钱。臣已抓获饶州私采铜矿那行人,负责押送铜矿、白银的暗镖局及负责流通在京中铜钱置换白银的曹姓商行都供认不讳直指林家。林家渝州老宅也查获了大量白银,与郑明所说均能对应上。”

  张映想了想继续道:“但那仆僮王木与那郑明各执一词,王木一口咬死他是前月上旬才结识此人,是那郑明构陷林家。臣刑讯了林家管事、婢子、渝州族中人等似都并不知晓此事。”

  台院侍御史陈忠道:“陛下,我看那林家并非不知情,恐是担心罪责故才都矢口否认。”

  百官议论纷纷,圣人眸底透着凌厉审视了一眼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圣人道:“严卿,你上旬也与我私下提及京中发现私铸铜钱,你如何看?”

  严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存疑,即是林尚书胁迫郑明,此人更应讳莫如深,缄口不言。偏巧又无意透露于黄侍郎知晓。如此这般莫不是故意引人去查。”

  黄进道:“严卿可莫要胡乱揣测陷我于不义,望陛下明察。臣也是那日无意听到那门客酒后称自己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便遣了婢子跟着才知其竟私铸铜钱,也是大惊失色立马便去了京兆府上报。臣事先也并不知此事会牵连何人。”

  陈忠道:“陛下,臣以为林家罪证确凿并无疑点。”

  严宴道:“陈御史,莫非此事是你见证的?以至于你如此一口咬定无疑。”

  “……”陈忠被严宴呛的说不出话。

  安君山道:“陛下,林家私铸铜钱铁证如山,老夫倒不知严卿这般维护林家是何用意?”

  严宴道:“安国公,并非我维护林家。上旬正是林尚书侄儿大理寺丞林甫发现私铸铜钱之事。此乃疑点一,若真是林家所为大可在那时便转移罪证。如此岂非矛盾。疑点二,在京中铜钱置换白银的曹姓商行之女曹娘子因与东市抢劫案有牵扯被林寺丞收押大理寺了。若林家在一年前就与商行有勾结,如此岂不又相互矛盾。如此疑点重重岂能就此定罪!”

  安君山道:“严卿此言差矣,你此番疑点只能说明那林寺丞并不知林家所作所为。且林博初都认罪了,陛下如何不能将其定罪!”

  严宴道:“陛下,臣并非此意,只是此事兹事体大——”

  “陛下,臣请求抄灭林博初全族。”

  忽然站出了一说话义愤填膺之人,此人正是御史中丞陆达。

  只见其声泪俱下接着说:“林博初在京中私铸铜钱谋利定非表面这般简单。前段日子听闻曜王明目张胆与那商行曹娘子私相授受。如此看来,定是林博初为控制曜王居心叵测所为,其狼子野心实在罪不容诛。”

  陆达的这番话迅速引其他朝臣群情激愤,都纷纷附和请求陛下裁决。

  成王谢涵见状厉声呵斥百官道:“陛下自有定论。”

  只见圣人脸色阴沉。大殿之中,威严的气息笼罩着朝堂。朝中刚刚附和的那些大臣们顿时感到惶恐不安都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

  这时兵部侍郎郭霖说:“陛下,林博初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以儆效尤。但林家不知情之人也一并诛杀未免太过苛刻。臣以为并未参与此事之人可减轻罪责。”

  刑部尚书马康道:“陛下,臣附议。”

  圣人听闻神色缓和,眉目也舒展开来。对御史大夫刘竹道:“刘亚台,以你之见?”

  刘竹道:“陛下,臣同郭侍郎所见略同。盗铸者身死,家口配没、相关人处以杖刑流至崖州。”

  严宴道:“陛下,臣斗胆求陛下免大理寺丞林甫沦为奴流放。林甫为人仗义执言,风骨峭峻,淑质英才,可谓君子。”

  卫博冠也附议道:“陛下,臣也以为林甫如此襟怀坦白之人沦为奴流放崖州实在可惜,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圣人道:“那就依卿等所奏,林博初及所有直接涉及私铸相关人等冬至前处以斩刑,相关人家口配没一律笞刑二十流崖州。念林甫功过相抵免配没流放,脊杖四十。”

  “这……”脊杖四十?

  严宴不解地看着圣人,后面疑问之言未能说出口。君臣相对。只见圣人目空一切,居高临下俯瞰着众人。

  “多谢陛下。”卫博冠与严宴道。两人相视一眼,心道脊杖四十岂非要将人打死,圣人下旨谁敢为其缴纳赎刑。若运气不好把脊椎打断,就算不死也是个半身不遂。若是侥幸活下来怕是也伤及更本,朝不保夕。

  凉州

  俩道高挑黑影分别从门窗进入至邸舍屋中。从窗户翻进的黑影摘下银制顶部装饰着猛兽的面具拿起桌上的水猛喝了一大口。

  门口走进的那道戴着同样面具的黑影道:“姬十一,你是渴死鬼投胎吗!”

  姬十一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水,翻了个白眼又带上面具道:“我如何饮水公子都管不着,关你姬二何事。”

  “哼!”姬二从衣襟取出火折子点亮烛台,说道:“你那头查到什么了吗?我这边不出意外的都换了新驿长,先前与公子接触过的驿长均已被人灭口了,寻不到蛛丝马迹。”

  姬十一道:“有眉目了,我与姬六发现有一批人在探听一个名唤王固的驿长,估计此人八成是将公子画像泄露出去之人,害怕被灭口早早躲了起来。姬六已暗中跟着这批人了。”

  姬二道:“此事我传信先告知公子,这王固指不定也用了假过所往其他地方躲了。我通知其他人同时在会州、兰州、甘州暗中寻此人。”

  姬十一点头认同道:“据说那王固孜然一身,长着张大众脸。整日混迹各种鱼龙混杂之地。怕是没那么容易被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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