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居伸手推开月诸的肩膀,落到了地上。
“日居,你告诉我好不好。”月诸神色凝重,那是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不可以。
日居绝望的闭上眼睛,泪滴到了脖颈上。
“日居,你别哭。”
“我受不了的,真的,会难受的。”
“月诸.......”日居张了张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我告诉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怎么会呢?
“不会的,永远不会。”
日居永远不知道,他就算是亲手把剑刺进月诸的心脏,月诸也不会怪他,只会想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
“我是断袖。”
一句话,用尽日居所有勇气,赌上了毕生的挚友。
“........这样啊。”
“不重要的,真的,好了好了,不要哭,也别想太多,我怎么会讨厌日居呢,我只有你了。”
月诸心情五味杂陈,无论怎样,就算难受也是要安慰日居的,他拍了拍日居的背,安慰着。
日居察觉到月诸不对劲,他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阿兄,你今天身体怎么样?”江倾语言笑晏晏的敲开了江聆言的大门。
“算是挺好的吧,毕竟我现在可以直接走到未央宫的宫门。”江聆言笑了笑,脸色依旧还是那么苍白。
那张和江倾语一模一样的脸上,永远都缠绕着病弱。
身上青色的衣衫格外轻薄,头发松松挎挎的用一根发带绑着,有些凌乱。
“阿兄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的,最近要入秋了,不要穿这么少,小心风寒。”江倾语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江聆言。
江聆言接过吹了几下,慢悠悠地喝了几口,道,“不太习惯那些宫服,太厚重了,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那我明天送些新的来吧,不让你这么累了,只是,多穿点总归没坏处。”江倾语嘴角弯了弯。
“确实。”江聆言点了点头。
“阿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江倾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当然可以啊,只是阿语这么聪明,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如果一个人十恶不赦,却又济民救国,他曾背负骂名,也曾满身荣光。”
“他攻于心计,兵不血刃。”
“他可以在街头救一稚童,也会在街尾杀一乞人。”
“你说,他是善是恶?”
江倾语低垂着眸子,淡然的喝了一口茶,一缕光刺透厚重的云层,照在了江聆言的脸上。
“罪与爱同歌。”
“他或许有罪,但他如果曾满身荣耀。那么此刻起善恶的界线开始模糊不清,相信你的第一选择,你想他,是善还是恶?”
“所有人心中皆有善恶。”
“有阴影的地方必定有光,至少没有绝对的恶人。”
江聆言笑意渐淡,他只是看着江倾语,缓缓的开口。
绝对的恶人?
我就是啊。
江倾语心中所想无人知晓,江聆言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是么?”
“多谢阿兄提点。”江倾语俏皮的笑着。
“你呀你,又闹我了。”江聆言扯了扯袖子,一副薄怒的样子,江倾语只能拉着他的手。
“我的好兄长,阿语怎么会这么做呢?你可别折煞我啦~”
江聆言拍了拍江倾语的手,说道:“好了好了,你最近一定很忙吧?去忙朝政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和阿兄一起怎能是浪费时间呢?”
“只是我也确实该走了,明日,我就把衣服送来未央宫,阿兄你自己注意一下身体啊,睡时门窗记得关紧。”
“好。”
“告辞啦。”
现在,就要去见见朕的那位与善恶同身的丞相大人了。
打开皇宫地牢的大门,久违的阳光照在里面甚至已经会刺眼了,地上满是积水与褐色的血迹,幽暗的环境里,断断续续的嚎叫与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成了这个关海最恐怖的地方。
江倾语目不斜视,直接走到地牢的最深处,里面照不到一丝光,没有暖意,只有刺骨的阴冷,她盯着一片衣角,轻声开口,“别来无恙,丞相。”
铁链哗哗作响,黑暗中有一个人站起身来,身似岩松。
“现在,该叫你陛下了吧?”郁棠空站在江倾语的面前,牢笼阻拦着两人。
郁棠空正值而立之年,哪怕是身在狱中穿着囚服,身姿也挺拔,他站在笔直,凌乱的头发下是锋芒外露的眼睛。
“是啊,如你所愿。”江倾语拍了拍手。
“丞相,你还打算一直这么躲着吗?”江倾语凝视着郁棠空,“你该出来了。”
“呵。”郁棠空冷笑一声,讽刺的说:“有事丞相,无事罪人。陛下您真是,非人哉。”
“丞相言之有理。”江倾语赞同的点了点头,丞相还是一如继往的不要命,他不入狱,谁入狱?
“来人,放他出来。”
“丞相别妄想了,躲不掉的,朕偏要你官复原职,和朕一起,承担这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