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不喜欢纷绕，也不喜欢和人翻脸。
但柳氏逼人太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是经常。
孰不可忍也。
“我从没要你感激，”程氏回眸，“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费尽心机换来的一切，到头来都要拱手让人。”
柳氏双眼猩红，几乎到了要发疯的状态。
“你以为有慕如画回来帮你，你就能高枕无忧？哈哈，你跟我斗了这么久，你哪一次赢过？”
“为什么要跟你斗？”程氏唇边带着笑意，“对一个不在乎的人那么上心，我有那么傻吗？”
徒留柳氏在原地，表情呆愣，突然间，心情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程氏不斗，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是获得慕子昂的宠爱。
从她柳氏进入府里开始，程氏就已经心死。
……
程氏回到院落中，看着熟睡的女儿，笑容浅浅。慕如画在软榻上睁眼，“娘，我想吃绿豆汤。”
“还像孩子一样撒娇，你都多大了？”
慕如画嘟哝：“不管多大，也是你生出来的孩子，我不管，在娘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小孩。”
程氏笑她不知羞，还是撸起袖子去厨房清洗绿豆，为女儿熬出一锅浓浓的绿豆汤。
“二皇子是不是被你赶走了。”
慕如画“咕噜”喝着糖水，“娘就是把我想得太坏了，李云瑞是自己走的。”
“为娘还不知道你呀！？”程氏在慕如画额头上轻轻点了下，“我这颗心啊，都是为你们操碎的。”
“说件认真的事。”
程氏洗耳恭听。
慕如画放下了碗，擦干净嘴角，“娘，考虑离开慕府吧。”
这里永远都不是她们娘俩的家。
只是一个充满尔虞我诈和险恶的地方。
程氏在这住了十几年，多少有些舍不得。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你看爹……”慕如画完全不想提起渣男爹的名字，忍不住冷笑：“来了个年轻姑娘就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以后这种事肯定少不了。这样的人呢，您还跟着干嘛？现在和离的女子那么多，她们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娘，我不想看你委屈自己。”
这个问题其实谈了很多遍，但一直没有结果。
“娘是怕和离以后，会影响到你。”
慕如画笑道：“怎么会？”
程氏的担忧太多了。这年头虽然能和离，但和离后的女子，生活往往不尽人意。
“你现在毕竟是皇妃，多少人虎视眈眈，娘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和离，岂不是让你平添是非，被人议论。”
慕如画不怕被人说。比起这些，她更不愿意看到程氏受委屈，活得如此憋屈。
“你别怕，你娘在府里好歹是瞩目的位置，还能撑下去。”
慕如画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她想得很多。
“娘娘别难过，总有一天，夫人会想明白的。”香梨安慰的说。
慕如画揉揉眉眼，正准备小憩一会，门又被人拍响。
“老爷来了。”
慕如画愣了愣，心里下意识涌出厌恶。
慕子昂走了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路瑶瑶藏哪了？”
“她们母女两早就走了，你问我也没用。”对待渣爹，慕如画向来没什么好态度。慕子昂一脸怒火，“你就这么痛恨瑶瑶？你怕她嫁给二皇子，夺了你的宠爱？”
慕如画听完后只想笑，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她笑慕子昂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这么糊涂。
不知道当初母亲是怎么看上这种人渣。
“父亲想找的话，就派人去找，我也没拦着。但你说我藏着她，就没必要了。藏着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我派人打听过了，路瑶瑶被送出城时，坐着二皇子府里的马车！李云瑞跟你如此亲近，怎么可能没告诉你？”
慕子昂一个激动，竟然想打人，幸亏香梨拦住。
“父亲既然想好好教训我，你们拦着作甚？等我动了胎气，父亲的乌纱帽也就保不住。”
慕子昂愤愤的收回手。一想到那如花似玉的瑶瑶离他远去，就心痛万分。为什么走的不是慕如画？！
“娘娘别动气。”
“犯不着。”慕如画扶着肚子坐下，“以后慕子昂在来，别开门。”
连自己女儿死活都不顾的人，不配。
大半夜的，慕如画气得肚子疼，服了药才觉得好些。
程氏披着外衣走进来，干脆跟慕如画躺在一起，拿着大蒲扇给慕如画扇风。
“叫你别操心家里的事，好好养胎你不听。”
慕如画何尝不想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只是，周遭的事让慕如画根本无法心平气和。
光是这府里的事，就够叫慕如画头疼。
“娘，再跟你商量一件事。”
鉴于早上慕如画说过的话，程氏对她接下来的话不报什么期待。
“是不是又要让你娘离开？”
慕如画摇摇头，程氏不走，其实还有另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们把柳氏赶走吧。”
程氏一惊，手背连忙贴着慕如画的额头：“你这丫头是不是烧坏脑子啦？”
“……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女儿的！”
“柳氏受宠，即便老爷现在不待见她，也不会让她走的。”
柳氏一走，慕子昂薄情之名成立，对仕途有影响。
慕如画吐槽道：“就他那个人还讲仕途？光是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就足够令人啼笑皆非。”这样的男人当官，对黎民百姓有何好处？怕是官也不好好做，父亲也不好好当，成天就知道在外面东游西荡的找女人玩。
算了，越想越恶心，干脆不去想。
慕如画翻身，抱住了程氏的胳膊，小时候天热时，慕如画就喜欢熨着娘亲。
程氏手里的大蒲扇摇得更快更用力。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慕如画趴在程氏的脖颈，“娘，你伤心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程氏顿了顿，笑道：“不对劲，你这丫头这两天如此多愁善感，是不是没喝安胎药？”
“算啦娘，还是睡觉吧。”
程氏的扇子不断摇动。
慕如画闭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柳氏房里传来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