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云峰醒来时,温雪春还睡在他怀里,他胸口的衣料湿了一大片。
他俯首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还睡的正香。
穆云峰本想悄悄离去,可眼前忽然浮现出她醒过来时四下无人却又不能动的无助样子,便轻轻把她揽过,闭上眼,享受着这种难得的静谧。
又过了一刻钟,温雪春在他怀里蠕动了下,醒了。
她睁开眼,与穆云峰狭长的眼四目相对。
温雪春竟一把推开他,惊道:“你......”
穆云峰苦笑了下:“你忘了?昨晚你在我怀里哭,后来哭迷糊了,就睡在我怀里了。我怕扰了你,便没动。”
温雪春以一种七分含情,三分怀疑的目光看着穆云峰。
他坐起来,穿上鞋子,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下床。”
温雪春显然还很虚弱,但已能坐起。
她一点一点下了床,扶着穆云峰站定。
穆云峰看她那摇摇晃晃、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想要抱她。她有一种不曾有过的柔弱美,但却又与她有几分违和。
他一沉吟,不由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恶心:他一点也不喜欢那种柔柔弱弱只会哭的女人。
他一捏温雪春的手,一笑:“这蜀地之人倒是真会用药。一个麻药,后劲都这么大......”
温雪春轻捶了他一下:“你扶我出去好不好?”
穆云峰阴恻恻一笑:“行。只要你不怕全军都猜测你为何走不了。”
“啊......啊......”温雪春跌坐在床。
她呆了半晌,忽道:“对了,昨晚赵深秀的事情岔过去了,你接着说。”
穆云峰点点头:“但那时陈则铁并没有这般功力,只不过是打断了她的肋骨,伤到了心脉,可她并没有中毒。所以,你内力下去,柳妘良就被救过来了。”
“那她和赵深秀怎么认识的?”
穆云峰沉吟了下:“这个我也是听说。”
“当初宋国公被抄家的时候,唯赵深秀一人逃跑。他一路狂跑跑到江南,还是被武银手下的杀手给追到了。”
“那个杀手,是陈则铁的同门,功力远远大于当时的陈则铁,嗯……比现在陈则铁的功力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侥幸赵深秀内力高超,没被打死,那个人反而死了。”
“在赵深秀奄奄一息的时候,恰好赶上柳家祭祀,他被柳妘良救起,治好,他便在柳家生活了些时日,后来他想要给家族报仇,便辞别柳家人等,动身回京。”
“他动身两个月之后,柳妘良就被抓去了。他应该不知道替身这种事情。”
“所以那时他俩便……”温雪春欲言又止,穆云峰一笑,“结下情缘。”
温雪春脸上浮现出一种天真的坏笑,穆云峰也笑了。
穆云峰接着说:“破城的日子,柳妘良去找穆云峰,半途被陈则铁抓去,那天晚上你被抓的时候,我误把她当做陈则铁的亲女儿抓了她。”
“我好像听见了。”
穆云峰笑道:“脑子迷糊了,耳朵还好使,真是个当间谍的好材料。”没等温雪春发火,他又正色说下去:“她第一次被陈则铁抓的时候,便以他女儿的身份改了名字,才叫陈云娘。”
温雪春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拆字啊。”
穆云峰笑笑,道:“是的。后来陈则铁去追你,那个仇科趁机救下柳妘良带回柳家,就在我娶走柳妘一个多月之前把她送到家了。”
“但是他以为我已经回京,便回京寻我,想要投奔我,哪知半路遇上陈则铁,把他捉走了,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寻了我。”
“那……”温雪春还是更关心赵深秀这个仇家的事情,问:“赵深秀呢?”
穆云峰冷笑道:“你这不明知故问嘛,你比我清楚啊。”
温雪春一看装不下去了,便嬉笑道:“好好,那之后呢?”
“之后?现在啊?他归属了我,在江汉一带给我管理军务和当地事务。”
“啊?!”温雪春惊呼。
“怎么了?”穆云峰显然不知情。
温雪春惊道:“千万别让他干活啊!!他恨死你我了,想杀了你我!”
穆云峰更蒙了,紧锁眉头,道:“这世上,没几个我绝对信得过的人,赵深秀算一个,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温雪春便把他在坠星池做的事一一告诉穆云峰。
她又把他来信的事情告诉穆云峰,哪知穆云峰弹了她一下,道:“你不仅学聪明了,还学坏了。居然会这样诋毁人。”
说罢,他一把揽住她,与她的脸近在咫尺,他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你骗谁都行,不要骗我。”
温雪春一把推开他,吼道:“我真没骗你,我师傅都被他蒙骗了,你不能相信他,真不能!”
穆云峰反而笑笑,拂袖出去了。
温雪春整天大为恼火,饭也吃不下。到了晚上,她终于决定回去。
她暗下决心,要拿下云滇,再干掉赵深秀。
温雪春一整天没出营房,傍晚,穆云峰端了吃的来,想到要赶路,她便饱餐一顿。
气氛明显有些不自然,但她不知道找些什么话题打破沉寂。
半晌,她终于想到一根救命稻草,问:“这里有乐器么?”
穆云峰略一怔:“我给你找找去。”
半晌,他抱了个琵琶来。
“我只能找到这个了,从附近居民那借来的,这也不是上品。”穆云峰掸去衣襟上的灰。
“无事的,能有就好。”温雪春接过琵琶,小心翼翼地掸去灰尘,调音。
她摆弄了半天,才勉强可以弹奏。
温雪春掩饰住自己复杂的心情,手一甩,便是“铮铮铮”三声。
也许是亲临战场久了,她这《十面埋伏》比一年多以前在林亦生门下时所弹的更加有力、更投入、更深情。
每一个音符都十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凝重的表情随音乐变化,时而似在沉思;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咬牙切齿......
一曲终了,穆云峰竟听得有些发呆。
待他回过神,笑道:“不愧是新的蜀王了,弹出的曲子都如此有气势。”
温雪春一惊,急道:“我才不称王......”话未说完,穆云峰笑着捂住她的嘴:“我明白。”
他说罢,松开她,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温雪春拉住他的手,站起来,随他走到营外。
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大地,放眼一望,连营之外,一片广阔的平原。
温雪春紧攥着穆云峰的手,远望着。
在黄昏中,顿时又升起了河山之意。
为了这壮丽河山,多少豪杰马踏天下,又有多少白骨默默枯在大漠里、密林中,无人问津?
无数次群雄逐鹿......历史的沧桑在她心中激荡,天下似乎触手可及。
然而总有一丝淡淡的难平之意,纠杂于心头,萦绕于指尖。
一支军队迎着夕阳,渐渐近了。
温雪春看了看穆云峰,他依旧淡然,她也就不再担心。
终于看清了军队的面貌,领头人竟是赵深秀。
他得意地瞟了下一脸无奈的温雪春,在马上行礼:“想不到温姑娘也在此啊,那更好了。”
说罢,他一挥手,身后军兵领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因为逆着光,看不太清那人长相,只见得他浑身是泥,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已经狼狈地跑了很长时间。
穆云峰忽然捏了下温雪春的手,未等穆云峰说话,那战俘却先骂道:“凤眼贼!爷爷此生不能亲手取了你的首级,死后变成厉鬼也要把你掐死!”
温雪春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陈则铁。
她正惊时,穆云峰冷冷地说:“姓陈的,你是条汉子,不过跟了我兄长那种蠢笨如猪之人。”
“今日,你若投降,本王不但不杀你,还要封你为将,辅我打下江山,日后加官进爵,何乐而不为?”
“少他娘废话!你要杀便杀,爷爷要是皱一皱眉,就不姓陈!”陈则铁脸上青筋暴起,温雪春隐约看见他被绑着的手——四根指头没了半截。
穆云峰脸上浮现出一丝很是温柔的微笑:“好,好。人各有志,不可勉强。”
他朝身边的亲兵一摆手:“送陈将军上路。”
陈则铁一路大骂而去,三声炮响,人头落地。
穆云峰一直昂首而立,远远望着。
他所望的,不是这一片平原,而是整个天下。
温雪春回头看了一眼赵深秀,穆云峰道:“赵将军一路赶来也是辛苦了,留宿一夜再回去罢。”
他顿了下:“另外,赵将军擒拿逆贼有功,赏赐宝马一匹。”
赵深秀抱拳道:“谢燕王殿下。这马,末将收了,不过末将离开守地数日,要尽快赶回,便不留宿了。”
穆云峰点了点头:“好,赵将军也莫过于疲惫,注意身体。”
“谢殿下,告辞了!”赵深秀说罢拨转马头,一声令下,军队便缓缓消失在余晖中了。
温雪春低下头,想着晚上的事。
她本想用老法子,独自住个营房,夜深人静时跑掉。
可转念又一想,她若要独自住,穆云峰定会怀疑,说不定一晚上就蹲在营门口堵她。
左思右想,她终于想出了一个不能算作方法的方法。
天渐暗,最后一丝余晖被黑暗吞没,温雪春依旧坐在帐中发呆。
穆云峰走进来,轻问:“还不睡?”
温雪春抬头看着他,颇具风雅地一笑,低声道:“你介意我今晚还住这吗?”
穆云峰含笑的眼中闪出惊异,而后,他轻笑了下:“你愿意就好啊。”
温雪春点点头,也未更衣,钻进被子里。
穆云峰也没更衣,只把腰带解了,便上了床。
“噗”一声,灯熄了。
两人相对而卧,两两无言。
他的气息缭绕在温雪春耳畔,温雪春心中升起一丝留恋与愧疚。
他对她那样好,她却屡次不辞而别......
这次,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他和江山......
这,是最后一次......
穆云峰忽然抚了下她头发,轻声问:“对了,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温雪春猛地回过神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穆云峰笑道:“你听我指挥?”
温雪春低低地“嗯”了一声。
穆云峰道:“那我们兵合一处,先拿下岭南,云滇之地最后拿下也无妨。”
温雪春的眸子在暗夜中闪闪发光,她嬉笑道:“你也真敢用我。”
穆云峰手指一点她的脑门:“林亦生是个能人,也是个怪人。”
“当初我父兄请了他十余次,他都不肯出山。”
“我大哥便对我父亲说,这林亦生定然是没什么能耐,才不敢出山。”
他笑了下:“如此安慰自己,又给了自己一个放弃人才的大好理由。”
穆云峰凝视着温雪春,又道:“可事实,看林亦生先生的爱徒啊——”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蜀地,几个月就攻下了。”
“这天下,也许就装在林老心里了。”
他看着温雪春,继续说:“改日到山东,引我拜见一下他。哪怕从他那得到几句话,也是有意义的。”
温雪春应了声,笑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于信坐镇巴蜀,只有地利罢了。”
“他手下尽是一群虾兵蟹将——他本人也是个草包,没半点军事头脑。”
“我打下他,自不能说明我有多能打。”
穆云峰的笑声格外爽朗:“所以,你此行随我,打下江南。好好展示一下你的实力。”
温雪春笑着推了一把穆云峰,扭捏道:“好好——”心中,却已五味杂陈。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打败赵深秀。
只要打败他,她一定是个豪杰......
穆云峰拍拍她:“不早了,快睡吧。”
温雪春应了,兀自假寐。
爱如平野之风,不知何时所起,不知何处所终。
无意间,便如蝼蚁般,略一试探便知对方之意,心有灵犀。
亦不知何时,竟可生死相许。
然而,纵使彼此相知,却无人说出那句谁都想说的话,只在每一个这样的暗夜紧紧相依。
温雪春只觉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她紧依在他怀里,几乎要哭出来。
丑时,温雪春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心理斗争,轻轻点了穆云峰的穴道。
她怕夜里出事,下手很轻,以穆云峰的功力,不到两个刻就能解开。
她从床上爬了下来,把盔甲卷到一个包袱里,蹑手蹑脚地溜出去,牵了马,一路向南狂奔。
黄河下游一带常有水灾,河中又不出产太多鱼虾,自没多少渔民。
偏又是深夜时分,哪有人愿意送温雪春过河?
温雪春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等到天大亮时,有渔民送她过河。
过了黄河,她一路西行而后沿江而上,日夜兼程。
一个月后,温雪春终于赶回了蜀地。
可喜的是,百里秣和王氏兄弟把蜀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甚至不少降过来的官员也勤勉工作。
温雪春心中踏实了不少,但每晚卧在床上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休息了三日,温雪春找来王氏兄弟和百里秣,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百里秣抱着一摞账册:“将军,秦晋那边军粮运过来实在太费劲了,不仅路远难行,半路也要损失不少。”
“现在我军的粮食主要来自蜀地仓库的存粮。”
“存粮多吗?”温雪春坐直了身子。
“本是很多的,不过于信离开时烧了不少;要是足够多的话,我便命秦晋那边不必运粮过来了。”
“他们这边粮税怎么样?”温雪春饮了口茶。
百里秣答:“我问过投降的官员和当地人,这边粮税很高——于信收税只收粮绢。”
“益州地皮贵,粮税三税二,其他地区是两税一。”
满厅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王深驰皱眉道:“这么多,蜀地百姓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温雪春咂了口茶,沉吟了下:“百里师兄,按照蜀地现在的人口,要收多少能足够支持全军攻打云滇和东出?”
百里秣一怔:“将军东出要花多长时间?”
“......不知道。”温雪春顿了顿:“最迟也只能三个月,不然......”
“将军东出,可是因为赵深秀?”百里秣问。
温雪春点点头:“他归附了穆云峰,但这必然是假象。”
“穆云峰将此当真,该怎么干掉他,我也没办法。”
王深驰沉吟片刻:“依我看,我们就专心攻打云滇,不去插手那边的事情。”
“赵深秀觉得我们无害,就可能向穆云峰露出爪子。”
“等他们两个决裂,我们再打他个出其不意。”
温雪春沉思半晌:“这招好是好,只怕赵深秀不上钩。”
“您都从穆云峰那里逃了,他自以为你们二位断了关系。”王深驰又道。
温雪春摇摇头:“不成的,我从穆云峰那里逃跑过不止一次,赵深秀是了解的。所以他真未必上钩。”
王氏兄弟相视了一下,王洵驰道:“如果直接干掉他呢?”
在一旁低头沉思的百里秣抢答道:“这更不可取了。赵深秀名义上是穆云峰的人,我们若是打了他,便意味着我们向穆云峰发出了决裂的信号。”
“那我们拿下赵深秀再向穆云峰解释不就成了吗?”王洵驰不依不饶。
温雪春摇摇头:“不妥。”
“你的计策要求我们必须快速解决赵深秀。赵深秀的兵力我不清楚,不过以他的能力,我们很难一两个月干掉他。”
“时间久了,若穆云峰出兵攻击我们,我们不仅腹背受敌,也无法向其解释。”
“而且以穆云峰的性子,很有可能直接进兵秦晋,来个围魏救赵,我军必定军心涣散......就算在这之前解决了赵深秀,也向穆云峰解释不通。”
“他被自己的血亲背叛数次,见过那么多为了江山和权利六亲不认的人,又怎会十分地信任我。”
诸人表示赞同,百里秣道:“那我们先拿下云滇,观察赵深秀的情况,若他毫无反应,再另想对策——东出军粮就按三个月准备。如果赵深秀哗变,我们出兵打他,可以请求穆云峰支援军粮。”
温雪春长吁一口气:“诸位还有什么高见吗?”
一片安静。
温雪春又叹了口气,问百里秣:“师兄,如果这样预算,仅征收足够的军粮,该收多少税?”
百里秣把算盘打得“叭叭”直响:“稍等。”
不多时,他说:“十三四税一便可。”
温雪春沉吟了下:“那就十税一;绢的话,也先预算军中所需,然后稍多征收一些。”
“官员薪禄不足的话,就给我收拾当地的大族!”温雪春一咬牙。
“这......会不会引起大族不满。”百里秣面露难色。
“夺些大族,对官员再赊些——不必把那些大族赶尽杀绝,只需借统计人口之名逼迫他们释放隐匿人口,再稍夺些钱财。”
“让他们在这蜀地还过得下去,但影响力下降就可。”
百里秣会心一笑:“哦——将军真是深谋远虑啊!”
“那就这样,九月末之前,各地把秋税交上来。十月,出征云滇。散吧!”
九月,秋粮分批送到益州,百里秣负责清点分配。
十月,大军如期出征。
云滇地区被一道道岭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都居住着不同生活习惯的人们。
温雪春每到一处,并不先打,而是让大军在附近操练围猎,而后请来当地首领,邀其歌舞。
酒席之上,温雪春便与这些首领讲清此行的目的,并允许他们提出一些条件。
大多条件便是保留首领的权利和一些风俗,温雪春削减了部分条件,大部分都答应了。
大多地区就这样归顺了温雪春,也有个别夷人表示“汉狗无理取闹,吾当取其首级”,随后被温雪春打服,剥夺了首领世袭的权力。
温雪春特意派人大肆宣传这些事,一些本想反抗的被吓得不敢起刺。
温雪春之所以采用这种招抚为主的方法,一是她手下军队大多是北方人,若是强攻,拖到夏天,那她可甘败下风。
再有,她现下不需要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兵力粮草,她的终极目标是赵深秀。
至于这些地区的“改土归流”,自然是日后交给穆云峰来办了。
短短三个月,温雪春便拿下了云滇。
一月,诸将齐聚昆阳,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赵深秀依然没有任何造反的迹象,温雪春叹道:“这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赵深秀这小子还真能等。”
百里秣无奈道:“他也是不敢,现在就看是我们先打他,还是他先打穆云峰。”
温雪春一拍桌子,怒道:“就这么僵着,何时是个头!难道要等到同在穆云峰面前为臣之时?!”
百里秣冷笑道:“我想那时他也会想着篡权谋逆。”
王深驰沉思片刻:“既然我们想要赵深秀认为我们无害,那就让他不得不认为我们无害。”
王洵驰一扒拉他:“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王深驰坏笑了下,对温雪春说:“将军,借一步说话。”
温雪春摆摆手,其他人退下。
王深驰在温雪春耳边耳语几句,温雪春点点头,笑道:“这也需要一个机会啊。”
王深驰笑道:“这机会若是从天而降,那是最好;若是没有,我们也可以自己创造。”
温雪春大笑:“好!好!”
她转过身,一把推开厅堂的大门,呼道:“来人!传我命令!明日回师益州!”
撤军途中,温雪春得知穆云峰攻下了岭南,现在只有温雪春占领的西南没有被“收复”。
半途,西藏使团求见,请求归顺。
温雪春依照对云滇各地首领的方式,与他们商定条件,西藏就此归顺。
二月初,大军回到益州。
入城后的几日,温雪春常身着便服,在城内外巡视,慰问生产。
不知不觉,到了二月中旬。
这日,温雪春照常巡视。
她只带了个亲兵,在城郊不紧不慢地走着。
身边的水田里忽然爬出个浑身泥泞的农夫:“参见温将军。”
温雪春还未回话,那人忽手一扬,一支袖箭正中温雪春左臂。
温雪春反手甩出套索,捉住那农民,交给亲兵,而后勒马回城。
刚进城门,温雪春忽觉胸闷,眼前冒金星。
她一咬牙,拔出那支箭,只见箭头乌黑。
她慌了,对亲兵喊:“快!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