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松林坳里,一个蒙面女子正坐着抚琴,身边被紫色烟雾缭绕着,看不出容貌身形。身后一名身着玄色斗篷英武健硕的男子温柔地为女子披上外衣。不多时,便有几只紫色的烟蝶缓缓飞来,女子将它们一一托在指尖,右手一挥,烟蝶瞬间化作丝丝烟气散开了,随后二人也如同这些烟蝶一般消失不见。说起这位烟罗刹,什么传闻都有:有说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见过的人都死了,因为那个男子是她相公,竟是个醋坛子;也有说那男人是她的仆从,一直为她杀人;也有说那烟罗刹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之所以众说纷纭,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太神秘了,反正无从考证,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不多时,一间破屋的屋脊上立着一个烟气缭绕似人似鬼魅的身影。屋里,一个周身黑衣的男子手里掌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脸颊已被抽得红肿不堪,嘴角还滴着血。男子问乞丐说不说,乞丐除了求饶就一个劲地说不知道。男子正欲一记重拳将这个冥顽不灵的乞丐打死。一缕烟气飘过,烟罗刹抬手挡住冷冷地道:“既然他不想说,便不能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每天换一根手指吊着,直到生生扯断了为止。再或者,就在他腿上各捅一个窟窿,穿根绳子倒吊起来,想必也很好玩。”那乞丐干干地咽了一口口水,似已经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处境,但他若是敢吐露半个字,只怕死得也不比现在舒服,一咬牙还是照样求饶说不知道。烟罗刹双眉紧促,愤愤地甩袖走去一边。不想男子掏出一把小刀,刀把上面还系着绳子。不等乞丐看清楚,男子已经一刀捅穿了乞丐的小臂,抬手,翻身,利落地将乞丐单手吊在梁上。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烟罗刹嘴角扬起,“你看,黑衣使者生气了,你生不如死的日子也就此开始了!”不等她转过头来,声音已经变得冷冽无比。“我最后问一句,说不说?若后面你撑不住自己招了,我也不会罢手留你苟活!”
群山大泽之间,此刻小奎带着一小队人马已经来到厉山老巢,却一直被厉山排除在外,单刚更是狗仗人势,处处与他为难,倒是卓离一直以礼相待,小奎觉得或许这就是一个突破口。小奎邀了两次卓离,可卓离两次都婉拒了,让他甚是苦恼。无奈只得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地方,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炳戎那边还等着厉山的动向呢。正在苦闷之时,突然感觉有东西向自己飞来,下意识身体一偏,手倒是稳稳地接住了飞来的东西,居然是一坛酒。卓离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来,笑着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酒向小奎示意。小奎心中大喜,可又装作很不爽地问卓离为何请他喝酒次次相拒,如今不请自来又是何用意?卓离哈哈一笑,倚着树坐下,撞了下小奎的酒坛子,凑近了说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厉山多疑,他如何能大大方方地跑去和外面的人喝酒谈天。就算厉山愿意相信他,单刚也不会放过自己,只能次次相拒。小奎心中琢磨着卓离的处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当晚小奎并没有向卓离打探任何厉山的消息,这倒让卓离很是意外。第二天,厉山坐在卧房的镜子前面,精心地装扮他那张极其丑陋的男人脸。卓离隔着门缝咽了口口水,毕恭毕敬地推门进去给厉山汇报昨天和小奎喝酒的情景。原来小奎邀酒之事卓离早早地就向厉山汇报了,与其等着单刚添油加醋诬陷自己,还不如自己告诉厉山,也少了厉山的责难。厉山就命他将计就计,看看炳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方面试探炳戎的诚意,另一方面也想借助炳戎的力量尽快灭了从子陌那个混蛋。既然小奎已经出手了,她也不能再这么耗着。
小奎将他从卓离那边得来的消息一一汇报给炳戎,炳戎也知道,自己若不给点甜头给厉山,厉山也不会乖乖听他摆布。就命小奎计划着帮助厉山围剿从子陌,同时也要遏制住厉山的要害。毒龙潭回来的探子也或多或少打探出厉山和炳戎联手之事,心里暗骂炳戎那厮卑鄙狡诈,表面恭维,背地里却痛下杀手。一时间从子陌连连受挫,便找来游戈、浮魁商议应对之事。浮魁建议从子陌向景启求助,毕竟上次景启应邀前来便是有意结交,若能得到赤焰宫的帮助,剿灭厉山轻而易举。从子陌当即否决了,他堂堂毒龙潭尊主尚未如厉山老怪那般落魄,此刻去求援,若景启不应,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浮魁还想劝谏,被游戈拉住,使个了眼色,浮魁本想挣脱游戈再理论两句,被从子陌遣了出去。浮魁气呼呼地跑出去,被游戈拉住,浮魁很生气,前几次命都差点没了,如今还死要面子。他们实力本来就不如厉山老怪,如今厉山都知道找帮手,而主子还要硬撑。游戈听着浮魁的牢骚,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了几句。浮魁看他的样子更气了,甩开他斜着头坐到石凳上。游戈见他气大了,这才开口劝他莫要太着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呢。尊主一向不打没把握的仗,且那炳戎和厉山并不一定就如表面看着那般合作无间,只要有异心就一定有破绽。浮魁气不打一处来,觉得等他们异心显露出来,大家早就身首异处了,这毒龙潭怕是也就散了。游戈取笑浮魁是心疼从子陌才如娘们般说狠话,结果浮魁愤愤地撂下一句“我心疼他个棒槌!”负气而去,游戈是给气得哭笑不得。
第二日,浮魁被人押到从子陌面前,当堂打了浮魁三十棍子,疼得浮魁龇牙咧嘴。浮魁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忍着疼站起来问从子陌他为何要打他。从子陌让他想想昨天都说了什么,大战在即,不思如何迎战,一个劲地要求援还背地里咒他,是何居心?果然,从子陌就如他脸上的大胡子一样蛮横,不然也不会跟山石土妖耗上那么些年。浮魁暗暗叫苦,怎么就跟着位这样的主子,可当年他认识的主子绝不是这样的呀。想来必是这些年间被厉山重创受了刺激,这才性情大变,心里又不禁一阵心酸,低头抹着泪被架了下去。游戈屏退了下人去给浮魁疗伤时,浮魁声泪俱下地将心底里的话告诉了游戈。游戈笑得手直抖,亏得浮魁是趴着上药,要面对着五大三粗的浮魁这种样子,怕是要笑得岔气不可。顿时毒龙潭里便有人窃窃私语,说从子陌无力对抗厉山,只能拿自己的部下出气,此次从子陌怕是要大难临头,整个毒龙潭都弥漫着担忧。看见平时受宠的浮魁都受了罚,其他人更加不敢在一向杀人如麻的从子陌眼皮底下造次。待浮魁的伤好重新站在议事厅就有下人汇报探子的消息,厉山已部署兵力,大战在即。厅里的人顿时慌了手脚,因为势单力薄,迟迟没有商议出好的对策。从子陌勃然大怒,先是破口大骂厉山,随即命人砍了报信的下人。游戈拦下报信的人问了厉山大致的兵力部署,吩咐粗略的应对之策,正要请从子陌示下。又有一下人奉上一封匿名信件,从子陌暴怒这个时候还不知名的信来,让他滚。下人吓得跌坐在地上,信正好掉在了浮魁的脚上。浮魁将信接起来正要递给来人,被游戈截去,看开一看,不禁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