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办公室后不久,公司组织了一次大型团体活动——钓虾聚餐。
苏黎以前只知道钓鱼,这来到南方,才知道,原来还可以钓虾。她对这次活动充满了期待,正如她对人生充满热情与向往一般。她已经打听到,夏天也会参加这次活动,所以周六上午,苏黎少见地起了个大早,还拉着覃汉英去球场跑了几圈,想要以一种精神振奋的状态参加这次活动。
“不上班,难得见你起这么早。爱情的魔力可真是大!”几圈下来,覃汉英喘着气感慨。
“要想身体好,得多多运动。”苏黎拿纸巾一边擦汗一边说。
“平时周末也不见你起来跑步。”
“平时我们不都爬山了么……”
苏黎还未说完,一阵“天空之城”的钢琴曲响起来。那是苏黎的手机铃声。她拿出手机,是张雨果打来的。
“喂,嫂子,好想你吖。”苏黎笑盈盈地喊。
“你想我?这都好几个星期没来了,还说想我?鬼才信呢!”张雨果在电话那边吼起来。
“嫂子,我这不是工作忙么……”
“忙着约会?忙着钓虾?”
“嫂子,此言差矣,我没有男朋友,跟谁约会呢?”苏黎转念一想,“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钓虾呢?”
“你哥说的啊!可别忘了,你哥也在公司上班呢!天天监视着你的举动。”
“喔,这我倒真没忘,不过我哥好像不参加钓虾活动,我专门问过他,他跟你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你替他参加?”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我参加?”
“没有吖!我倒是想让你参加,不过我问过了,不能带家属。所以没有跟你说。”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小九九,你肯定怕我参加,影响你约会!”
“哎呀,我的亲嫂嫂,我这八字都没一撇呢!哪里有会可约!就算有约会,巴不得你多给我提点一下,怎么会怕你影响呢!”
“那行,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要去参加钓虾聚餐活动,不过不是以你哥老婆的身份,而是以你姐姐的身份。你哥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了,你只管多报一个人就行。”
“真的可以吗?那就太好了!我还说钓到虾之后给你送到家里呢!”
“就你能说!你别吃完之后去市场随便买点给我带回去了!”
“嫂子,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不堪的人么?啊,伤心死了……呜——”苏黎发出一阵哭腔。
“逗你呢!这还哭上了,别哭啦别哭啦,嫂子当然知道你不会那样做的!我家苏黎最好最有爱了!”
“这还差不多,那你一会儿来公司找我吧,咱们一起坐公司的车去。”
“好,我这边收拾一下。先挂了。”
“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苏黎挽起覃汉英的胳膊。
“英子姐,今天介绍我嫂子给你认识。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钓虾,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啊!就怕你嫂子一来,你就把我抛弃了。”
“怎么可能嘛!我抛弃全世界也不会抛弃你的呀!你可是我的智多星!”
“花言巧语!咱们快点回去洗澡准备一下吧。”
“Let's go!”
回到宿舍,苏黎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下楼去接张雨果。
覃汉英洗完澡出来,看苏黎准备出门,便问:“你是不是要去接你嫂子?”
苏黎点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求之不得。”苏黎咧嘴笑。
“那你等我一下,换身衣服。”
苏黎一边喝牛奶,一边朝覃汉英比划一个“OK”的手势。
虽然天气阴沉沉的,但是较高的温度依然把这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燥热当中。
苏黎和覃汉英在路边等了大概五分钟,于一凡开车载着张雨果便停在她们身边。于一凡跟两位美女打招呼,又分别叮嘱苏黎和张雨果几句,便驾车离去。
张雨果灵巧地跳下车,一脸笑意地奔向苏黎,两个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想死你了!臭丫头!”张雨果朝苏黎脸上“吧唧”一口。
“要不要这么夸张?我上上周才去过家里好吧!”
“一点都不夸张,你都不知道,你陪着我还好,一离开,我就茶不思、饭不想,我应该是得相思病了吧?你哥说我想你比想他都多!”张雨果松开苏黎。
“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也想你多一些,更频繁地给你打骚扰电话,好吧?”苏黎轻轻捏一下张雨果的脸蛋。
“才不相信你!这位是英子吧?”张雨果意识到苏黎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对,这就是我的英子姐。”
“你好,我叫覃汉英。苏黎经常跟我提到你,很高兴见到你!”覃汉英笑着伸出右手。
张雨果握住覃汉英的手:“才‘经常’跟你提到我?你都不知道,那丫头可是天天给我发信息说英子姐和她干嘛干嘛了,英子姐对她多好多好了……我都要吃醋了!”
“苏黎也总是对我说你对她简直比亲姐还要亲。”
“她有亲姐吗?”张雨果诧异地问。
“好像……没有吧……”覃汉英皱着眉头想了想,说。
“你们可不就是我的亲姐嘛!哈哈……”苏黎在一旁开怀大笑。
“你个丫头片子!”张雨果说着要伸手打苏黎。
苏黎赶忙躲到覃汉英后面叫起来:“英子姐,救命!张雨果要谋杀亲妹啦!”
“哎呀,你们俩别闹了,咱们快点回宿舍休息会儿吧,这大热的天,一会儿要晒黑了。”覃汉英拉起苏黎往里面走。
覃汉英本来就皮肤黑,她是最怕晒的,虽然看不到大太阳,但是按照她的说法,紫外线并不会因为乌云的遮挡而减弱。刚才出来的急,她忘记拿伞了,这下倒是想起来,她们已经在外面好一会儿了。
“走吧,带你参观我们的小窝。估计你都没有住过这样的宿舍。”苏黎挽起张雨果的胳膊,三个人一起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张雨果在苏黎的宿舍待了一会儿,三个人有说有笑地,从南聊到北,再从东聊到西,好不热闹。虽然张雨果和覃汉英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三个人就像老友聚会一般,毫无违和感。
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领导已经发过通知,让大家在下午两点准时到公司门口集合。苏黎也申请了临时带一个家属,领导干脆地同意了。苏黎要三个人出去吃午饭,张雨果却想尝试一下公司餐厅的饭菜,苏黎只好和覃汉英一起带张雨果去到公司的餐厅。
转了一圈,张雨果选了自己想吃的麻辣烫,因不太能吃辣,只要了微微辣;苏黎买了几样小菜和米饭;覃汉英结交了新朋友,似乎心情大好,破天荒地买了和张雨果一样的麻辣烫。
张雨果吃了几口,就连连叫“辣死了”、“辣死了”,苏黎嘲笑她“打肿脸充胖子”。苏黎喜欢吃辣,覃汉英跟着苏黎尝试了几次辣食,倒是练出来了,慢慢也喜欢上吃辣的东西。苏黎只喝了几口汤,还没有动米饭,看张雨果根本吃不了辣,便主动把自己的米饭推到张雨果跟前,把她的麻辣烫端过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三个人刚吃完饭,领导就给苏黎打电话让她们抓紧时间到公司门口集合,说是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三位美女慌慌张张地回到宿舍拿上各自的装备赶到公司大门口,只见已经有一群人等在那里了。
苏黎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夏天——他总是那么的耀眼,犹如一颗璀璨的明星,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他正在跟几个要好的同事聊天,看到苏黎过来,往这边瞅了一眼。然而只一眼,苏黎就觉得心满意足。
一个晚上加半天未见,苏黎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这一看不打紧,张雨果一下子就发现了。
“喂!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张雨果伸出手在苏黎眼前晃起来。
覃汉英在一旁偷笑,并不说话。
“哪有!我看墙上的字呢!”苏黎慌忙中随手指向正对着她的墙面,而夏天,刚好站在墙面的一侧。
“小样!你能骗得过我?!”张雨果顺着苏黎指的方向看去,“明明是在看那边的大帅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哼!”
“小点声!”苏黎赶忙伸手捂住张雨果的嘴巴,生怕被别人听到了。
“哎呀,我声音这么小,不会有人听到的。”
“反正我是听到了。”覃汉英忍不住笑出声。
“苏黎!”陆栖川和乔安一起背着包走过来,“你们在这儿呢!”
“嗨!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苏黎露出了她那可掬的笑容。
“我让老陆陪我出去办了点事。”乔安解释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姐,雨果,”苏黎拉过张雨果,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称呼介绍道,“姐,这是我们部门的工程师乔安、陆栖川。”
张雨果分别对乔安、陆栖川点头微笑。
苏黎看见夏天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看,似乎有什么疑问。苏黎不好意思地挽起张雨果的胳膊,看向了别处。
这时,公司约的车来了。一辆加长版大巴。
大家排着队陆陆续续地上车。苏黎不喜欢拥挤,便和覃汉英、张雨果站在了后面,乔安和陆栖川跟在她们身后。
上了车之后,苏黎看到夏天坐在车子的中部位置,苏黎拉着张雨果和覃汉英坐到了后面的空位上,乔安和陆栖川挨着她们同排坐下来。苏黎一抬头便能看见夏天的侧脸,英俊而又霸气外露。张雨果不时地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苏黎的脸红了一阵又一阵,佯装生气不理她,张雨果便和覃汉英聊天,乔安和陆栖川不时地插上一句。苏黎很快便加入到其中,和他们一起畅聊起来。张雨果说了句有意思的话,几个人爆发出一阵笑声,引来前面的人回头看他们。苏黎看向夏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一般。苏黎听几个人继续开心地聊着,她突然提不起劲来,转头望向窗外,陷入了沉思。难道他真的感觉不到我对他的喜欢吗?为什么没有任何回应呢?
自从搬到新办公室之后,苏黎每天早上都会早早地到办公室,把夏天的水杯接满水。有一次,被夏天邻座的同事仝思贤撞到了,好在仝思贤不是好事的人,平时对苏黎印象还不错,也跟苏黎保证了不会乱说。仝思贤跟夏天关系挺好,夏天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没有对苏黎帮他接水的事件做出任何回应,每天心安理得地喝着杯子里的水。苏黎有时还想,难道他就不怕杯子里的水有毒么?苏黎很想问问他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好感,苏黎都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别想了!下车啦!”苏黎正想得入神,张雨果推她一下。
车已经到达目的地,大家兴高采烈地走下车。随车而来的有一个台湾的领导,大家都喊他“Boss”。只听他喊:“大家自由组合,先钓虾,五点开始烧烤。”人群便四散开来。有的人去指定地点拿钓竿,有的人则去到湖边占位置。看来大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餐活动了。
苏黎正和张雨果、覃汉英站在廊子里观望的时候,陆栖川和乔安带着几把钓竿和三个小桶走了过来。
“就剩这三把钓竿了,你们三个先来吧。”陆栖川把手中的钓竿递给三位美女。
张雨果摆摆手:“我不会,让苏黎和英子来吧。”
“我也不会,苏黎负责钓虾,我和雨果负责看桶。”覃汉英利落地做好分工。
“你们凭什么认定我会钓虾?”苏黎转头看向已经好得如胶似漆的俩美人儿。
“你一看就会了。”张雨果呲着一口白牙说,完全不顾及淑女形象。
“对啊!你那么聪明,哪儿有你不会的啊!”覃汉英跟着说。
“我听着这话怎么不像是好话呢?”苏黎歪着脑袋看向覃汉英,从陆栖川手中接过钓竿和虾食。
覃汉英和张雨果分别从乔安手里接过一个小桶,拉着苏黎往湖边走。
瞅了一圈,湖边已经零零散散围满了人。苏黎看定一处人数稍微稀薄的地方,走过去。不知张雨果从哪里找了把折叠椅,放到湖边,示意苏黎坐下来,她和覃汉英一左一右蹲到苏黎的两边。乔安和陆栖川则在她们旁边找了位置。
苏黎先取出米粒大小的一团虾食,挂到钩处,然后把钓线甩出去。不到五秒,苏黎觉得钓竿那端有轻微浮动,猛地举起钓竿,只见一只大虾挂在钩上。张雨果和覃汉英激动地叫起来,一个劲儿地鼓掌。苏黎迅速地收回钓竿,稳稳地把虾投进覃汉英手边的桶里,覃汉英把虾取下来,丢进水桶里。不一会儿的功夫,覃汉英的水桶里装了半桶虾。而乔安和陆栖川那边钓到的虾却寥寥无几,他们索性共用了一个钓竿。苏黎有点累了,她抬起头四处巡视了一番,发现夏天待在和她相对的位置上钓虾。她又看到离夏天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位置空着,便对覃汉英和张雨果说:“这边虾不多了,走,我们换个地方。”张雨果和覃汉英早就对苏黎的技术表示叹服,自然表示赞同。于是,一个人提着桶,一个人拎着小椅子,跟着苏黎走了。
夏天似乎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看到几个美女突然转移阵地,满脸疑惑地看向她们。苏黎装作毫不在意,自顾自地摆好椅子,坐下来,投入到“战斗”中去。
不到半个小时,苏黎又顺利钓到二十多只虾。中间钓到两只小虾仔,张雨果麻溜地取下来想要丢进桶里,但被苏黎拦了下来,她说太小了不能要。张雨果不大情愿地把它们放回水中。苏黎和覃汉英她们转移地点没多久,乔安和陆栖川便跟着过来了。张雨果开心地炫耀着她们的“战绩”,乔安和陆栖川止不住地夸赞苏黎很厉害。乔、陆好像并不热衷于钓虾,俩人一共钓了不到十只,过来之后,也没有要继续行动的意思,只蹲在一旁看苏黎钓,时不时地和张雨果、覃汉英聊两句,或者和她们一起给苏黎加油打气。
苏黎正起劲的时候,她看到夏天起身离开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乔安和陆栖川加入到她们这个小团体当中热闹振奋的时候,夏天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夏天一走,苏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去了继续“奋战”的力量,她转过头看看桶里满满一桶的虾,对身边几个人说:“不钓了吧?这些应该够我们吃了。”听了苏黎的话,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看周围,发现湖边已经没剩几个人,大多数人都已经聚集在廊子下面了。
乔安和陆栖川便率先起身拿着东西向廊子那边走去,苏黎她们跟在后面。陆栖川提着满满一桶虾交给服务人员拿去做清洗工作,随后又带苏黎她们去洗手。
洗完手来到廊子里,苏黎才知道这次聚餐是一组一组地自助烧烤模式。雷恩和曲艺桐站在靠边的石桌前一边忙着烧烤一边招呼苏联、覃汉英她们过去吃东西。覃汉英拉着苏黎和张雨果往那边走的时候,苏黎看到夏天和他们部门的同事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很开心的样子。苏黎落寞地跑向雷恩那一桌。
烧烤的东西荤素搭配,应有尽有,张雨果和覃汉英吃得很开心。雷恩和曲艺桐似乎很擅长也很喜欢烧烤,别人要接替一会儿,他们不让,硬是把桌上所有的食材烤完。苏黎吃了一根烤玉米和一只虾,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自发地给他们这一组拍起照来。正拍的时候,陆栖川和乔安跑过来,加入到他们这组。苏黎顺手给张雨果、覃汉英、陆栖川和乔安他们拍了合影。曲艺桐知道苏黎一向只喜欢给别人拍照,而不喜欢自己被拍,干脆直接给苏黎偷拍了几张。一群人拍来拍去的,好不热闹。
最后,Boss看每一桌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提议让大家来个集体合影——这是苏黎无法抗拒的,因为这将是唯一一次可以和夏天合影的机会。尽管在照片中,夏天站在最左边,苏黎站在最右边,两个人天各一方,但这是唯一的一张合影。苏黎仍然开心地笑了。
返程的路上,苏黎一行人仍然一起坐在后面。
Boss突然问:“这次钓虾活动有没有人统计谁钓到的虾是最多的?”
有人说:“XXX钓到57只,应该是最多了。”
陆栖川在后面喊道:“苏黎钓到八十多只,还放生了几只。”
Boss转过头来问:“谁是苏黎?”
陆栖川伸手指向苏黎,苏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没有那么多,中间跑了几只。”
“不错!大家给苏黎鼓掌!”Boss带头鼓起掌。
一阵哗啦啦的掌声响起来,大家都朝苏黎投去赞赏的目光,可这其中不包括夏天。
自始至终,夏天都没有看苏黎一眼。
纵然有再多的赞赏,苏黎也觉得虚无缥缈,毫无意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