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秦方的询问,报案人承认他们的确是把妹妹何小华许了两家。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是因为他们两口子没有就妹妹的亲事跟爹娘商量,但村里的那些传言并不属实。
所谓的鳏夫是不存在的,此人是个屠夫,在云州城里以卖猪肉为生。家里既有良田也有宅子,虽说比何小华大了十几岁,可男人大了知道疼人。妹妹嫁过去是享福不是吃苦。
“我认为报案人没有说实话。”抱琴摇头:“倘若屠夫真有他说的这么好还能娶不着媳妇儿?”
“琴姑娘说的是,屠夫年逾四十,相貌丑陋,身材矮小。虽未正式娶亲,却在早年与一花楼女子同居。因屠夫爱动拳脚,花楼女子曾到府衙报案,乞求官差庇护,要求屠夫不要再纠缠自己。”
“为了半个猪头就把妹妹嫁给这样的人,何家这是要把何小华往火坑里逼呀。”抱琴气愤道:“穷山僻壤出刁民,这大杨村姓何的没几个好东西。”
“抱琴,听秦捕头说下去。”周予安往抱琴嘴里塞了个小笼包。
秦方轻声咳了咳道:“秦姑娘说得不错,何家这是要把何小华往火坑里推。”
“杀人蒸尸者可是屠夫?”
秦方摇头:“不瞒姑娘,我也曾怀疑过他,且带了捕快去他家里找。刚一进门,便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进去查看后发现,其院子,卧房以及大门后面有多处被刻意样子的血迹。屠夫家有血很正常,刻意掩盖显得欲盖弥彰。经再三查验,确认那些血迹不是人的是鹅的。”
“鹅?”抱琴睁大眼睛:“当真是鹅?”
医不自医这句话用在哪里都合适。例如屠夫,杀猪宰羊几十年偏偏栽到了这只大鹅上。一刀下去,脑袋断了一半儿。大鹅受不了断头之痛,耷拉着脑袋满院子飞。屠夫追到大鹅力竭才将其拿下,捕快上门时,他正在家中清理血迹。
提起何小华,屠夫坦言自己从未与她见过面,这桩婚事是何小华的父亲定下的,起因是半个猪头。何小华的父亲想要吃猪头肉,没钱给,就把年满十四周岁的女儿许给了他。因何小华年纪过小,屠夫曾拒绝,奈何何父将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加上屠夫却是想要娶妻了这才勉为其难地将这门婚事应了下来。
屠夫表明自己早已改过自新,只要何小华愿意跟他,他保证不会动她一个指头。若是何小华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把何小华当菩萨供着。
“不是屠夫便是何小华嫂嫂说的那个!”抱琴戳着手指:“那个想要娶填房的。”
秦方道:“那个想要娶何小华做填房的我也知道,年纪的确不小但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那人五十多岁,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老婆,之后一直以娶填房为名纳妾,单是这有名有性的小妾就纳了不下十个。”
“十个小妾?”抱琴张大嘴巴:“这老头子也吃得消?”
“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多半是被爹娘送去的。这些姑娘多则三五年,少则半年都被这老东西给撵出来了。”秦方叹了口气:“被撵的理由各种各样,例如偷窃,欺主,无后等等。他们之中有为证清白自杀的,有无处可去出家的,有沦落风尘的,还有返回家中后被爹娘兄嫂再次卖掉的。因她们的家人没有诉求,官府纵然不平也没法为她们住持公道。”
“何小华真是命苦!”
“是命苦,遇上了这么一个不是人的兄嫂。”秦方握拳:“何家嫂嫂这事儿我也查明白了。她娘家欠了人家的钱不想还,她就把小姑子推出来为她的娘家抵债,美其名曰给何小华找个好归宿。”
“何小华是被那老东西杀的?”
抱琴拔剑,被周予安摁住。
“他也不是凶手!”
“对,他不是凶手!”秦方点头:“案发前后他不在云州,带着儿子去外地收租,对于何小华失踪一事并不知情。”
“那个声音!”周予安提醒道:“报案人提及的那个说话声可有查证?”
“查了,没查到。”秦方皱着眉头。
“何小华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周予安问他:“大杨村,蒸尸案的死者就是失踪四日的何小华吧?”
“是!”秦方点头:“之所以从头说起是为了让姑娘了解整个案情,帮我看看这凶手究竟是谁。不瞒姑娘,死者找到了,凶手却是毫无踪迹。查到现在,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就好像这何小华是自己把自己给蒸死的一样。”
“说了半天,这失踪的何小华究竟在哪儿?”抱琴着急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是怎么进的蒸锅?锅是谁的,这个总能查到吧。”
“大杨村,何家宗祠,蒸锅是村里的,只有过年祭祖的时候才会启用。案发时,祠堂大门紧闭,门上落锁,锁上的灰尘扔在,一看就是大半年没有开启过的。蒸锅搁在厨房里,厨房有柴火,柴火没有被点燃,灶膛里也没有点过火的痕迹,何小华却被蒸熟了。村中传言,此事乃婴鬼所为。”
“婴……婴鬼?”抱琴的眼睛又睁大了:“这婴鬼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个死掉的女婴,放在何牧生家门口。”秦方看着周予安的眼睛:“她该是何牧生的女儿,被老汉放在了他家门口。”
“此事与失踪的何小华有什么关系?”
“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但大杨村的人认为这两者之前是有关系的。”秦方解释着:“阿嫣母女的事情我们知道,村里的人不知道,他们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婴是何家人招惹的邪祟。为除邪祟,何牧生的母亲,也就是阿嫣的婆婆曾找了一个所谓的高人上门。”
“高人,有多高?”抱琴比划着:“有来福高吗?”
突然被点名的来福赶忙将包子咽了下去,略显呆滞地看着秦方。
“大约跟来福一般高吧。”秦方揉了揉来福的脑袋:“听何家的邻居说,高人算出了女婴是何家夭折的孩子,说她死的冤屈,会一直缠着何家让何家不得安生。根据邻居说的那个时间,何牧生的母亲应当不知道阿嫣出了事儿,也不知县主与儿子相处如何。为保何家安危,让高人想个法子将女婴给处理了。”
“如何处理?”周予安眯了眼睛:“他们莫不是将那可怜的孩子给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