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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入坟

仵语 绾紫彤 2461 2024-11-13 10:50

  夜幕沉沉,周予安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梦里有个特别大的山洞,山洞里又有很多小山洞,就跟佛寺里的佛龛一样,一个错落着一个。山洞里只有一条路,她顺着那条路往前走,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没有恐惧,只有好奇,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两边的小山洞。有些山洞是黑的,有些是亮的。亮的山洞里有影影绰绰的影子,似乎是一个人。

  正看的起劲,耳旁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

  “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呀。”

  扭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住在鬼谷外小山村里的瓮婆婆。

  “婆婆?”

  “姑娘还记得我老婆子。”翁婆婆牵住她的手:“坐,不要看那上面。”

  “那是——”

  “没什么,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吧。”翁婆婆拍拍她的手:“告诉老婆子,你咋来这里了?”

  周予安摇头,她也不知道。

  翁婆婆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什么,宽慰道:“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都会过去的,相信我老婆子。”

  “婆婆怎么来了这里?”

  “傻孩子,这是老婆子的归宿,是老婆子的家呀。”

  “家?婆婆等到爷爷了?”周予安眨巴着眼睛。

  翁婆婆的瓮是她丈夫的姓氏,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成亲前压根儿没见过面。成亲当晚,翁婆婆的丈夫被县衙里的人带走,说是朝廷征兵。自那夜之后,翁婆婆就再没见过她的丈夫。

  她像山村里的大多数儿媳妇一样,孝顺公婆,料理家务,等了一年又一年。

  几年后,有同村的男人回来,他们要嘛一身伤病,要嘛缺胳膊断腿。他们的家人不嫌弃,只要人回来了就好。人在,日子就有盼头。

  翁婆婆也在等着自己的丈夫,她担心他会认不出她,故意带着成亲那晚他亲手给她簪上的花。

  同样的花,翁婆婆也给小时候的她戴过,还说她将来一定能找到个合心意的如意郎君。她找到了,翁婆婆鬓角的红花也不见了,她以为她是等到了她的郎君。

  翁婆婆看着周予安淡淡一笑,笑容里含着无尽的酸涩:“他回来了,带着他的妻儿老小回来给他爹娘修坟。他没认出我来,反倒是我,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他负了你?”周予安生气,撸起袖子:“他叫什么名字,婆婆告诉我,我给婆婆出气。”

  “怨不得他,他回来过,以为我再嫁了。”翁婆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庚帖上写的是我的大名,爹娘,公婆,还有村子里的人管我叫的是小名。他向同乡打听,同乡说我嫁人了,嫁了个挺好的人家。他不敢回来,怕影响我的生活,让我为难。他是个好人,是我没福气。”

  “婆婆——”

  “没事儿,都过去了。”翁婆婆低着头:“一辈子,过去了。”

  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她们眼前。小姑娘歪着头看周予安,看了会儿突然牵住她的手,拽着她往山洞里头走。

  翁婆婆冲着周予安摇手:“没事儿的,跟她去吧,她能带你出去。”

  “她是谁?这是哪里啊婆婆?”

  “是你不该来的地方,去吧,不要再回来了。”翁婆婆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山洞里。

  周予安突然意识到,那个小山洞就是翁婆婆口中的家。从远处看,小山洞的洞口像坟前的墓碑,小山洞是一个又一个的坟,坟里住的是坟主人。

  周予安任由小女孩儿拽着自己走,在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后,她们停在了一个有亮光的山洞前。周予安以为那是自己的坟,弯下腰问小女孩儿:“这是我的家?”

  小女孩儿摇头,往山洞里指了指,用软绵绵的声音道:“这是出去的路!娘亲说了,这不是夫人应该来的地方。”

  “娘亲?你娘亲认识我吗?”

  小姑娘摇头,往身后看:“娘亲说你认识她,说你是我们的恩人。”

  顺着小姑娘的视线,周予安看到了静仪,她穿着慈心庵里的那件袍服,面带微笑地依在一个男人身旁。那个男人,周予安也认得,就是死在山洞里的那个。他穿着北狄人的服饰,面容英俊,目光紧锁着静仪。

  “夫人再见!”小姑娘跑回到静仪跟前,“娘亲说她留了东西给爹爹,爹爹笨,没找到,夫人可以去找找,就在爹爹的山洞里。”

  “山洞?”周予安紧攥着被子,微颤着的唇瓣不断发出呓语呢喃。

  床边,正在看密函的沈崇明俯身过去,不待听清楚她呓语的是什么,周予安骇然睁开眸子,瞬时弹坐起来:“现在什么时辰?”

  “午时?我让研书传饭过来。”

  “不,你让研书去趟麻风村旁的那个山洞。”周予安急道:“从燕云镇到慈心庵需得一个时辰,你让研书快马加鞭,尽量缩短时辰。阳光,注意山洞里的阳光,阳光照到的地方可能有暗格,暗格的东西有可能救我们孩子的命。”

  “予安——”

  “我知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可万一是真的呢?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沈崇明!”周予安额头上全是冷汗,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恐惧与无助,让他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别急,我这就让研书去,让沈明跟他一起。”沈崇明抱抱她:“别怕!有我呢。”

  周予安趴在沈崇明怀里呜呜的哭,她在意那个孩子,特别特别在意。她害怕,害怕因为她的一时莽撞,让她跟她的孩子无缘相见。

  哭累了,眼睛肿肿的窝在沈崇明怀里,手揪着他的衣裳,瓮声瓮气的问:“我是不是变得脆弱了?我以前从不这样哭的。沈崇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怎么办?我才知道自己有孩子就变成这样了,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天天哭啊。”

  “隔一天哭一次行不行?”沈崇明很认真的问:“不是觉得你烦,是怕你把眼睛哭瞎了。”

  “哭瞎了你就不要我了?”

  “要,但我怕你数不了银子哭得更厉害。”沈崇明捏捏她的脸:“研书他们一去一回要两个时辰,辛苦夫人陪我用个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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