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刚想说沈崇明知道，就听江清桉道：“无所谓他知不知道，我江清桉的妹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二哥不怕吗？他可是长宁王！”
“长宁王也是人，为何怕他？”江清桉很认真地看着周予安：“告诉二哥，你是自愿嫁给他的吗？”
“二哥为何这样问？”
“嘉云关虽远，却仍在大晋的国土上，你二哥又不是聋子，京城里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江清桉起身，看着窗外：“皇帝年幼，朝中各个势力角逐，都想把权利把控在自己手中。太后明着与长宁王最为亲近，实则在拉拢李晟这些权臣。齐王殿下的心思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太后不动他，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动。至于长宁王，看似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包括太后在内的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二哥心里果然跟明镜似的，只是二哥身在朝中，难免也会被这些事情所累。”
“我若不在军中江家更惨。”江清桉苦笑：“见过父亲了吧？他与从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心里只有家国天下，如今却在觊觎权利。他不善权利之争，只能依附于齐王，在太后心中，他是齐王一脉。下旨赐婚，不过是太后的计谋，试图挑起长宁王与齐王之争。无论父亲最终依附于谁，都注定了他只是，也只能是一颗棋子。”
江清桉继续道：“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江家只有两个女儿。江映雪年纪尚小，唯一能够被指婚的就只有江映月。江映月与她的母亲极其相似，嫁入长宁王府或许是她的心愿。对于她的赐婚，我并不在意。”
“二哥在意我？”
“你与他们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妹妹，是母亲和外祖父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江清桉握拳：“蓠儿，我与大哥并非那等没有良心之人，母亲对我们的好，外祖父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是清楚的。那时候年纪小，母亲和父亲又对我娘亲的死讳莫如深，我跟大哥是有些心结在的。秦氏善于用柔弱攻心，那个时候的我们根本不懂得甄别。二哥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二哥只是想告诉你，我与大哥从未想过对母亲，对外祖父怎么样。”
“二哥只是跟他们闹脾气。”周予安鼻子泛酸：“天底下哪有不跟父母闹脾气的孩子，就连我，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也没有乖乖的听她的话。”
“我跟大哥早就后悔了。”江清桉急道：“秦氏并不高明，我跟大哥也不全然是个傻子，我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母亲说。我们说了那样狠的话，做了那样多伤她心的事情。我们不确定她会不会原谅我们。”
江清桉掐着掌心：“我们总觉得日子还长，还有时间慢慢去弥补，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你丢了，母亲病了，父亲不许我们探视。就在我们以为母亲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时候……蓠儿，我们是真的恨自己！”
“母亲不会怪你跟大哥的。”周予安轻轻抱了抱他。
“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江清桉忍住情绪：“告诉二哥，是不是父亲把你找回来，让你顶替江映月嫁给长宁王？我就知道，他心里就只有秦柔跟秦柔生的那两个女儿。十年了，他从未想过找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你找回来了。”
“是我自己回来的。”周予安抱着江清桉的胳膊：“真的，不骗你，我跟沈崇明是两情相悦的，即便没有太后的赐婚我也会嫁给他。”
“你与长宁王两情相悦？”江清桉不信：“你怎么会跟那样的人两情相悦！”
“那样的人？他在二哥心里是哪样的人？”
“玩弄权柄，善控人心，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
“可他长得好看。”
“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江清桉气急：“你与他成亲是过日子的，不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
“我就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他若长得丑，再会过日子我也不跟他。”周予安撒开手给江清桉倒茶：“况且他不光长得好看，他还有钱。权倾天下，听听，光是这四个字就证明他很有钱。”
“有钱也不一定给你花。”
“他把府里的中馈交给我了。”周予安抿了口茶：“我出嫁时的嫁妆也是他给我准备的。”
“你确定你说的是长宁王？”江清桉摸了摸周予安的额头：“你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骗子吧？一定是骗子，若是真的，怎么可能让你离开京城，独自一人跑来嘉云关。没事儿，有二哥在，那骗子不敢把你怎么着。”
“二哥，您就不能巴我一点儿好吗？我可是你江清桉的妹妹。”周予安将茶水递给江清桉跟前：“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他送了我一个顶顶好的抱琴，就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其实是个高手。”
“一个傻乎乎的，看着就没什么心眼的丫头，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江清桉不屑道：“跟我回府里。”
“就这么带我回府了？二哥不怕我是北狄来的探子？不怕我这脸是用人皮面具做的？”周予安扯着自己的脸皮：“二哥要不要验一验，免得被我给骗了。”
“不用，蓠儿与我相处时就是这个样子。”江清桉摇头：“探子可以假冒她的身份，却学不来她与我相处的那些细节。”
江清桉盯着她的小手指：“你自己都没发现吗？说到得意时，你的小尾指会跟嘴角一起翘起来。刻意的，无法做到这般相同，我试过，在小的时候。”
周予安看着自己的小尾指，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她问江清桉大哥是不是也知道，江清桉点头，说是他告诉江清梧的，两个人还一块学过，结果谁都没学会。
周予安明白了，难怪在江家时，江清梧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原因竟是她的这个动作。
收拾东西时，周予安问他为何要留在嘉云关，江清桉的回答是：“这里有十几万的江家军，是江家在朝廷的底气。只要他还在嘉云关，只要他还守着那十几万的江家军孤魂，太后在对付宁国侯府的时候就要掂量掂量。”
江清桉努力往上爬，既是为了保住江家最后的体面，也是为了撑住江家的门面，让朝中众人对江家多一丝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