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哥给的，说是问翠屏那两个弟弟要的，与他们家的生意有些关系。”将剑靠在一旁，执剑一边给沈崇明沏茶，一边道：“依他们兄弟所说，生意是由他们的母亲传给姐姐翠屏的，他们不知内情，只知道姐姐翠屏这几年没少赚钱，但赚的不是扎纸扎的钱。两兄弟眼红，加上媳妇儿挑唆，就把纸扎声音揽到了自己手里。”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生意他们做不了。”沈崇明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就连这药方，怕也是他们使了不入流的手段才拿到的。”
“爷就是爷，一猜就着。”执剑学着沈崇明的样子喝茶：“他们用了些腌臜手段，才将这药方从翠屏手里骗出来。药方有了，怎么用，何时用，用到哪儿他们却是一概不知，直到翠屏死，他们都没能把这个秘密问出来。要不是气急了，恼羞成怒，他们也不会答应董家，把翠屏这棵摇钱树给卖了。”
“余良就问出了这么点儿消息？”
“不止这些，余大哥还问出了些别的。”执剑压着声音：“两兄弟去查了这药方，药店里的老掌柜告诉他们，这药方跟镇子上的矮奴有关，是能让矮奴长高的。药方不全，缺了最主要的七味药，掌柜只知其中一味是血灵芝。”
“血灵芝？”沈崇明敲着桌面：“与寻常的灵芝有何区别？”
“颜色是红的，生长于阴暗潮湿的土壤里，世人只在墓里寻见过它的踪迹。药店掌柜也是听人说的，他自个儿并未见过。他告诉翠屏的兄弟，说普陀镇仍有矮奴，只是矮奴居住在山里，为的就是在山里寻找血灵芝以及余下的那六味药材。老掌柜年轻时见过矮奴，矮奴身旁有个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个孩子。”
“孩子？”沈崇明拧紧眉头：“又是孩子？”
“余大哥去找了那位老掌柜，老掌柜卧病在床，脑子有些糊涂，但他说起了一件往事。”执剑道：“看似与这些事情无关，细思之下，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老掌柜说，现任镇长是打猎的山民在山神庙里捡的，他的穿戴很像是隐居在山里的那些矮奴。老掌柜怀疑，他是那些矮奴的后代，不知何故被送到了山外。”
“镇长是矮奴的孩子？”
“只是老掌柜的猜测，尚未被人证实，可这镇子上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与这位镇长有关。”执剑掰着指头数：“翠屏娘的买卖是镇长帮衬的，她的第一笔买卖就是跟镇长。建庙的是镇长，立那些规矩的也是镇长，狐狸有没有托梦，只有镇长才知道。”
“药人！”沈崇明冷了双眸：“倘若那些孩子真是被矮奴带走的，那他们极有可能用那些孩子试药。”
“余大哥跟属下都想到了这个。”执剑摸着下巴：“属下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何要在山上建一座狐狸庙。”
“试药没有结果，他们需要寻找新的途经。”周予安推门，站在门口：“睡不着，听见你们说话，就在门外听了会儿。”
“姑娘快进来。”执剑起身迎接：“本就是要与姑娘说的，担心姑娘累了就没叫姑娘。”
“的确是累了，躺下了又睡不着。”周予安坐到了沈崇明的对面：“药方呢？给我看看。”
沈崇明把药方递过去，等着周予安开口。
“药方上的不是墨，是药汁，用手指涂抹上去的。”周予安闻了闻：“这里头有黄芪、丹参、平地木，生白芍，还有几味，我闻不出来。”
“这药方是？”
“长高的，只对部分孩子有用。”周予安指着药方上没有被涂掉的那几个字：“这个是黄芪，这个是平地木，他们在原有的药方上做了改良。”
周予安把药方拿起来，对着桌上的烛光：“你们看这张纸，觉不觉得眼熟？”
“这个纹路是——”沈崇明看着纸上的暗纹：“遂州疫症，假药方？！”
“他们被人骗了，这个方子不是长高的。”把药方搁在桌上：“矮奴是一种不可控的疾病，有些父母，祖父母，祖祖辈辈都是好的，到他这里却成了矮奴。有些父亲是矮奴，娶了个身高正常的母亲，生下了两个正常的孩子。孩子娶亲，也娶了身高正常的妻子，结果生下的孩子里头，有一个是矮奴。师傅说过，此病既不可防，也不可治。”
“治病是假，用那些孩子试药才是真的。”沈崇明想到了桃源村中的傀儡：“他们用坟庄的村民做傀儡，老弱病残，试了一遍，只炼出那几个来。他们一定不满意，将注意打在了那些孩子身上。”
“从时间来看，坟庄和普陀镇是同时进行的。”周予安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坟庄的计划失败了，负责那个计划的墓中人死了，留在墓里的药方也被毁了。普陀镇的计划也失败了，负责这个计划的人不甘心，将注意打在了那些未婚女子以及新嫁娘的身上。”
“他们想用这些女子做什么？”
“借腹产子。”周予安道：“就目前出事的三人来看，巧儿被掳后疯了，他们一定是对巧儿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阿月是第二个与狐狸有关的，刘公子看见了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但他却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因为阿月的父亲也在山上。”
执剑问：“阿月她有没有见到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
“有！”周予安抹掉桌上用茶水画出来的，正在消失的横线：“她一定是看到了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才会匆忙跑下山，她没有告诉刘公子，可能是因为害怕，因为不确定，亦或者是她认出了那个人。”
执剑道：“这些都是姑娘的猜测。”
周予安摇头：“是猜测，但不全是猜测。那个人，在阿月被杀的时候出现了。”
执剑睁大眼睛：“姑娘怎么知道？”
周予安看向沈崇明：“记得阿月的手吗？右手，食指。”
沈崇明点头，摆出个与阿月同样的姿势。
周予安道：“她看见了那个人，可她没有办法说话，她快死了，只能用手指着提醒父亲。可惜，她的父亲生了心魔。”
执剑抿住唇：“翠屏呢？她的头也跟那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