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周予安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候枝枝摇头,见周予安看着她,快速点了两下。
“民女笨拙,还请王妃指点。”
“候老夫人年纪大了,已经支撑不住候府了。你那个爹应该是个蠢的,但凡他有候老夫人年轻时的一半聪明才智,也不至于让你们候家沦落至此。至于你那个嫡母,心思全用在后宅里了。”
候枝枝一直在点头。
她那个父亲的确百无一用,嫡母也的确是把心思用在后宅争宠上,若非候家还有祖母坐镇,若非候家还有些产业在,候家早就亡了。
候枝枝先是眼睛一亮,随后暗淡下去。
“想到了什么?”
“是想到了一些,但民女觉得不对,就算祖母和父亲、母亲有意为哥哥铺路,也应该指着大姐姐才是。就算他们不指着大姐姐,还有二姐呢。一旦二姐入主中宫,那哥哥不是有指靠了?指着二姐,总比指着民女强。民女只是个庶女,就算嫁给了那位华大人,也不一定……”
“你嫡母没想让那位华大人活。”
候枝枝愣住了。
“还没想清楚呢。”周予安摇摇头,嵌进椅子里,调个舒服的姿势:“候清清是孙姑娘,这个咱们已经知道了。皇上选了候家的姑娘做皇后既是候家的福分,又是候家始料未及的。倘若皇上选的是候清妍,就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因为候清妍是候家真正的女儿。”
“这个王妃已经说过了,母亲设计陷害大姐姐是因为大姐姐不是候家的女儿,她们担心大姐姐入宫之后想起过往种种,动用皇后的权利将候家给灭了。祖母包庇母亲和二姐姐也有这番考量在内,故而装聋作哑。可皇上刚刚说了,他之所以选中侯家,选中大姐姐是因为他知道大姐姐不是大姐姐,是孙家的姑娘。故而,就算没有大姐姐,二姐姐也不可能入宫。”
“对,但在你嫡女和你二姐姐想出那个计划之前,她们并不知道皇上与孙家姑娘的事情。她们担心的是候家,担心的是她们自己的前途。知女莫如母,候清妍不是候清清,一旦候清妍入宫,她可能会护着候家但不会护着你那个傻哥哥。”
“倘若祖母没了,候家大房二房必定决裂,依着二叔二婶的手段,会将大房蚕食。若是父亲和母亲也没了,大房将会彻底消失,而民女那个哥哥,势必没命活着。二姐姐聪明,只会选择对她有利的,她不会选父亲母亲,不会选哥哥,会选对她更有助力的二房。”
“所以,他们要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一门离你二姐足够近,让你二姐觉得你有用的亲事。”
“华大人?”候枝枝的脑子嗡了一下:“可这跟民女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你娘是不是不见了?”周予安打了个哈欠。
“王妃怎么知道?”候枝枝跑到周予安跟前:“母亲派人抓了民女的娘,逼迫民女随她来京。民女的娘虽只是个粗使丫头,却也不忍见民女嫁一个比民女大很多岁的男人为继室。她想带民女逃走,被母亲撞破了。王妃,你可不可以帮民女问问母亲的下落?”
“不用问,一定是在你嫡母的娘家,待你们回程时给你一封信,将信送到府衙,府衙自会帮你找到你娘的下落。”
“民女多谢王妃。”候枝枝激动的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不用谢,我只是讨厌像你嫡母那样的人,使手段就使手段,拿女儿威胁娘亲,拿娘亲威胁女儿,就不能再高明点儿吗?”没休息好,头有点儿疼,周予安用力按着太阳穴打了个瞌睡:“依照候夫人……也就是你那个嫡母的计划,候清妍代替候清清入宫为后,撑住候家门面。你二叔为了讨好候清妍,会将二房的一些利益让给大房。你嫁给华大人做继室,华大人跟候清妍以及候家扯上关系。他们不会立即除掉华大人,而是在有生之年,尽力培养你,将你们之间的利益关系牵扯到一起。”
候枝枝睁着眼睛:“然后呢?”
“你怎么还不明白?”周予安换了个姿势,闭着眼睛:“你既聪明又善良,他们会将你培养成真正的华家主母,兴许还会让你给华家生一个孩子,让你在华家站稳脚跟。他们会在临终前将你那个傻哥哥送到你身边,让你那个二姐姐盯着你。你那个傻哥哥有虚职在身,可以领朝廷俸禄,不缺钱花。有你的照顾余生无忧。有他在,候府大房不会倒,但利益会落在候清妍手里。候清妍利用那些钱打点后宫,可稳坐皇后之位。于情于理,这都是最好的安排。”
“为母者,为子计深远,母亲为哥哥也算是费了心了。”候枝枝叹了口气:“若只是为照顾哥哥,母亲可以跟民女说,没必要拿民女的娘亲来威胁民女。母亲养了民女十几年,焉能不知道民女的性子。”
“你一个被候府欺凌的庶女,怎么可能跟她们一心一意?你不恨她们就不错了,起码在她们心里是这样的。坏人的世界跟普通人的不一样,你不能用你的想法去衡量她们。”
“民女知道了。”候枝枝低了头:“该说的,该问的,民女都已经有答案了。王妃,民女愿服哑药。”
“服了哑药你还怎么嫁人?”
候枝枝一愣,看着周予安:“王妃?”
“放心,不是让你嫁给那个姓华的。”周予安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哑药的期限是三年,你再有一个月满十八,若是哑了,怎么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候枝枝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右手。
“候家庶女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戴竹子做的手镯,那手镯是你心上人给你做的吧?”周予安朝着沈崇明伸出手:“本王妃信得过你,回清川好好过日子吧。”
周予安被沈崇明打横抱起,她在沈崇明怀里腻了腻,迷糊着声音道:“王爷,那香真厉害。”
香?
候枝枝与鸣翠齐齐看向那个香包。
香包上了沾了一丝血迹,血迹是新的,是方才留下的。
再看周予安的手指,右手食指指尖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伤口上沾有与香包相似的纤维。
候枝枝急道:“王爷,王妃她好像是中了香毒。”
鸣翠也急了:“王爷,是我家小姐的那个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