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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兄长

仵语 绾紫彤 2462 2024-11-13 10:50

  最先听到江映月惨叫声的是她的异母兄长江清梧。

  周予安的母亲是江凛明媒正娶的发妻没错,但他在老家还有一个未曾行过媒,下过聘的妻子。她与江凛一同长大,背着家人女扮男装送他入军营,在他羽翼未丰,还未立下战功的那些日子里默默守候,且在边塞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

  年轻气盛的少将军不顾劝阻夜袭北狄,反被北狄人趁机抄了后方。得知女人是他的妻子,北狄人将她掳走后吊在城门上。她那时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虽被江凛救下却是奄奄一息。

  彼时,周予安的母亲正随着外祖父在边城治伤,江凛抱着出血不止的女人冲进药房,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女人死了,留下尚不足月的孩子。

  边城战事紧急,江凛只得托请周予安的母亲照顾,待战事平息,已是一年之后。

  朝廷封赏,江凛谢绝了高官厚禄,金银珠宝,只求圣上给他两个恩赐。

  一是厚葬孩子的亲生母亲,二是请圣上赐婚,让他迎娶周太医的女儿周晚舒。

  这桩婚事周家原是不同意的,明着是正妻,实则是两个孩子的后母。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说什么的都有。周家只有周晚舒那么一个女儿,不愿意她嫁到江家去受委屈。

  周晚舒不听,她既舍不下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更舍不下江凛。在她心里,江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真男人,她愿意跟着他。

  在秦柔出现前,江家还好,两个兄长对周予安也是十分照顾。秦柔出现后,先是大哥江清梧受了她的挑拨,认为亲生母亲的死与周晚舒有关,明里暗里地针对这个将他养大的嫡母。跟着是二哥江清桉,他虽未像大哥那样处处针对母亲,却也与她生分了许多。

  记忆中,母亲是伤心的,且母亲死后,她的那两个哥哥很快就认了秦柔做嫡母。

  若非太后赐婚,若非跟着沈崇明回到京城,回到江家,周予安都要忘了,她在江家还有两个哥哥。

  听到江清梧的声音,周予安猛地坐起看向窗外。

  院子里黑漆漆的,倒是江清梧那关切的声音隔着院墙钻进耳朵里。

  大哥啊,好久不见了。

  嘴角溢出一抹淡笑,周予安在抱琴疑惑地眼神中,拿起了挂在墙角的那只破灯笼。

  “咯吱!”

  破旧的木门从里头拉开,江映月与江清梧一块儿回头,看向那团飘在门后的昏暗的灯光。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江清梧提起手中的灯笼,朝着清风苑照去。

  江映月紧抓着他的胳膊,说了声:“哥哥我怕!”

  周予安提着灯笼走到二人跟前,她先是佯装疑惑地看了江映月一眼,跟着将目光落到江清桉身上。十多年不见,他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变得与那时的江凛有几分相似。

  “哥哥不认得我了?我是蓠儿啊!”周予安红着眼眶:“小时候,我也像妹妹这样,喜欢躲在哥哥身后。”

  “蓠儿?你真的是蓠儿?”江清梧挑高灯笼。

  江清梧今年二十七岁,比周予安大了十一岁,跟江映月不同,周予安是被他抱大的。她被找回来的事情他听说了,但没往心里去。这些年,冒充江清蓠的人多了,其中不乏长得与父亲相似的,但没有一个是他的真妹妹。

  他没想过来见这个江清蓠,以为她跟过去的那些人一样,住不了两天就会被赶出去。

  周予安没有解释,只是像叙家常那般说着:“三岁时,哥哥带我去钻狗洞,结果碰上了真的狗狗。哥哥为保护我,跟狗打了一仗,哥哥肩膀上的牙印儿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四岁,哥哥带我去书房,哄着我,让我去拿爹的印章,结果被爹打了。不是戒尺,是爹的鞋。哥哥生闷气,又哄着我给爹的鞋里灌了水,结果又被爹罚了。哥哥跪在地上,我跪在哥哥的衣服上,哥哥说过,会保护我,会送我出嫁,若是将来的夫家欺负我,哥哥就把我接回家。哥,蓠儿要出嫁了。”

  周予安笑着,江清梧却哭了,她说的那些都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事情。

  “蓠儿,你真的是我的蓠儿。”

  “是我!哥,我回来了,蓠儿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赶紧给哥说说,这些年你都去了哪儿?”江清梧撇开江映月上前,见她衣衫单薄,忙把披着的大氅扯了下来:“天冷,回屋去,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

  “大哥,你不是来找月儿的嘛。”江映月拉住他的衣袖:“月儿见了鬼,月儿怕,你送月儿回去呗。”

  “鬼?”江清梧看向周予安背后的清风苑,急道:“是谁让你住在这里的?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周予安摇头:“虽然蓠儿有很多话想跟哥哥说,但月儿妹妹害怕,哥哥还是先送月儿妹妹回去吧。”

  “就是啊哥,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什么东西没见过。”江映月口无遮拦,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一句乡下,让江清梧更多了几分心疼。

  眼前的周予安穿着单薄的衣裳,看料子也是不怎么好的。个子虽比江映月高一些,人却瘦得厉害,仿佛刮一阵风就能给吹走。

  手里提着破灯笼,因为江映月的那句话垂眸不语,修长的羽睫遮了方才还通红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却让人觉得异常难过。

  多年不见的兄妹,自是不比日日相处的亲情,可也正是因为多年未见,在江清梧心里,她还是幼时追着自己,让自己背的妹妹。

  心头微动,转过身来训斥江映月:“你在胡说什么!她是你姐姐,她本该与你一样在这宁国侯府锦衣玉食的长大。就因为下人们的一个疏忽,被困在乡下十几年,你不心疼她,反倒用这样的话来说她。江映月,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江映月扁着嘴,看向周予安的目光不再掩饰。

  周予安侧了头,语气软软地说:“月儿妹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乡下长大的。哥哥送月儿回去吧,蓠儿自己能行。哥哥不知道,在乡下的时候,蓠儿还住过那种四处透风,到处都是棺材的义庄。”

  这话不算说谎,周予安的确住过义庄,只不过不是四处透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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