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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倾吐

仵语 绾紫彤 2537 2024-11-13 10:50

  何家祠堂里的那条暗道是何家祖上为躲避战祸挖的,只有历代的族长才知道。由于大杨村距离云州城较近,战事频繁,祠堂里的那条暗道便一直保留着。

  别看土郎中现在不怎么样,他爷爷可是大杨村的上一代族长,暗道的事情就是他爷爷告诉他的。

  给何小华蒸骨需要大的笼屉,大的笼屉只有何家祠堂才有。

  何牧生家里蒸女婴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他们不敢去找族长借钥匙,只能通过祠堂里的那条暗道把笼屉偷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在院子中央建了一个临时“蒸骨”用的大炉灶。

  土郎中跟何父在院子里砌炉灶的时候,何小华就在旁边坐着。她很安静,似乎连周身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待炉火点燃后,脱去外衣,毫不犹豫地躺进了笼屉里。

  依照土郎中所说,开始的时候他们烧得很慢,随时留意着笼屉里的动静。何小华在笼屉里唱歌,唱的是北狄人小时候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铁锅里的水温越来越高,笼屉里的歌声渐渐小了。

  意识到不对的土郎中赶紧将笼屉打开询问何小华的状况,何小华面带微笑,询问郎中家里还有酒吗?她说她的骨头能舒展了,说郎中的这个法子很好,说她很快就能从病痛中解脱了。

  土郎中大喜过望,以为自己的蒸骨疗法管用了,把家里私藏的好酒全给拿了出来。为使蒸骨疗法的效用更好,土郎中还把家里仅剩下的那些风茄粉末全给掺了进去。

  直到何小华死后土郎中才明白,她那是一心求死。

  一个大活人放在笼屉上蒸哪能不难受?

  何小华再怎么一心求死也只是个刚满十四周岁的小姑娘,她恐惧,害怕,难受,问郎中讨酒喝是为了让自己睡过去。

  可惜,当时的土郎中并不明白,一心沉浸在即将靠着蒸骨疗法扬名的喜悦中。

  听见女儿说管用,何小华的父亲开始拼命的往灶膛里添柴火。作为父亲,何小华的病能不能痊愈不重要,作为主人,他希望何小华是健康的。只有健康才能为何家做更多的工,干更多的活。只有健康,才能让屠夫满意,让屠夫心甘情愿地给他们何家更多猪肉吃。

  一想到日后有吃不完的猪头肉,何父近乎疯狂地给灶膛里添柴火。此时的何小华因为酒和风茄的作用沉沉睡去,加上热蒸汽的原因,致使何小华陷入到假死的状态中。没有人知道何小华在生命的最后都梦到了什么,只知道当笼屉揭开时,她面带笑容,安详地沉睡着。

  何小华死了,土郎中与何小华的父亲相互指责,惊慌不已。商量后,他们决定趁着夜色抛尸。

  “抛尸有很多种抛法,为何将人送进祠堂里?”

  “姑娘说得轻巧,我跟老何都是第一次杀人,哪里懂得抛尸。”土郎中耷拉着脑袋:“老何想到了何家的事情,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洗清我们两个人的嫌疑。一旦何小华的尸体被人发现,就说是何牧生家招来的那个婴鬼作祟。何牧生家的事情是我解决的,我说的话,村子里的人多半能信。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做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情。”

  “这不是荒唐,是犯罪!”秦方拧住土郎中的耳朵:“轻飘飘的两个字就想糊弄过去?说,你们是怎么把笼屉运回祠堂的?”

  “暗道,经由祠堂下的那个暗道运回去的。”

  土郎中搓着耳朵:“几位若是不信可以去那暗道里看看。”

  抱琴:“除了出入口狭窄些,里面倒是挺宽敞的,抬着笼屉也能走。”

  土郎中:“抬不动,是用我家的床单拖着走的。何小华她爹在前头,我在后头,拖了很久才拖回祠堂里。出入口虽然狭窄了些,但只要将笼屉扣紧,稍微倾斜一下还是能进去的。”

  秦方:“还有什么隐瞒的细节?”

  土郎中:“没了!对,对了,我们把何小华的衣服还有鞋子都给烧了。家里垒得那个灶台给拆了,我跟何小华他爹一块儿拆的,土就堆在那边。院子里还有搭灶台留下的痕迹,几位爷过去一看就明白了。”

  秦方看了来福一眼,来福点头,麻溜的去了,回来时顺道绑了何小华的爹。

  在土郎中与何父被带走前,周予安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们在院子里蒸人,左右邻居没有发现?”

  土郎中道:“我家左边儿没住人,左边住的是个耳聋眼瞎的老人,莫说蒸人,就是我把我家的房子点了他都未必知道跑。他不是真的眼瞎,是年纪大了,眼睛看不见了。也不是真的耳聋,是耳背,跟耳聋差不多。”

  土郎中性子孤僻,不喜与村中人往来,除了求药看病的,也没几个人愿意往他家里去。恰逢村子里闹鬼婴的事情,村中人对他避讳不已,自然不知他家里发生的事情。

  回城时,抱琴看着秦方他们的背影问了句:“去衙门吗?”

  周予安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眸光轻轻一转,对着抱琴道:“去城南的锦衣坊。”

  锦衣坊是青鸾设在云州城的分部,距离周予安的青庐不算近。青鸾的运营机制成熟,日常事务并不需要周予安亲自过问。

  抱琴知道周予安去锦衣坊是为了探查沈崇明的消息,作为知晓内情却又碍于主人的命令不能吐露之人,着实憋闷的慌。眼见着锦衣坊的小门就在眼前,抱琴忍不住问了句:“若是爷悄悄来了云州城,但躲着不与夫人见面夫人会怎么想?”

  “他不见我定是有不见我的缘由。”周予安叩响小门上的铜制门环:“身为他的妻子我该相信他,理解他。”

  抱琴咬了咬下唇,又问:“若他不见夫人的缘由有些牵强呢?”

  “牵强二字是与别人而言的,你认为的牵强在他看来或许很重要。”周予安回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问我这两句话有些怪怪的。”

  抱琴忍不住了,噼里啪啦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

  “爷来云州城了,早就来了。”

  “爷不是不想见夫人,而是不敢见夫人!”

  “据奴婢所知,不是因为道明师兄的事情,而是因为沈家跟周家的什么事情。此事牵扯到了夫人的母亲,爷很在意,说不知道该怎么跟夫人交代。”

  “他人呢?”周予安面色平静,掩在袖笼里的手握紧。

  抱琴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北狄王城,给夫人您取药,算着时间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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