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这招的确狠辣,不仅瞒过了大晋和西凉,还瞒过了朝中的老狐狸。我们的齐王,宁王,国舅爷,西凉的景王,瑞王都是他们的棋子。”
“这么厉害啊。”周予安咬着唇,气咻咻的:“我们跟齐王,宁王他们斗了那么久,岂不是连我们都成了他们的棋子,被他们耍得滴溜溜转。”
拳头握得咔咔响:“王爷,想不想一统北狄?”
沈崇明看着她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家夫人是真生气了?说吧,夫人想要怎么灭?”
周予安咬着牙,恶狠狠道:“毒死他们!”
“毒死啊?”沈崇明为难道:“全部的北狄人?老百姓是无辜的。”
“亏你还是王爷,我说的是北狄皇室那些人。”周予安揪他的耳朵:“我负责炼制毒药,你负责潜入北狄王宫投毒,带着研书和执剑。实在不行,把我二哥跟李薄也带上。我们把王后,公主,驸马,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王爷,皇亲贵族全都毒死。北狄皇室没了继承人,那偌大的地方不就能被大晋和西凉瓜分了吗?”
“夫人这想法跟北狄皇室那帮人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周予安靠在他身上:“虽然我很想把他们毒死,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喜欢明着来,就算下毒也要当着他们的面下毒。”
“无论夫人想要做什么,为夫都会宠着惯着。”沈崇明拍了拍枕头:“睡一会儿好吗?累了。”
“好!”周予安看着他的眼睛,将他的疲惫全部纳入眼底。这一刻,钱塘也好,宜兰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好好休息。
门外,青鸾对着研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薄王殿下说你们遇到了危险,王爷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回程路上接到消息,说你跟王妃遇刺,王爷急得不得了,这几天都没合眼。”
“几天?可我跟王妃是昨天遇刺的,此前一切都好。”研书琢磨着:“果然是有预谋的,他们不仅想要把我跟王妃引入陷阱,还想把王爷跟你引入陷阱。你们这一路不太平吧?”
青鸾点头,拉着研书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出了西北就不太平,好在薄王殿下跟王爷都做了安排,有惊无险。你方才说的话,王爷也说了。王爷还说这一切都是北狄探子捣的鬼,要在钱塘把他抓出来。”
“查出是谁了吗?”
青鸾摇头:“此人藏得很深,我们连个尾巴都没抓住,但他一定跟着我们来了钱塘。王爷已经做好了安排,早则一两日,迟则三五日,必定将此人捉出来。王爷还说了,此人一定与钱塘县令被杀,宜兰县令失踪有关。他们敢在大晋的疆土上闹事,就得把命留在这里。”
“王爷说得对。”研书亮剑:“无需王爷动手,我就能将他活剥了。”
“我也能。”青鸾亮出自己的匕首:“王爷累了,让王妃陪着他,你跟我出去打探消息如何?”
嘉云关,李薄拎着酒瓶走到江清桉跟前摁着他的肩膀坐到他旁边,眼皮微抬,漫不经心道:“他们出发了,我也要回去了,北狄这边儿你能应付吧?”
江清桉夺了他手里的酒瓶,看着星空灌了几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妹妹说的。”
“好嫉妒你有这么一个妹妹,还好她被我拐去西凉成了我们西凉的郡主。”
李薄招手,一个小兵立马送上两坛酒。酒还没接到,就被江清桉捶了一拳头。
“她是怎么去的西凉?又是怎么成的西凉郡主?她一定特别不容易吧?”江清桉红着眼:“她刚出生的时候特别小,我跟大哥连碰都不敢碰。母亲招呼我们去看她,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长在一张特别小的脸上。我们没有见过别的孩子,却知道她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孩子,因为她长得像母亲。”
江清桉比划着:“她学走路的样子特别可爱,摇摇摆摆,见谁都笑。再大一些的时候变得特别淘气,淘气的一点儿不像女孩子,更不像是将军府娇养出来的嫡女。可那又怎么样?我跟大哥会宠着她,就算将来没人娶她,我们也可以养她一辈子。”
“谁说没人娶她?”李薄睁大眼睛:“想娶都娶不上。”
“你们想娶的是周予安,不是江清蓠。”江清桉又灌了几口酒:“江清蓠跟周予安是不一样的,江清蓠是简单的,快乐的,爱使小脾气的,她很娇气,动不动就掉泪珠子。通常是假哭,为了捉弄我跟我大哥,看我跟我大哥受罚。她不知道,那些她讨厌的惩罚正是我跟我大哥喜欢的。”
江清桉磨着手里的剑:“周予安很厉害,会武功,会医术,会制毒,会解剖,还拥有天底下最厉害的谍报组织之一青鸾。我很骄傲,因为她不光可以保护她自己,还可以保护我。但从江清蓠到周予安,她需要被人喂哑药,需要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她面前,需要被活埋,需要在鬼谷经历常人都想象不到的苦痛折磨,她那么娇气,是怎样熬过来的?她会的每一样本事背后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尽管她从未与我们提过,可我们都知道,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哪怕她再聪明,再有天赋也一样。”
李薄怔住了,抱着酒坛喃喃道:“这就是亲哥跟假哥的区别吗?我从未想过这些。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那个厉害地不得了的小姑娘。江清桉,你该不会因为她变得厉害了,就不认这个妹妹,跟她感情疏离了吧?
“我只是心疼她,自责我没有尽到当哥哥的义务,在过去的十年里没有好好保护她。”
“换个角度想。”李薄将酒坛搁到地上:“若是没有那些变故,若是江清蓠没有变成周予安,你跟我就不可能认识,不会变成朋友,没准儿还是敌人。你为大晋战,我为西凉战,直到一方死在另一方的刀枪剑戟下。”
“也许吧!”江清桉举起酒瓶同李薄碰了碰:“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喜欢,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想要把她抢回去给我做王妃。可惜,她那个时候还太小,小到我不忍心动手。”李薄仰着头:“得知她要嫁给长宁王,我连夜从西凉赶到京都,我想带她离开,让她成为我的王妃。你猜她跟我说什么?她让我不要痴心妄想,说就算那个时候遇见我也不会对我见色起意。我长得很差吗?不好看吗?我觉得我跟那个沈崇明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差不少。”江清桉笑了,温和道:“跟你说个连我妹妹都不知道的秘密。妹妹满月时,宫里有恩赐,王爷代表皇家来宣圣旨。那段时间妹妹特别爱哭,那天哭得尤其厉害,连母亲都哄不住。小时候的王爷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他竟然主动走近妹妹,把她从摇篮里抱了出来。他什么都没做,妹妹就冲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得咯咯的。”
李薄绷不住了,抱着酒坛跪在地上:“天呐!这沈崇明该不是在那个时候就惦记上她了吧。”
“惦没惦记不知道,反正王爷回宫后不久,皇上就给他们下了赐婚圣旨。”江清桉喝了口酒:“缘分天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